聽完諸葛大力的話,諸葛大聖臉上向來成竹在胸的自信表情終於鬆動了,露出了罕見的詫異。


    “你是說……你打算和他結婚?”


    諸葛大聖目光掃過眼前兩人,心情似乎不太愉悅:“這是你們倆誰的主意?”


    “我的。”


    “我。”


    李哲和諸葛大力異口同聲。


    諸葛大力微微詫異地看向李哲。


    從女兒的表情裏,諸葛大聖就已經看懂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不過她沒有想到,這次結婚竟然是她女兒主動提出來的。


    自始至終,諸葛大聖都搞不懂,女兒相中的這個小夥子到底有什麽好。


    不過諸葛大力卻沒有注意到諸葛大聖那種探求的眼神。


    她不明白李哲這時候為什麽忽然站出來頂鍋。


    她悄悄拉了一下李哲的袖子,小聲說:“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如果這件事是你提出來的,我媽媽她肯定不會同意。”


    “不同意我就等到他同意。”李哲斬釘截鐵。


    就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平時能屈能伸的性格在這一刻卻變得又軸又倔。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不光事關他和諸葛大力兩個人的感情,也關係到在往後的日子裏,諸葛大力該如何調和他與諸葛大聖之間的關係。


    很顯然,李哲並不願意把這樣的難題推到諸葛大力一個人身上。


    所以他希望,他和諸葛大力攜手走進禮堂的時候,可以得到大力媽媽發自內心的祝福。


    而不是強硬的諸葛大律師礙於女兒的意願,勉為其難地接納他。


    這樣想清楚之後,李哲的眼神就堅定了許多。他看著諸葛大聖,希望能聽到她對這件事情的回答。


    無論是拒絕還是同意。


    “結婚這件事情你們仔細考慮過了嗎?”諸葛大聖表情變得不太好看,最終還是忍不住敲了一下諸葛大力的頭。


    “你的學業還沒有結束,事業也才剛剛起步。現在談結婚,你是怎麽想的?”


    聽到諸葛大聖的質疑,李哲趕緊站出來替諸葛大力說話:“伯母您放心,就算是結婚,我也不會對大力自己的生活強加幹涉。”


    諸葛大聖並不相信李哲的話。在她看來,婚姻隻不過是強勢一方對於弱勢一方的剝削,弱勢一方對於強勢一方的依附。


    在她從婚姻的圍城中擺脫,恢複自由之身的時候開始,諸葛大聖就已經對這種披著愛情外皮的利益交換契約產生了質疑。


    愛情固然可貴,可一旦兩個人相愛的人步入婚姻,一切就全都開始悄然改變了。


    所以諸葛大聖希望,她的女兒可以完成初步的資本積累,有保障的去迎接這種改變。


    即使失敗,也有退路可走。


    她盯著李哲:“既然你不願意幹涉力力的生活,那你們為什麽還要結婚?繼續談戀愛不就好了?”


    “伯母,您可能有點誤會。”雖然平時無傷大雅的小事上,李哲總是刻意的迎合討好他的未來丈母娘。


    但是在這種關鍵性的問題上,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自己的觀點掰開揉碎,堂堂正正地展示在未來丈母娘麵前。


    “沒錯,我是說過不會強加幹涉。但我希望的,是我和大力並肩站在一起共同規劃我們前方的生活。”


    “我很樂意敞開懷抱去迎接他為我生活帶來的改變,也希望她的出現可以影響到我未來的生活軌跡。同時我相信她亦然。”


    “我之前所說不強加幹涉,隻是因為我認為我和大力前行的腳步足夠默契。往後我們踏出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次改變,都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意願,而不是某一個人的遷就與犧牲。”


    聽到李哲的話,諸葛大力小聲地說了一句:“+1。”


    諸葛大聖瞪了女兒一眼,坐直身子,微微揚頭看向李哲


    這一刻,她似乎把李哲當成了法庭上的對方當事人。


    “所以你認為,如果隻是保持戀愛狀態的話,你無法做到上述的那些?或者說,沒有婚姻關係的約束,你就不願意做出上述那些?因為這樣一來你沒有辦法,保證你的付出一定會得到回報。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反對!”


    這兩個字不是李哲喊出來的。


    諸葛大力有些不開心地看著諸葛大聖:“媽媽,你怎麽又這樣?我們現在是在聊家務事,李哲是我的……未婚夫!又不是殺人犯。”


    她特意把“未婚夫”三個字咬得很重。就是為了提醒諸葛大聖,當初兩個人的婚約可是經過諸葛大聖點頭的。


    但諸葛大聖卻依然不為所動:“小李,請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反反反反對!”


    這結結巴巴的幾個字依然不是李哲喊出來的。盡管李哲已經張開嘴準備說話了。


    其實他也挺納悶,自己跟丈母娘說兩句話怎麽就這麽難?這一個兩個全都跳出來阻攔他。


    張偉從陽台走出來,腳步穩健,舉止端莊,不苟言笑。此時的他,當真有了幾分大律師的風範。


    隻不過當他的目光與諸葛大聖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戰片刻後,他便慫唧唧地敗下陣來。


    “那什麽……我就來說一句反對。”張偉甚至都不敢看諸葛大聖的眼睛,剛才他準備的那一腔慷慨陳詞,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在三個人表情各不相同的注視下,張偉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根本記不起來自己想說的到底是什麽。


    “偉哥,要麽你先回去打個草稿再來?”李哲實在不忍心看著張偉為他們的事情陷入尷尬的境地。


    “不不不不用,我隻是想說,我方當事人享有自主決定自己婚姻的權利,不受他人非法幹幹幹涉……”


    此時的張偉覺得,自己這一次為李哲辯護所承受的壓力,比以往任何一次上庭的時候都要大。


    畢竟之前他遇見過最凶最惡的對手,也就是薇薇而已。但現在坐在他麵前的,可是真真正正的諸葛大律師。


    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心率正在急劇上升:“我申請休庭十分鍾!”


    “好嘞,您一邊休息著。”李哲忙不迭地把張偉從陽台推了回去。


    不過被張偉這麽一攪和,屋子裏的氣氛倒是緩和了許多。


    諸葛大聖麵帶微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麵前的兩個年輕人,想要聽聽他們還能說出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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