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說,作品愈高,知音愈少,那麽,推論起來,誰也不懂的東西,就是世界上的絕作了。”


    “如此說來,我撩妹的大招曲高和寡,隻不過是因為我實在太過優秀了。”


    關穀家的庭院裏,趙海棠舉著小酒壺對天邊的明月傾訴衷腸。


    李哲躺在床上煩躁地翻了一個身:“有完沒完!”


    昨天是咖喱醬在院子裏欣賞“一顆棗樹和另一顆棗樹”,今天又輪到趙海棠自吹自擂。


    “這倆人還真是兩口子。”李哲瞪了一眼趙海棠映在窗戶上那條細細長長的影子:“就連討人嫌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你大晚上不睡覺嘀咕什麽呢?”諸葛大力收回搭在李哲腿上的小腳丫:“明天還要早起。”


    傍晚的時候,關穀神奇過來通知他們,明天他要去參加中學同學的婚禮。如果李哲和諸葛大力感興趣的話,可以和他一起過去湊熱鬧。


    至於趙海棠和咖喱醬……關穀神奇本能地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微妙,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為好。


    如果是之前,諸葛大力或許對湊熱鬧沒有什麽興趣。但是現在,她真的想去別人的婚禮上瞧一瞧。


    就當是提前為她和李哲的婚禮準備資料,提前預習了。


    於是,諸葛大力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並且和關穀神奇約定好,明天早上九點出發。


    “睡不著……”李哲實在是不擅長在有噪音的環境下入睡:“要不我還是一板磚拍死院子裏哪貨吧!”


    隻要解決一個趙海棠,就可以拯救許多人的睡眠。李哲覺得這筆買賣不虧。


    不過諸葛大力及時的把李哲這個危險的想法扼殺在萌芽裏。


    “別折騰了,大半夜的。”她拉住李哲的手,把李哲往被窩裏揪:“且不說趙海棠該不該死。現在你要是去收拾他,那明天早上可就真的起不來床了。”


    聽到諸葛大力的話,李哲在心中權衡了一下。


    參加婚禮和為民除害,到底哪一件事更加重要?


    那還用說,當然是陪諸葛大力一起去參加婚禮更重要了。


    其實,李哲和諸葛大力存了一樣的心思。


    之前的二十幾年裏,他雖然為了陪家裏人應酬,也參加過不少的婚禮,但當時李哲也隻是專注於吃吃喝喝,跟別人家的小妹妹說說笑笑。


    要說婚禮的流程,他直到現在還是兩眼一抹黑。


    這一次,李哲也打算在明天的婚禮上蹭點經驗回來。免得到時候自己和諸葛大力結婚,他一個生瓜彈子會在婚禮上手足無措。


    想通了這件事,李哲果斷地翻身抱住諸葛大力:“睡覺。讓海棠兄一個人在院子裏晃蕩吧。”


    隻要他的耳朵足夠聾,意誌足夠堅定,就沒有人能夠打擾到他。


    他閉上眼睛,平心靜氣。權當窗外趙海棠的聲音隻是夏日的蟬鳴。


    “這隻蟬叫得也太難聽了點吧……”李哲終究還是忍不住用枕頭壓住了頭。


    或許是因為缺氧的緣故,他竟然真的在趙海棠的聒噪聲中漸漸睡去。


    鬧鍾響起時,天色已經大亮。


    李哲睜開眼睛,發現諸葛大力已經坐在鏡子前麵梳理頭發了。


    “你醒了?”諸葛大力從鏡子中看到李哲坐起身。


    她放下梳子,從椅背上拎起兩套裙子:“你覺得我穿哪一套裙子比較合適?”


    李哲睡眼迷蒙地看了看諸葛大力手裏的裙子。


    一套是諸葛大力之前穿過的淡黃色碎花長裙,一件是藍色的小方格短裙。


    “新娘子才會用somethingblue。”李哲現在半睡半醒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讓他思考諸葛大力穿哪一件會比較好看。


    他現在的回答,完全是出於本能。


    諸葛大力拎著兩條裙子想了想:“那我就穿黃色的。”


    “嗯……你穿什麽顏色都好看,不穿更好看。”李哲迷迷糊糊地倒回床上。


    在他的頭接觸到枕頭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你起來。”諸葛大力把裙子扔到一邊,這到床上,掀開李哲的被子:“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要出發了。”


    “來得及。我洗把臉就行。”李哲有氣無力地揮揮手:“二十分鍾後再叫我。”


    出來度假還不讓人睡到自然醒,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


    他相信,諸葛大力是愛她的。一定不會這樣無情的虐待他。


    “不行!”諸葛大力的行動與李哲的預期大相徑庭。


    她抓住李哲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把李哲拉起來。


    但李哲卻穩穩地躺在床上,任由諸葛大力怎麽拉都紋絲不動。


    諸葛大力無可奈何,隻能放棄床上這條大懶蟲,轉頭在李哲的行李箱裏翻翻找找。


    “嘛呢?寶貝兒。”李哲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勉強睜開一隻眼睛。


    諸葛大力兩件衣服放在一起對比顏色:“我先幫你把衣服搭配好,這樣你起床之後洗完臉,換上衣服就可以出門了。這樣會節省一點時間。”


    李哲抬起兩隻手,給諸葛大力比了一個圓不圓,扁不扁的愛心:“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睡你的吧!”


    半小時後,李哲和諸葛大力準時出現在院子門口。


    關穀神奇已經靠著自己的車子,一邊搖晃車鑰匙,一邊仰頭看著電線杆上嘰嘰喳喳的麻雀。


    聽到腳步聲,他招了招手:“上車吧。今天是周末,路況可能不太好。咱們得抓緊時間了。”


    諸葛大力一邊幫李哲整理頭頂上支棱起來的一撮倔強的毛,一邊拉開車門,把李哲按進車裏。


    最近,諸葛大力對待李哲的態度似乎越來越不客氣了,這種粗暴中帶著一點小任性的互動時常發生在他們兩個人之間。


    “輕點,頭要掉了。”李哲捂住自己的脖子,免得自己的頭會在諸葛大力的蹂躪之下,咕嚕咕嚕地滾下來。


    關穀神奇把兩個人的舉動看在眼裏,臉上露出一種過來人的笑容。


    “不錯嘛。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走上正軌了。之前我就一直覺得你們兩個人客氣得有點不對勁,隻不過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


    對於關穀神奇的評論,李哲不想發表任何意見。


    如果現在這樣是正規得話,把他寧可……


    想起諸葛大力今天早上賢妻良母的樣子,李哲又把剛剛冒出來的念頭遠遠的拋到九霄雲外。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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