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菲捧著一鍋羊湯下樓,正好碰見剛從外麵回來的諸葛大力。


    “李哲怎麽樣?”她打了一個哈欠:“昨晚被嚇了一跳之後,他一整晚都在發呆,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諸葛大力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早上他就一直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現在都下午了,應該已經起床了吧?”


    她推門走進客廳,把手機拎著的紙袋子放下。


    “這什麽?”胡一菲往袋子裏看了一眼:“蛋糕?”


    “嗯。李哲說他需要用愛情的味道來修複自己心靈上的創傷了,所以我就給他買了生巧流心蛋糕。”


    諸葛大力抬頭看了一眼依然關著的臥室門:“咖喱醬說,這種蛋糕的味道吃起來最像愛情。”


    “唉……”胡一菲把砂鍋放下,扯開嗓子大喊一句:“都出來喝湯了!嚐嚐姐姐我親手烹飪的愛心下午茶!”


    隻不過諸葛大力覺得,如果胡一菲不強調“親手烹飪”這四個字,說不定還會有人出來喝湯。


    但是現在……誰知道湯鍋裏有沒有頭發指甲鋼絲球。


    胡一菲也不著急,從冰箱裏拿出一根水黃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大力,不是我說你。就連李哲這個大男人都比你會撒嬌,你這樣下去可怎麽行?”


    “撒嬌?李哲?”諸葛大力聽不明白了:“他什麽時候撒嬌了?”


    胡一菲閉著眼睛,用黃瓜指了指樓梯:“現在。”


    “沒有啊,他隻是被嚇到了,身體不太舒服。”諸葛大力並不覺得李哲是在撒嬌。


    胡一菲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諸葛大力一眼。諸葛大力哪裏都好,就是在感情這方麵開竅得實在太慢了。


    “難道非要他滿地打滾,要你親親抱抱舉高高才算撒嬌嗎?”胡一菲決定點到為止,給諸葛大力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難道不是嗎?他今天隻是賴床而已呀。”諸葛大力將信將疑地拎著蛋糕袋子向樓上走去。


    “誒!”胡一菲在身後叫住諸葛大力:“要不要再盛碗湯上去?今天這鍋湯材料超級豐富,我還把曾小賢藏起來用來補身子的奇怪藥材都扔進去了。”


    “相信我,一碗湯灌下去,別說李哲隻是賴床,就算他臥病在床,也能瞬間健康得跳起來。”


    胡一菲說著掀起鍋蓋,一種詭異的草根樹皮混合著羊肉的腥膻味飄散開,讓諸葛大力不得不屏住呼吸。


    “我……替他謝謝你的好意。”諸葛大力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逃回臥室。


    要是真的給李哲灌下這麽一碗“毒羊湯”,恐怕李哲非但不會健康得跳起來,反而會瞬間涼涼。


    床上的李哲一直翹著二郎腿聽樓下兩個女人的對話。


    聽到諸葛大力上樓,他飛快地把自己塞回被子裏,閉上眼睛。


    “你還在睡覺嗎?”諸葛大力放輕聲音,走過來摸摸李哲的臉:“有沒有覺得身體好一點了?”


    “……”李哲閉著眼睛享受諸葛大力的溫柔,硬是按捺住把床邊的小女生箍進懷裏的衝動,躺在床上一聲不吭。


    諸葛大力卻單純的以為李哲的身體依然不舒服,她鬧心地哄著李哲:“我帶了甜甜的小蛋糕來,要不然你先起床吃一點?”


    “嗯……”李哲閉著眼睛,懶洋洋地哼哼一聲,翻了個身。


    諸葛大力用手指輕輕攏著李哲的頭發,就像平時李哲溫柔地撫摸她一樣:“你這樣真的算是在撒嬌嗎?”


    她轉身坐在床上,後背靠著床頭,對李哲絮絮低語:“從前我一直覺得,都是一人的生活很也好。和書本對話,已經可以滿足我大部分的社交需求。”


    “隻不過有的時候,放下書,還是會感覺到小小的疲憊。”


    “後來我才知道,那種類似於疲憊的感覺,其實就叫作孤獨。”


    “後來,我來到這間公寓,認識了大家,也學會了如何用感覺,而不是用大腦來和別人相處。”


    樓下時不時傳來胡一菲的聲音,她依然在堅持不懈地召喚大家品嚐她親手烹調的毒羊湯。


    看起來今天要是不毒翻兩個人,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諸葛大力就像公寓裏所有的人一樣,明智的假裝自己沒有聽到胡一菲的聲音。


    她低頭看著李哲,繼續說自己的話。


    “我可以不再偏執地對眼前的人進行分析與評估,也學會如何放鬆自己,與生活和諧相處。”


    “和這裏的朋友們在一起,就像躺進了滿是泡泡的浴缸裏。”


    “再後來,我就遇到了你。”


    或許是因為裝睡裝得太久,李哲竟然就這麽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聽著李哲平穩舒緩的呼吸聲,諸葛大力覺得,眼前這個有些散漫又有點不正經的人,睡著的時候倒更像,是一個單純不設防備的孩子。


    “如果你是在撒嬌的話,那我不得不說,你現在的確很可愛。”她往下挪了挪身子,躺在李哲的另一半枕頭上。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把李哲的頭摟進自己的頸間,仿佛他們的呼吸和脈搏就這麽交融在一起。


    空氣中隱隱約約有巧克力傳出的愛情味道。


    樓下的胡一菲還在賣力地吆喝著:“新鮮的羊湯,美味的羊湯,誰想嚐嚐熱氣騰騰的羊湯。”


    呂子喬摟著陳美嘉,小聲安慰者讓她不要怕,天塌下來有老公頂著呢。


    曾小賢實在不忍心讓自己的老婆失望,隻能挺身而出,捏著鼻子灌一下一大碗湯。


    就算是暈倒前的最後一秒,他還是不忘被胡一菲豎起一個大拇指。


    隔壁3602的趙海棠和咖喱醬已經趁著胡一菲還沒有殺過去的時候,急匆匆的溜出套間。


    在逃亡的時候,趙海棠還不忘在咖喱醬最喜歡的餐廳裏訂了位置,以安撫她受驚的小心髒。


    樓下的歪脖樹下,出差回來的秦羽墨恰巧撞到蹲在地上,采集狗便便樣本作為證據得張偉。


    兩個人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但在此麵對麵站在一起時,之前的那點小齟齬卻像風中飛過的蜻蜓一樣,輕飄飄地消失在天際。


    “嗨。”


    每一段嶄新的人際關係都是從這個詞開始。朋友,愛人,甚至是家人。


    “那個……我能代替那個行李箱的位置,牽起你的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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