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哲的心頭總是縈繞著一種帶壞好學生的罪惡感。


    自從上一次他和諸葛大力從關穀的日料店回來後,諸葛大力就時不時會做出很多奇奇怪怪的行為。


    刻意把家裏搞亂,陪李哲通宵打遊戲,在家裏囤各式各樣的籃球鞋,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現在,諸葛大力正和李哲一起窩在沙發裏,抱著薯片陪李哲看籃球賽。


    李哲看了諸葛大力一眼,又看了諸葛大力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老婆,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沒有啊。”諸葛大力奇怪地看了李哲一眼:“為什麽會這麽問?”


    李哲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學校那邊給你分配了什麽很繁重的任務嗎?如果覺得累你一定要跟我說,公司那邊我給你放個長假。”


    “不用。最近學校那邊挺清閑的。我剛剛入學,導師的意思是先讓我熟悉一下環境。”諸葛大力哢嚓哢嚓地咬著薯片:“是不是我最近變得有點憔悴,不好看了?”


    對於諸葛大力的反問,李哲想也不想地否定道:“怎麽會?我老婆美得像天仙似的。”


    “好球!”諸葛大力盯著電視裏的球賽鼓掌歡呼:“我還以為我看起來很憔悴,你才會問我是不是太累了。”


    這時,陽台的方向傳來呂子喬的聲音:“誰家有醬油?快借我一瓶。”


    這就是一層樓都是朋友的好處,有什麽事兒,隻需要大喊一聲就行了。


    李哲看了一眼廚房,走到陽台與呂子喬隔空相望:“我家有,過來拿吧。”


    3603的陽台和其他兩戶並不相通,呂子喬隻能繞了一個遠,從正門進來。


    “我的媽!”呂子喬剛一進屋,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吃一驚:“你們家是被龍卷風過境了嗎?”


    李哲拎著醬油瓶子從廚房走出來,聽到呂子喬這麽說,他掃了一眼自己家:“有沒有那麽誇張?”


    其實他們家也算不上亂。隻不過之前諸葛大力總是喜歡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相比之下,現在的狀況與之前的確有不小的反差了。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生活氣息嗎?”諸葛大力似乎對自己的搗亂成果很滿意。


    呂子喬連連搖頭,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你們倆才結婚多長時間,大力你怎麽這麽快就被小哲帶壞了。”


    眼前這個小宅女還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對什麽事情都保持認真態度,一絲不苟的諸葛大力嗎?


    呂子喬從李哲手裏接過醬油瓶子,臉上卻依然掛著惋惜的神色:“看來我們公寓又少了一片淨土。”


    現在也隻有隔壁3602才能稱得上是一塵不染了。這還得歸功於趙海棠隔三差五請來的家政阿姨。


    李哲對於這幾天家裏的狀況也心存疑惑,但是他懶得聽呂子喬在這裏絮絮叨叨發表評論。


    “你一個打醬油的管那麽多幹嘛?”他笑嘻嘻的把呂子喬趕出門:“還不抱著醬油瓶子回去品嚐你的勝利果實?”


    “誒?我還沒說完呢。”呂子喬還想再說什麽,但是他已經被李哲毫無眷戀地趕出門外。


    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呂子喬點了店手裏的醬油瓶子:“這玩意兒怎麽嚐?直接喝呀?”


    他嫌棄地咧咧嘴,小聲嘀咕一句:“這孩子……娶了媳婦兒忘了哥。”


    看他這滄桑的樣子,倒像是一個被孩子拋棄的老父親。


    李哲才不管呂子喬在門外說些什麽。他坐回諸葛大力身邊,抱起躺在他腳邊的小熊布偶。


    就連呂子喬都看出諸葛大力最近不太對勁,看來李哲之前的疑惑並不是因為他想太多了。


    “老婆。”李哲湊近諸葛大力:“能不能告訴我,那天悠悠姐到底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李哲覺得,既然諸葛大力是從日料店回來之後才開始變得不太對勁的,那麽問題很有可能就出在那天唐悠悠和諸葛大力之間的談話上。


    當時他被關穀神奇拉著詢問自動壽司機器人還有沒有改良的餘地,所以並沒有聽到這兩個女生後來到底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呀。”諸葛大力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就是一些女生之間的小話題而已。”


    但是諸葛大力越這樣說,李哲就越覺得好奇。


    女生之間的小話題會讓諸葛大力放棄保持了那麽多年的好習慣,屈服於沙發與薯片,電視與遊戲的誘惑之下嗎?


    李哲不信。


    他覺得隻有他這種意誌不堅定的人,才會如此自甘墮落。


    他想了想,借口去上廁所,掏出手機給唐悠悠發去了消息。


    “悠悠姐,那天你到底跟我老婆說什麽了?她怎麽一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過了一會兒,唐悠悠才回複了李哲:“怎麽?小兩口相處又出現問題了?”


    李哲無語凝噎:“姐,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的?倒不是出了什麽問題,隻不過總覺得怪怪的。”


    雖然李哲覺得現在的生活可能更符合他的習慣,但是比起之前缺少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覺。


    “你這個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唐悠悠發來一連串豬頭的表情:“大力為了遷就你的生活方式做出那麽多改變,你現在竟然還說覺得怪怪的。”


    看到唐悠悠這麽說,李哲似乎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裏:“她為了遷就我?”


    過了一會兒,唐悠悠才發了一長串的消息:“對呀。上次他來問我是怎麽和關關相處的?我就告訴她,當初美嘉是怎麽拆掉門鎖,把我和關關鎖在一個屋子裏,我又是怎麽配關關一起玩馬裏奧遊戲,這才徹底走進關關的心裏。”


    這一次,李哲又明白了一大半。


    原來諸葛大力就是受了唐悠悠的啟發,才會突然想到要和他一起打遊戲,一起看球賽,還一起囤了那麽多雙鞋子。


    諸葛大力做了這麽多,竟然隻是因為唐悠悠說,擁有共同愛好可以讓他走進李哲的心裏。


    從衛生間出來,李哲看到諸葛大力正抱著薯片在沙發上打盹,看起來她似乎對電視裏的球賽興趣不大。


    李哲回臥室把筆記本電腦抱出來放在茶幾上,自己坐在地毯上,打開他之前準備報考博士生時,諸葛大力發給他的資料。


    諸葛大力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了李哲一眼:“你在幹嘛?”


    “學習。”李哲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這幾天玩的太累了,需要用學習來換換口味。”


    諸葛大力眼睛一亮,歡歡喜喜地坐到李哲身邊:“需不需要我來陪你?”


    學習帶給她的樂趣,遠比遊戲和球賽大得多。


    “當然。”李哲毫不客氣地摟住諸葛大力:“咱們是兩口子,做什麽都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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