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胡一菲的箱子從電梯裏解救出來,被箱子擠了這麽久,曾小賢覺得自己都快扁了。


    箱子實在太大,根本就沒法推進套間裏。幾個人在樓道裏圍著一個角明顯塌陷下去的大箱子,猜測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


    胡一菲從廚房提了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都給我讓開。”


    就算胡一菲不說,圍著箱子的幾個人也自覺地退到一邊,遠離這個危險的女人。


    胡一菲幹淨利落地手起刀落,把箱子砍出一條縫。她“當啷”一聲扔下菜刀,兩隻手順著裂縫用力一擺。


    露出了裏麵的另一層箱子,箱子裏麵還有一個箱子,箱箱子子,無窮盡也。


    “俄x斯套箱?”李哲還真沒見過這麽包裝的快遞。


    難道胡一菲買的就是一堆快遞箱子?


    終於,在胡一菲的耐心和圍觀群眾的好奇心都快耗盡的時候,快遞裏麵的東西終於露出了真容。


    隻不過看到箱子裏的那些東西的時候,李哲更不懂了。


    “你是把悠悠姐片場的布景道具搬回來了嗎?”李哲拎起一個大紅燈籠:“大紅燈籠高高掛?”


    “不懂就別亂說。”胡一菲把燈籠從李哲手裏搶回來:“眼看著就要過年的,我們公寓下屬住戶委員會打算營造一點節日氣氛,讓不能回家過年的住戶也能有喜慶溫馨的感覺。”


    李哲看著箱子裏的大紅布和一卷一卷的電線:“就這?”


    “就這?”曾小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原地複活了,從李哲身後探出頭來。


    胡一菲瞪圓了眼睛:“你們兩個有意見嗎!”


    李哲從胡一菲的眼睛裏看到了危險的火焰,他明智地閉上嘴,免得胡一菲眼中的火焰燒到他身上。


    但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悍不畏死。


    估計曾小賢在電梯裏憋了太久,被箱子擠得失了智。他舉起角落裏的滅火器,驕傲地舉到胡一菲眼前。


    “你那破燈籠有什麽好看的,又單薄又不安全,萬一起火了怎麽辦?還是在小區的路邊擺上兩排滅火器吧。你看,紅紅的,很喜慶喲~”


    胡一菲完全無視了曾小賢的話,不過李哲注意到,她在聽到曾小賢的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地上的那把菜刀。


    “一菲姐,這些東西你打算搬到哪去?樓上還是住戶委員會辦公室。”為了把曾小賢從危險的邊緣拯救回來,李哲連忙開口說:“正好我和偉哥都在,可以幫忙。”


    可曾小賢並沒有體會到李哲的良苦用心,還在上躥下跳拚命地向胡一菲推薦他手裏的滅火器,順便對胡一菲弄來的那一箱東西釋放嘲諷技能。


    李哲發現,胡一菲額頭上的青筋都在微微跳動,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甜美溫柔。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應該是胡一菲暴怒的前兆。


    “嗬!”李哲用上全身的力氣才把重量級選手曾小賢推進電梯,順便按亮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關上,李哲友善地對曾小賢揮揮手:“下去吧你。”


    這個世界暫時安靜了,胡一菲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你們兩個。”胡·山大王·洪興十三妹·東方不敗·一菲對李哲和張偉勾勾手指:“過來。這一半你們幫我送到柏阿姨那。”


    “那剩下的呢?”李哲看著那些堆積如山的紅豔豔。


    胡一菲也不說話,自顧自地按下電梯,拎起一個幾乎比她還要大的塑料袋扛在肩上。


    胡一菲這個舉動看的李哲心驚膽戰。原來胡一菲是屬螞蟻的,竟然能抗起比自己還要重的東西。


    電梯上到六樓,打開門,曾小賢竟然還抱著滅火器站在裏麵。


    “一菲,你聽我說,這個滅啊——”


    樓道裏的人都老老實實地目送胡一菲帶著生死未卜曾小賢上樓,直到空電梯在他們麵前重新打開,他們才齊齊地送了一口氣。


    3602的門縫裏,一雙小眼睛正悄悄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一個滅火器引發的血案,殺人魔頭竟是枕邊人,曾老師的命運會是如何,他又是怎樣從危機重重的家中逃脫出來。”


    他一邊神神叨叨地說著,一邊同手同腳地跑回臥室:“每一個深夜,當他被藥物一次次無情拖入夢境的時候,枕邊那雙血紅色的眼睛都會死死地注視著他……這個好。”


    胡一菲還不知道,自己在趙海棠鍵盤下已經變成了青麵獠牙的惡魔。


    如果被胡一菲直到這一切,她一定會讓趙海棠親眼看看魔鬼到底是什麽樣子。


    做了一下午的免費苦勞力,李哲攤在沙發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


    “沒想到一轉眼竟然快過年了。”諸葛大力坐到李哲身邊,抱著一盆五彩斑斕的豆子,把盆子腰得嘩啦嘩啦響。


    “這是什麽?”李哲看著豆子:“新的占卜方式嗎?”


    他聽說有一種占卜叫“問米”。看諸葛大力認認真真搖豆子的樣子,李哲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在“問豆”。


    “你又瞎想什麽呢。”諸葛大力把一顆壞豆子挑出來,扔在茶幾上:“明天就是臘八了。”


    “是嗎?”李哲把整隻手伸進豆子裏,感受著那些涼絲絲的小顆粒在皮膚上滾來滾去,心滿意足地長歎一聲。


    諸葛大力知道李哲有這個小癖好,每次去超市路過五穀雜糧區的時候,李哲總是喜歡把手伸進裝大米的箱子裏攪來攪去。


    對於他這種無傷大雅的解壓小方式,諸葛大力隻是看一眼就任由他去了。


    至少李哲不喜歡捏橘子,也不會在超市偷偷捏方便麵。大米會不會被他捏壞,他想玩就讓他玩去。


    諸葛大力幹脆把整個盆子都遞給李哲,讓他自己抱著玩個夠。


    她從門口的袋子裏翻出一條彩燈,俏皮地閉上一隻眼睛,遠遠地對著窗戶比劃了兩下。


    就在她斟酌怎麽掛燈帶更好看的時候,忽然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掛在窗戶上?”李哲抱著諸葛大力,把她放在窗台上坐下:“還是外麵陽台的欄杆上?”


    諸葛大力坐在高高的窗台上,纖細柔軟的腰堪堪與李哲的腰齊平。


    她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單薄的窗台,總覺得這種東西一點都不結實。


    平時放點花花草草好好,可是現在放了一個大活人上去,保不齊它什麽時候就會垮下來。


    或許是因為擔心自己掉下去,諸葛大力隻能雙手摟住李哲的脖子,甚至用小腳丫勾住李哲的腿。


    這樣一來,就算窗台塌了,她可以安安穩穩地掛在李哲的身上。


    李哲看著幾乎要把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的諸葛大力,忽然覺得,人生中還有許多未知場景有待解鎖。


    他按下遙控器,窗簾緩緩合上,把他們兩個人與窗外的明媚陽光隔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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