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一塊大石之上,一個破衣爛衫的中年人好整以暇地抽著雪茄,噴雲吐霧。


    就連米拉索和雅拉都沒有發現這裏有人,更沒有人看到這個形同乞丐的中年人是如何突然出現在這裏。


    此人的麵目棱角分明,沉陷的眼眶中,一雙湛藍的眼睛炯炯有神。這樣一個出色的人物,即便是一絲不掛也難讓有猥瑣的感覺,這破爛的衣服掛在他的身上,卻勝卻許多人的霓裳華服。


    魔風歎了口氣,道:“魔雨大人,你終於出現了。”


    魔山四魔神中的魔雨居然和魔風反差這麽大,一個穿著考究,一個卻是癩痢邋遢。


    魔雨也歎了口氣,道:“你這樣稱呼,我不知是如何回答。通常叫我大人的,不是有求於我,就是想討好我,讓我放一馬。不過你魔風身為魔山四魔神之首,想必都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想把我抬到一個位置上,讓我行事有所顧忌,更是想提醒我,我是魔山的魔神,而不是血族的魔神,所以這件事如果不與你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最好也不要幹涉。”


    魔風陰笑了一聲,道:“其實我不一定是這個意思。”


    魔雨道:“可是聽在我的耳朵裏,它就是這個意思。尤其是在起事之前,你曾派人數次到我魔居,隱晦地提及這件事情,讓我表明態度。所以,我也隻能理解為這個意思。”


    “哈哈。”魔風幹笑兩聲,“在這魔山之上,也隻有你魔雨可以數百年來保持中立,互不相幫,大家不但不忌恨你,反而更加尊敬你,原因隻有一個,你是四魔神中最難纏的一個。如果有誰敢得罪你,你就算把魔山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這帳找回來。”


    魔雨冷笑道:“這話,我怎麽聽著不象是誇獎。”


    “因為他本來就不是誇獎大人。”


    “我怎麽聽得倒象是在貶低大人。”


    “不,不算貶低,而是在挖苦大人。”


    “我看都不是,他隻是在自言自語,神神叨叨。”


    魔雨所在的大石旁邊,四顆大樹裂開,走出了四個年輕人。其實這句話描寫得有點問題,或者說是有兩點問題。其一,他們不算是走出來了,因為樹裂,人出,那四棵大樹便轟然倒地,所以他們是從樹裏蹦出來的。其二,他們說是四個人,其實隻是一個人。因為這四個人不但穿著一模一樣,就連長相都是一模一樣,居然是四胞胎。


    奧斯頓臉色劇變,不但魔雨來了,就連這四個煞星也來了。


    魔風笑道:“魔雨麾下四魚。”


    四個年輕人相視一笑,幾乎是同聲說道:


    “我是魚線。”


    “我是魚鉤。”


    “我是魚餌。”


    “我是魚。”


    四人本是相同的長相,就連說話的腔調都是一樣,這同時說來,不清楚的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誰是誰。


    “你們的魚杆在哪兒?”忽然,人群中的阿嬌嬌聲問道。


    奧斯頓臉色一變。魔雨卻悠然道:“我就是魚杆,我隻要指到哪兒,他們四個就一定在哪兒。”


    “魔風,你不會是一個人來吧,不妨都出來亮個相吧。”


    魔風道:“在你的地盤,當然瞞不過你。”他雙掌輕擊,岔路左側走出一隊人,當先二人正是血手和鋼爪,身後則是百名眼神目然的血族魔兵。


    魔風道:“其實魔雨大人不必出現,以我帶來的力量,也足以滅殺這些議長這些人。”


    魔雨道:“但你當然還是希望我能出麵,代你出手,因為這裏畢竟是我的地盤,如果我來出手,會更加名正言順。”


    魔風輕笑道:“魔雨大人說得有理,請!”


    魔雨長身而起,這一起身,卻看出魔雨的身材,遠比魔風要高許多。他緩緩地走到議長的麵前,阿嬌、米拉索、雅拉閃身擋在議長的身前,議長卻甩開扶著他的奧斯頓,雙手一分,撥開麵前的三人,走了出來,眼睛正正地盯著魔雨。


    身後緊隨的奧斯頓卻發現,另一邊,八隻眼睛也在盯著他。


    “奧斯頓,好久不見。”說話的是魚,仿佛在四人齊聚的時候,說話的總是魚。


    奧斯頓深吸了一口氣,“魔雨四將。”


    魚歎了口氣,道:“沒想到多年未見,今天會這樣的見麵。當年驅逐魔山鬼魅時,我們也曾並肩作戰。如果當年不是有你之謀,我們也不會勝得那麽輕鬆,我們四兄弟也不可能盡皆保全。”


    “是。”奧斯頓沉聲道。


    魚忽然轉向議長,微躬道:“議長大人,當年一戰,我們也在你的身上學到了好多的血族魔功,若沒有你也沒有我們現在在魔山的地位。”


    議長淡然一笑道:“你們客氣了。”


    魚輕聲道:“可是你們不應該走出魔山,更不該再回來。如今的魔山已不是當年的魔山了。”


    議長似是想起了什麽,悵然道:“是嗬,我隻是現在才知道,如果可以再選一次,我決不會帶著弟兄們踏上魔山的大門。”


    魚道:“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因為我們要動手了。”


    奧斯頓怒道:“想動手,那就先踏過我的屍體。”


    魚笑了,四兄弟相視一笑,“先殺你也可以。”


    他的聲音一落,四人身軀驟起,掠過魔風的身側,直撲奧斯頓。


    米拉索和雅拉身軀暴漲,雅拉化做金色巨狼,米拉索雙爪鋒刃上閃著寒光,擋在議長和奧斯頓的身前。


    魔雨四將堪堪劃過魔風的身前,突然在空中一轉,四道身影淩空向著魔風罩去,八道爪影,八道魔氣,化做漫天爪影,迫向站立的魔風。魔風倒射而出,閃出爪影。但魔雨四將哪裏還讓他緩出一口氣來,步步相逼,寸步不離。


    血手和鋼爪大驚,騰空躍起,疾撲了上來,卻見一道狂風驟起,一道黑影如黑雲壓頂,反壓了過來。二人大駭收身,卻見魔雨已出現在他們二人的眼前。


    血手魔氣湧出,腥風撲麵,卻見魔雨身上的破衣旋起,似是一道巨槳,卷入毒霧之中,傾刻間將魔毒卷上半空中,而魔雨的口中疾吐出一口魔氣,化做巨拳,擊上了血手的前胸,血手倒飛而回,吐著血,血灑落塵埃。


    鋼爪揚起雙爪,布下層層爪影,想要阻擋魔雨的爪擊,但他忘記了,魔雨之所以被稱為魔雨,是因為魔雨魔氣的攻擊,遠較雙爪更厲害,雨是不可擋的,用雙手更不可能將雨水擋下,於是鋼爪也飛了起來,他雖沒有吐血,落地時已然暈了過去。


    魔雨四將中,魚的攻擊最為圓滑,也最為犀利,他身法如魚,忽東忽西,不可捉摸,穿梭在魔風的身側,尋隙而入,令人防不勝防。隻是魔風的身法更快,如風起,如風息,轉瞬即變。


    突然,魔風的雙爪間,射出一道利甲,穿過魚餌的右臂,帶起一蓬血霧。


    四魔將手中一頓,魔風的手中卻多了一道道環繞指間的黑霧,魔氣臨體,魔風的戰意陡漲,以一對四,立刻戰局扭轉,反迫得四魔將節節後退。魔風偷眼再看,卻見手下二子:血手和鋼爪雙雙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立刻明白,這一定是魔雨所為,要想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放倒手下雙子,隻有對其十分熟悉的魔雨才做得到。


    隻是他剛想到這裏,魔雨已出現在他的身後。魔風大喝一聲,雙手魔氣倒卷,如巨浪拍向魔雨。


    魔雨輕聲道:“雨來。”雙爪間魔氣如劍,射上半空中,隨即倒垂而下,落向魔風。魔雨雙手連彈,一道道魔氣便化做長槍短劍,疾刺而下。


    魔風雙爪將一棵大樹攔腰扯斷,斷木拋入空中,將半空中落下的如雨魔氣全部承接了下來。魔氣落在樹上,滿樹綠葉立時枯黃,飄飛滿天的黃葉。


    雙魔擦身而過,魔雨的雙爪劃出,卻被魔風一把抓在掌心,魔雨大喝出聲,左手閃電般接下兩枚電光,魔雨的掌心多了兩枚射出的利甲,而魔風的右手卻多了一根折斷的尾指。


    魔雨在咳血,血順著衣領淌了下來。


    魔風的額頭上也沾了數滴魔氣所化的雨滴,雨滴將魔風的皮膚上噬出一個個小洞,深可見骨。


    魔雨怒道:“你......”他一張口,一口逆血再次噴出。


    “你好硬的爪子。”


    魔風也道:“你好古怪的魔氣。”


    魔風的額頭上魔紋陡現,那百餘名魔兵睜開了雙眼,躍起撲來。米拉索、雅拉和阿嬌三人疾撲上去,將它們迎了下來。


    魔雨四將中的魚忽然對著奧斯頓道:“你還在愣什麽?”


    “什麽?”奧斯頓異道。


    魚疾道:“保護議長,能走多遠走多遠,我們隨後便來找你。”


    奧斯頓怒道:“連你也想騙我!”原來奧斯頓想當然地認為,四魔將也要象阿玉一樣,以自己一命來爭取一點時間。


    “我不走,我死也不會走。”


    魚頓足道:“你死無妨,可議長不能死。”


    議長臉色一沉,道:“我同樣可以死,沒有必要讓這麽多的人為我犧牲。”


    魔風冷笑道:“你們已被包圍,難道還要插翅飛出魔山。”


    魔雨對著魔風大笑,“你以為就你有人嗎。”


    話音剛落,左側的密林中,大踏步走出數人。


    當先兩名黑衣人,麵目陰沉,閉口不語,而黑衣人的身後,卻傳來一陣大笑聲:


    “這樣紅火熱鬧的場麵怎麽能不通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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