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提斯在尼克斯和瑞亞的陪同下,掠過鐵索,墨提斯冷聲道:“鐵索的機關可打開?”


    尼克斯笑道:“大姐放心,已全部開動,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瑞亞忽道:“我們這一出戲,不知唱得如何?”


    “唉,你們不但沒有演好,反而是弄巧成拙,壞了大事。”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鐵索邊的濃霧中,一個黑袍中年女子長歎一聲,現出了身形。


    三女一怔,齊聲嬌喝:“恭迎主人出關。”


    中年女子走上前來,一張臉上盡是恐怖的疤痕,麵目猙獰,但眼色卻十分地溫柔,正是四魔神之一,血魔城的城主魔雷。


    “你們以為模仿我的聲音,真得能將魔風誘入血魔城?”


    墨提斯道:“主人,我們本來是這麽想的,可是那老魔卻沒有上當,隻好先退回來再說。”


    魔雷歎道:“你們太過低估魔風了,此人狡計百出,又怎麽能輕易地上當。原本一開始是對的,但不通知我出現,卻露出了馬腳,現在魔風等人恐怕已知道其中有詐了。”


    墨提斯麵有愧色,“主人,此事是我一人作主,還請主人責罰。”


    魔雷擺擺手,“無妨,此事怨不得你,早晚都會知道的,他們眼下還是捉摸不定,估計暫時還不會硬來,我們先至大廳再說。”


    墨提斯點點頭,臉上罕見地忽現一絲淡淡的笑容。魔雷不經意地說道:“你又笑什麽?”


    墨提斯道:“我們也為主人高興,終於可以相聚了,實在難得。”


    魔雷的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她歎息了一聲,落莫道:“該來的終究會來。” 這一刹那間,仿佛她蒼老了許多。魔雷在前,三女在後,一路入城,來到城中一處巨大的房子前,此房外形酷似血魔城的樣子,但卻無門無窗,四麵牆壁之上繪滿了精致的壁畫。


    墨提斯雙手輕擊,一麵牆壁緩緩滑開,魔雷為首,四人邁步而入。


    裏麵是一間偌大的廳房,數人或坐或立,盡皆轉頭看向門口。這些人麵帶疲色,衣衫染血,有的是自己的,有的則是別人的鮮血。一位形同乞丐的中年人委頓在地上,雙手攏在袖中,渾身蜷做一團,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一位麵色蒼白的老者走上前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魔雷,視其身後的三女如無物。


    “你來了。”魔雷道。


    “我來了。”老者輕聲道。


    她看著老者由於強忍劇痛額頭緊鎖的眉頭,和那蒼白的臉頰,心中一痛。


    老者看著她已扭曲的麵容,醜陋至極,非但沒有一絲厭煩,反而目光中盡顯溫柔。


    “我醜陋如斯,你還要看。”魔雷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我看不到你有半點醜陋,你的容貌早已印在我的心頭,永遠都不會變。”老者歎道。“我如今雖一敗塗地,但萬幸還可以生還至血魔城,還可以再次見到你,餘生足矣。”


    這一番對話下來,廳中所有人皆驚疑問不定。他們正是被打落崖下的密黨魁首,以及魔雨、米拉索等人。當時他們跌落萬丈懸崖,自度必死無疑,哪知在那單索之下,雲霧深處還有兩道暗索,數道黑影從城下躍出,將他們一一接下,送入了這大廳之中,他們以為落入血魔城的魔雷手中,不知要受如何的**,但意外的是,魔雷進來後,卻與議長敘起了舊情,看上去二人不但不像是世仇,反而像一對愛了千百年的癡男怨女,眼神中所藏情義之深,令人一看便知。


    魔雷將右手搭上了議長的肩頭,眼神立變。她隻覺議長的身上魔氣飄忽,氣息忽長忽短,便知受了重傷,也中了劇毒,這樣的傷,縱是解去身上之毒,也萬難恢複到從前的功力。


    “是誰幹的。”魔雷厲聲問道。


    議長長歎一聲,道:“隻怪我,所信非人,我自己倒沒什麽,隻是害了一幹兄弟。”


    魔雷咬牙道:“你不用擔心,誰若傷你,我會為你十倍地討回來。”


    議長道:“你又如何能早做準備?”


    魔雷道:“自你重入魔山,我已知你必有大難,而在這魔山之上,若你走投無路,必會來此,所以我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如今的魔山,魔主不在,早已不是當年你離開時的模樣了。”


    議長道:“我知你心意。若不是關係密黨的大局,我早已如倦鳥歸林,飛一般地來見你了,隻是事關兄弟的生死,無法再回魔山,希望你能體諒我。”


    魔雷慘然一笑道:“我當然能體諒,若不是明白你的心思,當年也不會自毀麵目,投入魔主的陣營,也正因如此,魔主才會讓你帶領一幹人自我放逐,另起門戶。也正因為體諒,才會答應你,此生不見,來世再會。天可憐見,在我有生之年,讓你再次回到我血魔城。”說到最後,竟是語聲嘶裂。


    議長神色黯然,輕聲道:“雅兒,你受苦了。”


    魔雷哈哈一笑,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自此以後,你我再也不要分離,縱是刀山火海,你我二人共赴如何。”


    “好!”議長神色飛揚,大聲應道。他眼神忽得一變,追問道:“那魔風叛賊,你如何拒他?”


    魔雷冷哼了一聲,道:“那狗賊狡滑,我的三個徒弟幾乎已將他引上鐵索,但卻功虧一匱。”


    議長道:“你一定要小心這個人。”


    魔雷長籲一口氣,道:“魔風雖然厲害,倒還放不在我的眼中,血魔城易守難攻,若隻是他,也沒有那個本事。我隻擔心一人......”


    議長道:“你是說......”


    魔雷道:“早有消息傳來,天一六煞已至,其中一人,恐怕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你也知六煞之首?”議長道。


    魔雷點點頭,“魔山不是避世之地,不隻是我,其它人也知道。據說此人一身本領深藏不露,就算天一會的首腦,都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領,而且此人極擅排兵布陣,麵對這樣的對手,怕是血魔城天險,也不見得可以擋得住。”


    “嗬嗬,六煞強,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米拉索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道。


    議長這才猛然醒起,忙介紹道:“雷妹,我來介紹,這三位是中華商會的高手,人狼一族長老米拉索、狼人一族雅拉、東方一葉的愛徒阿玉和阿嬌,其餘人就不用我來介紹了。”


    他又轉向眾人道:“她就是血魔城的主人魔雷。那三女,便是她的徒弟,被人稱做血魔三妖的墨提斯、瑞亞和尼克斯,取名皆來自古希臘神詆,分別是智慧女神、時光女神和黑暗女神的名字。”


    眾人紛紛見禮。阿嬌忍不住問道:“議長,這雷神不是你的世仇嗎?”


    議長點點頭,道:“就因為是世仇,當年魔主才會聽她的一席話,讓我帶著手下自我放逐,離開魔山,另立門戶。也因為是世仇,天一會和魔風等人才會想盡辦法,逼我們來血魔城,而沒有放手追殺。”


    阿嬌眨眨眼,露出迷惘的神情。


    地上的魔雨忽道:“天下間,隻有敵人才是最安全的朋友。可笑我們居然被騙了這麽多年。”


    雅拉道:“所以,議長便製造了這麽一個最大的敵人,以期在非常的時候,得以保命。”


    議長搖搖頭,道:“我沒有後知後覺的本領,隻是當時,隻有如此,才能保住我和一幹兄弟的性命,而且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雅兒執意要如此做,這件事在,在我心中已橫亙百年,如刺在喉。”


    奧斯頓苦笑道:“議長瞞得我好苦,直要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血魔城與我密黨本就是一家人。”


    地上的魔雨悠悠道:“沒有這樣的敵人,當年怎麽能對敵方的情況了若指掌,當年的雙峰之爭,魔主擺明了偏袒魔黨,若不是有魔雷從中斡旋,恐怕議長早已死了幾十次了。”


    “是的。”魔雷接口道:“人人都認為我恨他,其實我是痛他、憐他。若是世人有人可以殺他,那隻能是我,別的人,決不可以傷害他。”


    議長麵現痛苦的神情,“雷妹,你這又何苦。”


    魔雷道:“當年你心有大誌,欲闖下一番天地,我不能橫在你的麵前,阻你完成自己的夢想。我也曾恨過你,甚至恨你入骨,但如今你來了血魔城,便不能再有任何人傷你。”


    此時,眾人皆已明白,當年二人的愛恨情仇,又豈是三言兩語道得明白。


    魔雨輕咳一聲,道:“魔雷,我還有一事不明。”


    魔雷道:“你是想問,外麵的人為何到現在還不攻城?”


    “是。”


    魔雷道:“因為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是生是死。”


    “他們眼見你們落入崖底,你們若死,又何必樹我這個強敵。隻是,我想那天一會的方越已經起疑了。”


    米拉索道:“不錯,那個方越年紀不大,心機卻極深,這件事情恐怕瞞不了他多久。”


    魔雷道:“他縱然起疑心,但還不至於冒險攻城,但若是另一個人來了,就再也瞞不住了。”


    “你是說......”米拉索疑道。


    “不錯,是孤狼。孤狼一到,以他的心智,便會猜到其中的蹊蹺。”魔雷道。她轉念又向議長問道:“你一心前來,怎知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仍然沒有害你之心?”


    議長笑了,“我若連你也不信,那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可信之人了。”


    魔雷長歎一聲,便不再追問,而是吩咐墨提斯,為眾人治傷。


    魔雨忽道:“如今我們如何抵禦那孤狼,雷神可有定計?”


    魔雷道:“這一點我也有所準備,你們要盡快恢複體力,我專門請了兩人前來助陣,就算是孤狼再強,也不能輕易過得了他們這一關。”


    魔雨皺了皺眉頭,道:“什麽人,有如此大的本領。”


    魔雷微微一笑,雙手比了個手勢,魔雨臉色劇變,便是議長和奧斯頓也神色大變。


    “這兩個老魔物還在魔山之上?”魔雨驚道。


    魔雷嘿嘿一笑道:“他們原本已離開魔山,遠遁北部冰原,但在三個月前,我已親自前往冰原一趟,將他們請來。”


    議長點點頭,道:“有這兩個人,或許會管用。”


    米拉索異道:“你們說得是什麽人?”


    議長沉聲道:“是當年魔主在時,貼身守衛他的身邊的兩大護法,毀天、滅地兩大老魔。”


    “可是這兩個人除了魔主,從不聽人調遣。”奧斯頓補道。


    魔雷道:“我自有辦法。”


    “這兩個人也很難纏。”魔雨接口道。


    魔雷笑了,“若不是難纏,我請他們何用。”


    他們說話間,墨提斯三人已在為傷者用藥,墨提斯走到魔雨的麵前,蹲了下來,想要查看魔雨的傷勢,卻被魔雨冷冷地喝止,“我不礙事,自己有傷藥,你去治別人吧。”


    墨提斯聞言似是一怔,再未說話,轉身走向其餘人,未再看魔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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