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文參議員帶來重要消息,克萊裏庫齊奧家族要為此付出500萬美元。喬治的聯絡人是這麽說的。這就需要做大量的帳麵工作。克羅斯必須從賭場出納室提取500萬,並要留下長長的紀錄說明這筆錢的去向。


    克羅斯還接到克勞迪婭和韋爾的電話。他們在酒店合住同一套問。他們想要盡快見到他。事情緊急。


    利亞-瓦齊也從獵屋打來電話,要求盡快而見克羅斯。他用不著說明事情緊急,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必定是緊急的,否則他也不會打電話。他已經在路上了。


    克羅斯著手搞帳麵工作,要把500萬美元移交給韋文參議員。這筆款子體積太大,一隻小提箱或大旅行包還裝不下。他給酒店禮品店打了個電話,他記得那裏出售一種中國古式旅行箱,容量很大,可以裝下這筆錢。箱子是深綠色的,上麵畫著紅龍,綴著疊置的人造綠寶石,還有牢靠的鎖扣裝置。


    格羅內韋爾特教他如何做好帳麵工作,證明從賭場提取的資金是正當開支。這是一項冗長而吃力的工作,包括把資金轉移到各種各樣的帳目上,付款給提供食品和酒的各個廠家,特殊的培訓以劃和宣傳性噱頭,以及把並無其人的賭客列為出納室的債務人。


    克羅斯忙了一個鍾頭。韋文參議員定於第二天(星期六)才到達,下星期一一大早就離開,臨走之前要把500萬元交到他手裏。後來,克羅斯開始走神了,必須休息一下。


    他往克勞迪婭和韋爾的房裏掛了個電話。克勞迪婭拿起話筒,說道:“我和歐內斯特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我們得跟你談談。”


    “好的,”克羅斯說,“你們兩人幹嗎不來賭錢,一個鍾頭後我到擲骰子賭台區接你們。”他頓了一下,“然後我們就出去吃飯,你再告訴我你們遇到了什麽麻煩。”


    “我們賭不成,”克勞迪婭說,“歐內斯特超過了他的信貸限額,除了貸給1萬塊臭錢以外,你們就不肯再給我貸款了。”


    克羅斯歎了口氣。這就是說,歐內特斯-韋爾欠賭場10萬元,不過是10萬元的手紙罷了。“給我一個鍾頭的時間,然後到我房裏來。我們就在這裏吃飯。”


    克羅斯隻得又打了個電話,向喬治核實付款給參議員的事,這倒不是因為接頭人不可靠,而是因為這是一條老規矩。核實之事是采取早已確立的口頭密碼進行的。人名采用事先任意編排的數碼,金額是按事先任意編排的字母順序設計的。


    克羅斯想繼續做帳麵工作,但是思想又開小差了。為了得到500萬元,韋文參議員就要透露點重要消息。利亞開車朝拉斯維加斯遠道而來,一定是遇到了嚴重的麻煩。


    門鈴響了,保安人員把克勞迪婭和歐內斯特帶到了頂層套房。克羅斯特別熱烈地擁抱了一下克勞迪婭,因為他不想讓她認為他對她在賭場輸了錢而惱火。


    在他套房的起居室裏,他把客房用餐服務部的菜單遞給他們,隨即為他們要了菜。克勞迪婭局促地坐在沙發上,韋爾沒精打采地靠在沙發上。


    克勞迪婭說:“克羅斯,韋爾的情況糟糕透了。我們得幫幫他的忙。”


    在克羅斯看來,韋爾並非很糟糕。他似乎十分悠閑,眼睛半睜半合,嘴角泛起得意的微笑。克羅斯一下給惹火了。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切斷他在本市的所有信貸。這會節省資金的,他是我生平所見到的最無能的賭徒。”


    “不是為賭錢的事。”克勞迪婭說。接著,她向哥哥詳細講述了馬裏昂如何對韋爾許諾說,他要給他從他作品的所有續集的總收入中提成,可後來他就去世了。


    “那又怎麽樣呢?”克羅斯問。


    “現在博比-班茨不肯履行這一許諾,”克勞迪婭說,“博比自從當上洛德斯通製片廠的廠長以來,他被權力衝昏了頭腦,千方百計地要學馬裏昂的樣子,可他既沒有那樣的智慧,也沒有那樣的氣質。因此,歐內斯特又受到了冷落。”


    “你認為我究竟能幫什麽忙?”克羅斯問。


    “你在與洛德斯通合夥攝製《梅薩麗娜》,”克勞迪婭說,“你對他們一定有些影響。我想讓你要求博比-班茨履行馬裏昂的許諾。”


    正是在這種時候,克羅斯對克勞迪婭感到失望。班茨是決不會退讓的,這是他的工作和性格的一部分。


    “不行,”克羅斯說,“我以前向你說過了。除非我明知對方會給以肯定的答複,否則我是不會提什麽要求的。而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克勞迪婭皺了皺眉。“我從不了解這個情況,”她說,然後頓了一下,“歐內斯特不是說著玩的,他要自殺,好讓家人奪回著作權。”


    一聽這話,韋爾來了興致。他說:“克勞迪婭,你這個傻瓜,難道你不了解你哥哥?他要是向什麽人提個什麽要求,人家回絕了他,他非自殺不可。”他向克羅斯咧嘴笑了。


    克羅斯感到很惱火,韋爾竟敢當著克勞迪婭的麵這樣說話。幸好在這時,客房用餐服務人員送來了滾動開合餐桌,在起居室擺好了飯菜。三人坐下用餐時,克羅斯盡量克製自己,但還是忍不住麵帶冷笑地說道:“歐內斯特,依我看,你要是自殺了,倒能解決一切問題。也許我能幫忙。我讓你搬到10樓,你可以從窗口跳下去。”


    這時克勞迪婭冒火了。“這不是鬧著玩的,”她說,“歐內斯特是我的一個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哥哥,總是口口聲聲地說你愛我,為了我幹什麽都行。”她嗚嗚地哭起來了。


    克羅斯立起身,走過去抱住她。“克勞迪婭,我實在沒有辦法。我可不是魔術師。”


    歐內斯特-韋爾津津有味地吃著飯。看樣子,他最不像是要自殺的人。“你過謙了,克羅斯,”他說,“唉,我還真沒有膽量從窗口跳下去呢。我想象的太多了,在來這兒的路上都設想自己死了上千次了,心想我會如何血肉模糊,濺得到處都是。甚至還會落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我太膽小了,不敢割手腕,眼睛見不得血,對槍、刀子和車輛也怕得要死。我不想臨了做個一事無成的植物人。我不想讓該死的班茨和迪爾來笑話我,霸占了我所有的金錢。你有一個辦法:雇一個人殺死我。別告訴我什麽時候下手。幹掉我就行了。”


    克羅斯笑起來了。他親切地拍了一下克勞迪婭的頭,然後回到他的椅子上。“你以為這是他媽的拍電影嗎?”他對歐內斯特說,“你把殺死一個人當兒戲嗎?”


    克羅斯離開餐桌,走到他的辦公桌跟前。他打開抽屜,取出一袋黑籌碼,摔給了歐內斯特,一麵說:“這是1萬元。到賭桌上最後碰碰運氣,也許你會走運的。別在我妹妹麵前侮辱我啦。”


    韋爾頓時喜形於色。“得了,克勞迪婭,”他說,“你哥哥是不打算幫忙的。”他把那袋黑籌碼裝進口袋,似乎急不可耐地想開賭。


    克勞迪婭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她在動腦一筆一筆地相加,可就是算不出個總數。她望著哥哥那張安詳而俊秀的麵孔。他不可能是韋爾所說的那號人。她親了親克羅斯的臉腮,說道:“對不起,我是為歐內斯特擔心。”


    “他不會有事兒,”克羅斯說,“他太喜歡賭錢了,不會去死的。他還是個天才,對吧?”


    克勞迪婭笑了。“他總是這樣說.我也表示同意,”她說,“而且他還是個令人討厭的膽小鬼。”不過,她還是伸出手去,親熱地拍拍韋爾。


    “你幹嗎要跟他粘在一起?”克羅斯說,“你幹嗎要跟他住一個套間?”


    “因為我是他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朋友,”克勞迪婭氣衝衝地說道,“我還喜愛他的書。”


    那兩人走後,克羅斯就利用後半夜來做好向韋文參議員移交500萬元的計劃。計劃做好後,他就打電話給賭場經理(係克萊裏庫齊奧家族的高級成員),讓他把錢帶到他的頂層套房。


    錢裝在兩隻大袋子裏,由經理和兩個保安人員帶來了,那兩位保安人員也是克萊裏庫齊奧家族的人。他們三人幫助克羅斯把錢裝進那隻中式旅行箱裏。賭場經理對克羅斯微微一笑,說道:“好漂亮的箱子。”


    那三人走後,克羅斯拿起床上的大被子,把箱子包了起來。接著,他吩咐客房用餐服務人員送兩份早餐來。過了幾分鍾,保安人員打來電話,說利亞-瓦齊等候見他、他指示把利亞帶上來。


    克羅斯擁抱了利亞。他總是很樂意見他。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客房用餐服務人員送來早餐以後,克羅斯問道。


    “壞消息,”利亞說,“就是在貝弗利希爾斯大酒店休息廳截住我的那個偵探,當時我正跟斯坎內特在一起。吉姆-洛西。他來到獵屋,審問我和斯坎內特的關係。我毫不客氣地把他打發走了。糟糕的是,他怎麽知道我是誰,住在哪兒。我沒上過警察局的檔案,也從沒遇到過麻煩。因此,這就意味有人告密。”


    克羅斯吃了一驚。克萊裏庫齊奧家族很少有變節的人,這樣的人總要毫不留情地除掉。


    “我將報告唐,”克羅斯說,“你怎麽樣?想去巴西休一次假,直至我們查明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利亞沒吃什麽東西。他隻喝了克羅斯遞給他的白蘭地,抽了克羅斯遞給他的哈瓦那雪茄煙。


    “我並不感到緊張,眼下還沒有,”利亞說,“我隻希望你能允許我保護自己不受此人傷害。”


    克羅斯大為驚愕。“利亞,你不能這樣做,”他說,“在美國殺死一名警察是很危險的。這不是西西裏。因此,我得向你透露些你不該了解的情況。吉姆-洛西接受克萊裏庫齊奧家族的賄賂,巨額賄賂。我想他是在四下窺視,以便把你解雇了能撈到點好處。”


    “好嘛,”瓦齊說,“不過,事實終歸是事實,一定有人告密。”


    “我會處理這件事的,”克羅斯說,“別怕洛西。”


    利亞抽了口煙。“他是個危險人物。你要當心。”


    “我會的,”克羅斯說,“不過,你不要搶先出擊,好嗎?”


    “當然。”利亞說。他似乎踏實了些。隨即,他漫不經心地說:“那被子裏包著什麽?”


    “送給一位大人物的小禮物,”克羅斯說,“你想在酒店裏過夜嗎?”


    “不,”利亞說,“我要回到獵屋,得便告訴我你了解到什麽情況。不過,我還是勸你立即除掉洛西。”


    “我要跟唐談談。”克羅斯說。


    下午3點鍾,華倫-韋文參議員及其三個男性隨員,登記住進了華廈大酒店的別墅。像往常一樣,他是乘坐一輛沒有標誌的轎車進來,也沒有車輛護送。5點鍾,他叫克羅斯去他的別墅。


    克羅斯吩咐兩個保安人員,把裹在被子裏的旅行箱放在高爾夫機電車後麵。一名保安人員開著車,克羅斯坐在客座上,留神看著箱子,箱子放在貨位上,那裏平常是放高爾夫球棒和冰水的。車子隻開了5分鍾,就穿過華廈大酒店的庭園,來到了獨立圍住的、擁有7座別墅的庭院。


    克羅斯總是很喜歡觀賞這些別墅,這是權勢的象征。7座凡爾賽小宮殿,每一座都有一個鑽石狀的遊泳池,像綠寶石似地閃閃發光,庭園中央有一個方場,方場上立著一座珍珠形的小賭場,供別墅的住客使用。


    克羅斯親手把旅行箱提進別墅。參議員的一位助手把他領進餐廳,參議員及其助手正在裏麵享用昂貴的冷食和冰鎮檸檬汁。他不再飲酒了。


    韋文參議員像往常一樣相貌堂堂,謙恭有禮。他在美國政界異軍突起,當上了幾個重要委員會的主席,是下屆總統競選的一匹黑馬。他忽地站起來迎接克羅斯。


    克羅斯匆匆解掉被子,把旅行箱擺在地板上。


    “大酒店的一點薄禮,參議員,”他說,“祝您過得愉快。”


    參議員用雙手緊緊握住克羅斯的手。他的手很光滑。“多麽令人喜歡的禮物啊,”他說,“謝謝你,克羅斯。對了,我可以跟你私下講幾句話嗎?”


    “當然可以。”克羅斯說,當即把箱子鑰匙遞給了他。韋文把鑰匙裝進褲子口袋,隨即轉向三位助手,說道:“請把箱子放進我的臥室,留一個人守著。好吧,讓我跟我的朋友克羅斯單獨待一會兒。”


    助手離開了,參議員在房裏踱起步來。他皺了皺眉:“我當然有好消息,不過也有壞消息。”


    克羅斯點了點頭,心平氣和地說:“情況往往如此。”他心裏在想,就憑著500萬元,那好消息應該遠遠好於壞消息。


    韋文格格地笑了。“誰說不是呢?先說好消息。非常好的消息。近幾年來,我一直致力於通過立法,使賭博在整個美國取得合法地位。甚至立下條文,使體育賭博也取得合法地位。我想我終於在參議院和眾議院獲得了足夠的選票。箱子裏的錢能拉來幾張關鍵的選票。500萬,是吧?”


    “是500萬,”克羅斯說,“這錢花的值得。對了,有什麽壞消息?”


    參議員傷心地搖搖頭。“你的朋友們對此是不會高興的,”他說,“尤其是喬治,他一點也沒有耐心。不過他是個很棒的人,真是棒極了。”


    “我最喜愛的表親。”克羅斯冷漠地說道。在克萊裏庫齊奧家的眾人中,他最不喜歡喬治,顯然參議員也有同感。


    接著,韋文拋出了他的重鎊炸彈。“總統告訴我說,他將否決這項議案。”


    本來,克羅斯覺得唐的總體規劃最終要成功了,不由得心花怒放。在合法賭博的基礎上,建立一個合法的領地。可現在卻好,他給搞糊塗了。韋文到底在嘮叨什麽?也許會通過立法。


    “我們沒有足夠的選票擊敗總統的否決。”韋文說。


    克羅斯隻想有點時間恢複鎮靜,便說:“這麽說,這500萬是送給總統的啦?”


    參議員大為驚駭。“哦,不,不,”他說,“我們還不是同一個黨派的。再說,總統退隱以後,還會是個很有錢的人。每一家大公司的每一個董事會都會拉他入夥的。他不需要小額現金。”韋文朝克羅斯得意地笑了笑,“你要是當上美國總統,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樣看來,除非總統一命嗚呼,否則我們就功虧一簣了。”克羅斯說。


    “一點不錯,”韋文說,“雖然我們都是反對黨,可我還是要說,他是個深得人心的總統。他肯定會再次當選。我們應該有耐心。”


    “這麽說,我們還得等5年,然後寄希望選一個不會行使否決權的總統?”


    “並非完全如此,”參議員說,隨即猶豫了一下,“我必須跟你說實話。5年後,國會的人員可能會有變動,我不見得會有現在這麽多的選票。”他又頓了頓,“這裏有許多因素。”


    克羅斯現在徹底糊塗了。韋文究竟在說什麽?這時,參議員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當然,如果總統有個三長兩短,副總統可以簽署議案。所以,盡管這話聽起來惡毒,你還得指望總統心髒病發作,或飛機失事,或中風癱瘓。難說不出這種事。人人總有一死。”參議員滿臉堆笑地望著克羅斯,這時克羅斯恍然大悟。


    他覺得心裏直冒火。這個王八蛋是想讓他給克萊裏庫齊奧家的人傳個話:參議員已經盡了自己的力量,現在他們必須殺死美國總統,使議案得以通過。他太狡猾、太刁鑽了,他根本沒有具體地投入進去。克羅斯認為,唐肯定不會讚成這麽幹的,假若他讚成,克羅斯從此將不再做他家族的一員。


    韋文帶著慈祥的微笑,繼續往下說。“事情好像是毫無辦法了,但是也難說。命運之神可能真插一手,副總統雖說跟我不屬同一黨派,但卻是我的摯友。我確信他會批準我的議案。我們必須等著瞧。”


    克羅斯簡直不敢相信參議員說的話。韋文參議員是美國德高望重的典型政客的化身,雖然公認有些喜愛女人和不違禁的高爾夫球。他的麵容端莊俊秀,語調頗為尊貴。瞧他那架勢,儼然一個天下最可愛的人。然而,他卻在暗示克萊裏庫齊奧家族刺殺總統。克羅斯心想,真是無奇不有。


    參議員現在一點一點地挑吃桌上的食物。“我隻住一個晚上,”他說,“我希望有幾個歌舞女郎願意跟我這樣一個老家夥一起用餐。”


    克羅斯回到他的頂層套房,給喬治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說,他明天去誇格。喬治告訴他說,家族有人去機場接他。他什麽也沒問。克萊裏庫齊奧家的人從不在電話裏談論正事。


    克羅斯趕到誇格大宅時,驚奇地發現所有的人都到了。聚集在那間沒有窗戶的私室裏的,不僅有唐,而且有皮皮。唐的3個兒子喬治、文森特、佩蒂,還有丹特,全都在場。丹特戴著一頂天藍色的文藝複興式的帽子。


    私室裏沒有飯菜,吃飯還得等一會。像往常一樣,唐讓大家觀看西爾維奧的照片,克羅斯和丹特洗禮的照片,照片都擺在壁爐架上。“多麽快樂的一天啊!”唐總愛這麽說。大家都坐在沙發和椅子上,喬治向眾人遞飲料,唐點燃了一支彎曲的意大利黑色雪茄煙。


    克羅斯詳細匯報了他如何把500萬元交給了韋文參議員,接著又一字不差地介紹了他們兩人的談話。


    大家沉默了好久。誰也不需要克羅斯再作說明。看樣子,文森特和佩蒂最為擔憂。文森待既然經營連鎖餐館,就不願意擔當風險了。佩蒂雖然統領布朗克斯聚居區的戰士們,但他最關心的還是他那龐大的建築業。處在人生的這個階段,他們誰也不願承擔這樣一件可怕的使命。


    “這個該死的參議員發瘋了。”文森特說。


    唐對克羅斯說:“你敢肯定這是參議員要你轉告給我們的意思嗎?就是說,我們要刺殺我們國家的首腦,他在政府裏的一個同僚?”


    喬治漠然說道:“參議員說了,他們不在同一個政黨裏。”


    克羅斯答複唐說:“參議員決不會把自己牽扯進去。他隻是陳述事實。我想他以為我們會按他的意思去辦。”


    丹特開口說話了。他覺得這個主意極妙,可以名利雙收,因而十分激動。“我們可以使整個賭博業成為合法化。這事值得。這是最高的獎賞。”


    唐轉向皮皮。“你怎麽看,我的鐵榔頭?”他親切地問道。


    皮皮顯然很氣憤。“這件事不能幹,也不該幹。”


    丹待以奚落的口吻說道:“皮皮表舅,你要是不能幹,我能。”


    皮皮以鄙夷不屑的神情望著他。“你是個殺手,不是個策劃者。你在100萬年之內策劃不了這樣的事情。這事太危險,太緊張,實施起來太艱難。你會在劫難逃的。”


    丹特自命不凡地說:“外公,把任務交給我吧。我一定完成。”


    唐很器重外孫。“你肯定能完成,”他說,“還要給你很高的獎賞。不過,皮皮說的有道理。其後果對家族來說太危險了。人總是要犯錯誤的,但是千萬別犯致命的錯誤。即使我們成功了,達到了目的,事情還會給我們帶來無窮無盡的後患,真是罪大惡極啊。再說,現在的狀況還沒有危及我們的生存,我們隻不過想要實現一個目標。實現目標需要有耐心。眼下,我們處在很微妙的地位。喬治,你在華爾街占有一席之地;文森特,你在經營餐館;佩蒂,你在搞建築業。克羅斯,你在管理酒店;而皮皮,你我都老了,我們可以退休,安安靜靜地度晚年。我的外孫丹特,你一定要有耐心,有朝一日,你會建立自己的賭博企業,那就是你的財產啦。你做什麽事的時候,可不要留下任何可怕的後果。所以——就讓參議員葬身海底吧。”


    屋裏的每個人都鬆了口氣,緊張的氣氛消失了。除了丹將以外,大家都很歡迎這個決定。大家都很讚成唐的詛咒:讓參議員葬身海底。他竟敢把他們推入如此危險的窘境。


    似乎隻有丹將持有異議。他對皮皮說:“你的膽量倒不小,竟敢叫我殺手。你是什麽人,難道是個該死的護士?”


    文森特和佩蒂笑了。唐不滿地搖搖頭。“還有一件事,”唐-克萊庫裏齊奧說,“我想,眼下我們還要繼續保持我們與參議員的一切聯係。我倒不吝惜額外給了他500萬元,不過他覺得我們可以為了推進一項事業而殺害美國總統,這是對我們的侮辱。另外,他還有什麽別的企圖?這件事對他有什麽好處?他在力求操縱我們。克羅斯,他去你們酒店的時候,多給他些籌碼。一定要讓他過得痛快。他這個人太危險了,不能跟他為敵。”


    一切都解決了。克羅斯有些猶豫,不想提出另一個敏感的問題。不過,他把利亞-瓦齊和吉姆-洛西的事講出來了。“家族內部可能有人告密。”克羅斯說。


    丹特冷漠地說:“這是你的事了,屬於你的問題。”


    唐斷然搖了搖頭。“不可能有人告密,”他說,“那個偵探碰巧發現了點情況,要求給一筆錢堵他的嘴。喬治,你來處理這件事。”


    喬治尖刻地說:“又得5萬。克羅斯,這是你的事情。你得用酒店的錢來支付。”


    唐又點燃雪茄。“既然大家都在場,還有別的問題嗎?文森特,你的餐館業務搞得怎麽樣?”


    文森特那嚴峻的麵孔變溫和了。“我正在另開三個,”他說,“一個在費城,一個在丹佛,另一個在紐約市。都是高級餐館。爸,你能相信我一盤意大利細麵條收16美元嗎?我在家裏做這種麵條時,算起來成本是一盤5毛錢。不管我怎麽做,就是超不過這個價錢。我甚至把大蒜的價錢都算進去了。還有肉丸子,高級的意大利餐館中,隻有我這一家供應肉九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我每盤收8美元。而且不是大盤,成本隻有兩毛。”


    文森特還想講下去,卻被唐打斷了。唐轉向喬治,說:“喬治,你華爾街的情況怎麽樣?”


    喬治謹慎地說道:“時起時伏。不過,如果我們開動腦筋的話,我們做生意所得的回扣,跟放債人搞非法買賣收入一樣高。而且不會遇到賴帳者,也不會坐牢。我們應該忘掉我們所有別的買賣,也許賭博可以除外。”


    唐很欣賞這些話,他很珍惜在合法世界取得成功。他說:“佩蒂,你的建築業呢?我聽說那天你遇到了點麻煩……”


    佩蒂聳了聳肩。“我的生意多得都應付不了啦。人人都在搞點建築,我們嚴格控製公路修築合同。我的戰士們全都是領薪金的,過著舒適的生活。但是一周前,那個黑家夥跑來要參與我最大的建築工程。他帶著100個黑人,打著各式各樣的人權旗幟。於是,我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突然間,他亮出了花招。我隻需安排10%的黑人參加這項工程,背地裏給他2萬元。”


    這可把丹特逗樂了。“我們這不是受到暴力威脅了嗎?”他格格地笑著說,“克萊裏庫齊奧家族呀!”


    佩蒂說:“當時我就像爸爸那樣想的。為什麽不能讓他們有碗飯吃呢?於是,我給那個黑家夥2萬元,告訴他說,我安排5%的人參加這項工程。”


    “你幹得好,”唐對佩蒂說,“你沒有把一件小事鬧大。克萊裏庫齊奧家族要是不為促進他人幸福和人類文明承擔一份責任,那還成什麽體統?”


    “要是換成我,我非宰了這個黑雜種不可,”丹特說,“瞧著吧,他還會回來要錢的。”


    “那我們就再給他一些,”唐說,“隻要要求合理。”他轉向皮皮說:“你有什麽麻煩嗎?”


    “沒有,”皮皮說,“隻是家族幾乎偃旗息鼓了,我都沒事幹了。”


    “這是你的福分,”唐說,“你幹得很辛苦,多次死裏逃生,現在安度晚年吧。”


    丹特沒等唐問他。“我也同樣如此,”他對唐說,“可我太年輕,不能退休。”


    “像大家那樣打高爾夫球,”唐-克萊裏庫齊奧冷漠地說道,“不要著急,生活總是給人帶來差事和問題。在這期間,要有耐心。我想你的時機會來到的。還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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