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海棠,月色清冷。


    若錦坐在窗邊,雙手抬著下巴,滿心惆悵。


    這已經是她第十天沒有出門了,二叔整天讓她待在書房裏,她都快悶死了。


    整整十天啊,母雞要是下蛋都孵一半了吧。


    “常婆婆——”若錦喊了聲。


    隨聲而來的一位個子較矮,而麵容和善的老婦人就是常婆婆。


    “怎麽了,阿錦?”常婆婆臉上帶著笑。


    若錦跑過去拉著常婆婆的衣袖,來回搖著:“常婆婆,我想出去。”


    “不行,”常婆婆一口拒絕,“族長有指令,你就好好待在家裏吧。怎麽,你不願意和常婆婆待在一塊?”


    “常婆婆你這是哪的話,阿錦自然是願意和你在一塊的,可是阿錦都好多天都沒出去了,你就讓我出去嘛。”


    “不行,你忘了上回你出去和人家打架,咱們勺嬅個頂個的都是暴脾氣,你們倆一打起來,人家上來一記靈刃,要不是族長救你,怕是你就見不到婆婆嘍!”常婆婆帶著打趣兒的聲調。


    “常婆婆才不會向著二叔呢,您就讓我出去看看,就一小會兒。”若錦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說。


    “不行,”常婆婆又是一口拒絕“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什麽?”


    “八月十五。”


    若錦瞬間覺得汗毛倒起,整個人都精神了,這一天,是她的噩夢。


    “這麽快就到了啊。”


    “是啊。”常婆婆歎了口氣。


    自從若錦來到勺嬅,每年八月十五都會做同樣的噩夢,這樣的夢已經持續了十年。


    不僅如此,每次若錦醒過來,身上每塊骨頭都好像被敲碎了。若錦也試過不睡覺,可如此,疼痛就會更重,好比身體每處肌膚都被烈火灼燒過。


    那樣的罪,是個人都不想再受第二次,所以到時間若錦就乖乖的睡覺。


    “常婆婆,前族長到底從哪裏撿到的我啊?”


    “婆婆都記不清了,過去那麽多年,婆婆怎麽記得住嘛!”


    “但是婆婆告訴你,一個人要是一直做一樣的夢,那這個夢一定是她不能忘的。”常婆婆似是意有所指。


    “少來,每次我這麽問,族裏每個人都這麽敷衍我,生怕知道了我的身世就會有什麽災難似的。”


    常婆婆卻是笑了笑“說什麽呢,阿錦這麽漂亮,又這麽善良,怎麽會有什麽不好的事呢。”


    若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常婆婆見了,用手點了點若錦的額頭:“原來我們阿錦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常婆婆又囑咐了若錦幾句,告訴她不要出去,自己就離開了。


    若錦看向窗外剛剛升起的月亮,心思微動。


    聽雨樓


    說書的站在台子上:“諸位可知,這碧落大陸的五寶都是什麽?”


    “當然知道,”看下的看客熱情的很,


    “帝國的銘鳳翡翠,勺嬅的美人,雲棲的公子,扶疏的碧江,風夕的仙山。”


    “哈哈哈——”台下的看客哄堂大笑。


    “這是什麽歪理邪說?咱們勺嬅的人雖然美,但怎麽能算五寶啊?”


    “分明是勺嬅的櫻決,雲棲的漪瓊,扶疏的林化,風夕的幽沐和帝國的銘鳳翡翠啊!”


    “就是就是。”眾人紛紛附和。


    “咳咳,”說書的摸了摸胡子,“諸位安靜一下。”


    “先生今天要講什麽?”


    抬眼望去,這位姑娘可是位常客,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哪位顯貴的長老家的小姐,可不論哪位長老家的公子小姐,都不會來這麽個地方,這位姑娘又是怎麽出來的呢?


    連麵紗都不戴,想來也是個混不吝的角色。


    “年輕人不要這麽急躁,”說書的搖了搖頭。


    “今天我們來講講這碧落的佳話——”他賣了個關子。


    “佳話?”


    “不錯,就是佳話,所以你不要說話。”


    “那你快講。”若錦來了興趣。


    “都說了不要急躁。”說書的偷偷翻了個白眼,這姑娘好像是來砸場子的。


    “好好好。”若錦示意她會保持安靜。


    說書的這才開始講:


    “那是還在遠古的時候,這天上有兩顆星星,他們離得很遠,比勺嬅到雲棲幾千萬個來回都遠,所以,他們隻能相望,而不能相遇,於是,一個星星就努力自渡,這自渡就是催體化形,老話說得好,不破不立嘛,可能是他自渡成功了,也可能是失敗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那顆星星。”似是有些遺憾,台上台下的人紛紛搖了搖頭。


    “那另一個星星呢?”若錦又問了。


    “當然是跟著自渡啊,不過這結果嘛——”


    “結果怎麽樣?”


    說書的狡黠的一笑:“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切。”若錦不屑的嗤了一聲,每次話都說一半,她永遠都聽不到結局。


    看了看外麵,月亮越升越高,若錦想了想,決定回去。


    若錦卻不知,在暗處一雙眼睛看了她好久。


    勺嬅雖然名為荒蕪,可卻一點也不荒蕪,處處風清,處處花香。


    荒蕪,隻是勺嬅剛開始的窘迫,不忘先祖,這是勺嬅人最難得的精神。


    若錦走在街上,看著天上月色,不由得想起那個纏繞她多年的噩夢。


    那是一場吃人的大火,她身處火海之中,周圍的人並不驚慌,也不救火,隻是笑著看向她,口中輕語著保重……


    若錦加快了腳步回族長府,她是偷溜出來的,當然不會從正門走,所以她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爬牆。


    很快她意識到,這個決定不怎麽明智。她沒等爬到牆頂,就靈陣被彈開了好幾米。


    “二叔也太狠了吧。”若錦不禁嘟囔。


    “要我幫你嗎?”若錦身後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


    “要!”若錦下意識回答。


    可轉念一想,這麽晚了,族長府旁怎麽會有人?


    若錦立馬轉過身,堪堪後退了幾步,待看清了來人的長相,不禁心中讚歎:好美的人!


    站在眼前的這個男子,一雙桃花眼,白皙的皮膚,特別是眼角的淚痣,使他整個人都顯得由衷的高貴出塵,遙不可及,眉宇間的慵懶,嘴角的笑,還有黑色燙金的袍子,這是她所見過最美的人,從頭到腳都讓人出神。


    若錦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禮,姑娘家怎麽可以盯著一個男人出神?回過神,便立刻提高警惕,問:“你是誰?”


    他沒什麽反應,若錦以為他怕被發現身份,於是膽子大了些:“我告訴你,我很厲害的,和二叔打架我從來沒輸過。”


    她可不是撒謊,每次她和二叔吵架,從來沒輸過,每次二叔都會被她氣的咳嗽。


    打架和吵架不都是架嘛!


    他卻笑了,在月光的映襯下很好看,但若錦看來卻很是不對,隻見他說:“很厲害的人,連自己家都進不去。”


    若錦有些不服氣,這可是二叔設下的結界,她又不是櫻決師,甚至連靈者都不是,怎麽可能破的開結界。


    她剛想反駁幾句,卻見他開口道:“你問我是誰?”


    若錦隻覺得他這個人好奇怪,明明聽到了,卻不回答,反倒問她問了什麽。


    “對,我就是問你是誰。”


    他又什麽都沒說,隻是朝著若錦走了過去,若錦下意識向後退,可後麵是牆,不能再退了,隻能看著他一點點走過來。


    “你,你要幹嘛?”若錦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實在打不過,她就冒著挨打的風險叫二叔。


    畢竟二叔不會看著自己掛掉。


    但是,想象中的戰鬥並沒有發生。可以看到,若錦的身邊出現了淡紫色的光亮。都說越是漂亮,越是危險。它把若錦圍在裏麵,若錦想要跑,卻沒了力氣,隻能憤怒的看著他。


    淡紫色的光匯集的越來越多,若錦感覺很暈,然後隻覺得眼前一黑,昏迷之前,她聽到他說:


    “別怕,我叫蘇衾,是來保護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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