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看著雷浩庭額頭細密的汗珠,哈哈大笑:“小子,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這樣下棋不辛苦嗎?又不想贏,又不露痕跡,要多少心術?你才厲害呢!”


    啊?被看穿啦!


    雷浩庭撓了撓頭,尷尬地說:“什麽都逃不過爺爺的火眼金睛啦。我很抱歉,絕沒有冒犯之意。但是,爺爺的棋藝是真的好,哪怕我用盡全力,也不一定能贏爺爺。”


    “哈哈,是嘛。再來一局。”老爺子來了興趣。


    於是,戰局再次鋪開,重新廝殺。


    這一次,雷浩庭不能再留一手,否則就侮辱了老爺子了,他奮力一搏,結果以半目優勢險勝。


    “哈哈哈,真是後生可畏啊。”老爺子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爽朗地大笑,這個年輕人真是對他的口味——聰明豪爽。


    喝了一杯茶,老爺子突然神情一凜:“浩庭啊,爺爺問您幾句話,能直說嗎?”


    看他這麽嚴肅的神情,雷浩庭一改嬉笑的麵容,鄭重地說:“爺爺,您說。”


    老爺子也不拐彎抹角:“這次路家一案,多虧了你。我也不跟你客套,既然你不要錢,我們路家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以後但凡有用得著路家的地方,隻要你一句話。”


    “爺爺言重了,浩庭隻是做了應該做的,我是一名律師,維持正義本就是我的職責。”雷浩庭動容地說。


    路家的承諾雖重,但是他並不想要,他不是為了要任何利益而做這個案子的辯護律師的。


    老爺子越發欣賞這個年輕人,不驕不躁,能力出眾,真是難得的好苗子。


    點點頭,繼續道:“爺爺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雷浩庭一臉鄭重:“爺爺,盡管吩咐。說拜托,是要折煞浩庭了。”


    老爺子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是這樣的,不滿你說,老頭子我已經是一隻腳跨進棺材的人了,別的也無所求。在我心裏還有一件心事未了,那就是我的乖孫——路維霆,這次的案子你也了解了我們家的醜聞,可憐的孩子,這是我心裏最大的痛,如果可以,爺爺想要拜托你利用自己的偵探本事,你的關係網,幫我查找這個孩子,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一定要找到他。否則我死不瞑目。”


    雷浩庭大驚。


    他沒有想到老爺子會提出這個要求。


    幾乎要落下淚來。


    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一直以為路家並不太在乎自己,憑著路家的實力,當年如果真的要追查,不見得就查不到自己,但是經過這次的案子,他明白,梅海起了關鍵的作用,瞞天過海,再加上路家對梅海的信任,讓路翔傑的計謀得逞。


    原來,自己在路家也是十分重要的。


    他幾次想要吐露心聲,想到家中雷家父母對他的救命之恩,想到複雜的路家關係,終於還是忍住了。


    看到雷浩庭幾次欲言又止,老爺子黯然神傷:“怎麽?浩庭,我讓你為難了?”


    “不是的。”雷浩庭趕緊申明,“爺爺,請您放心,浩庭一定竭盡全力,去找您的孫子,我想,那個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嗯,最好這樣,如果能找回他,老天就是減我十年壽命,我也願意!”老爺子莊重地說。


    雷浩庭忙起身,做了個舉動——把食指豎在嘴唇前,“噓。”


    “爺爺,千萬不要這樣說,您的孫子如何能承受得起爺爺這麽重的厚愛,無論在海角天涯,我相信,他一定能感應到爺爺對他的愛護。”雷浩庭眼含熱淚,激動地說。


    老爺子也很動容,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他輕輕地抹了抹眼角,笑了:“哎,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讓你見笑了。”


    “說哪裏的話,爺爺這是真性情,您的孫子要是知道您這麽愛他,一定心懷感激,他一定會努力回到路家的,請您相信我。”


    路老爺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雷浩庭,意味深長地說:“是嘛,那敢情好。”


    “一定是的。我一定幫您完成這個心願,盡我所能!”雷浩庭莊重承諾,嘴角微揚,連帶著那顆痣都微微上翹。


    路老爺子心神一凜:那笑容是何等的熟悉?


    他的長孫路維霆嘴角也有這樣的一顆痣,笑起來也是這樣明媚的容顏?


    他愣神了。


    盯著雷浩庭看,一眨不眨。


    “爺爺,怎麽啦?”雷浩庭看著老爺子發呆的樣子,有點擔心。


    路老爺子回過神來:“沒事,是我走神了。”


    看自己想哪裏去了,這是雷家的孩子,是自己想乖孫想得太多了嗎?居然把雷家的孩子都看成自己的乖孫了。


    罷了,老了。


    人不服老不行啊。


    “老爺子,吃飯啦。”


    走廊裏傳來了老太太的聲音。


    祖孫兩人一起下樓,來到餐廳。


    哇,今天的菜這麽豐盛?


    路老爺子看了老太太一眼,眉眼彎彎,還是老伴深得他的心啊。


    幾人開心地用餐。


    老倆口客氣地勸雷浩庭多吃,雷浩庭連連應道,也努力吃著。


    真的吃得很撐,但是他很高興很高興。


    一直到告辭回家,一路開車,還哼著小曲兒。


    回到家,雷媽媽還在客廳等著兒子,看到兒子邊走路邊哼曲子,也笑了:“瞧,我兒子,越來越厲害了,這次又破了大案,心情就是好啊。”


    迎上來幫兒子掛好西裝,接過公文包。


    問他是否吃過飯,得知雷浩庭已經吃過了,以為他又隨意點個工作餐將就。


    “最近是不是很忙?再忙也要好好吃飯。”雷媽媽不忘提醒。


    雷振榮皺了一下眉:“既然知道兒子累了,讓他早點休息,別一直囉嗦。”


    “沒事,爸爸,媽媽這是關心我嘛。”雷浩庭笑著回身給了母親一個擁抱,“謝謝媽媽。”


    雷振榮也笑了,最近兒子越發跟他們關係好了,說穿了生世之謎,沒有一點生分,真是個好孩子。


    一家人笑意融融。


    這是一個美好的晚上,雷浩庭居然失眠了,翻來翻去,睡不著,耳邊都是老爺子的聲音,每一句都在心窩裏回蕩,暖暖的,不曾遺漏任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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