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她看著龍岩那蠟黃的臉色看了喋赤一眼,喋赤領了眼神便先出了屋子。


    這龍岩是龍無陌的貼身侍衛,一日十二個時辰經常不離身,這會兒一早便過來找無憂怕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他既然與樂無憂已經說好了條件,自然也是要當著外人將表麵功夫做足的。


    “二弟,弟妹,今日見笑了,你們先且回去吧,耀祖,帶著你姨娘和妹妹們都先回去吧,年兒留下。”


    樂耀祖瞪了一眼樂無憂起身:“是,父親。”


    二老爺是個善心的茬,方才也是沒怎麽說話,這會兒要走才對著樂宗道:“大哥,後院女子多就是不好處理,你莫與憂兒鬧的太厲害,她尚且年幼,多年來未從過得今日這般,那心中自是有諸多不滿,多擔待著。至於大嫂,接回來便將主母權放了,怎麽說也是府中的主母,說出去不好聽。”


    “是啊,大哥。”二夫人點著頭。


    樂宗知道自己二弟一家心思單純,耐心的聽完:“行了,先回去吧。”


    “恩。”


    那滿屋子的人三三兩兩便走完了,除了樂宗和老夫人外沒人知道他們方才說了什麽。


    龍岩看著人都散去了,屋子裏隻剩下了樂宗,老夫人和樂光年後才沉聲道:“此事說來有些慚愧,如今樂將軍和樂老夫人也在,說了隻當十小姐幫個忙。”


    “說重點。”她聽著廢話眼睛一眨。


    “可是絕王怎的了?”龍岩這麽一說一下子讓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聽他說。”被樂光年一打斷,無憂的心裏莫名的煩躁。


    樂光年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子。


    龍岩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主子對十小姐是真心歡喜,昨兒晚上您拒絕了主子之後,他便守在了河燈的盡頭,想知道您到底寫了什麽,可誰曾想看完您寫的河燈後主子便去了雲來酒樓,喝了整整十幾壇女兒紅,屬下攔不住,本想著讓主子醉酒之後便好了。可中途三王爺又來了,又抱來了幾壇子女兒紅,兩位主子一喝就是一個晚上。今早才剛剛沉睡過去,可睡夢中好似很不安穩,時時喚您的名字,宣了太醫,太醫隻說夢魘,一時半會兒醒不來,若是夢魘到了深處很有可能會….”他說到後麵臉色更加難看。


    “三王爺也是,喝了酒在那處一直喚著禦史大夫方大人家的女兒名諱,這會兒三王爺身邊的侍衛來去已經去請方小姐了,便讓屬下過來請您。”


    她聽著龍岩的話,腦海裏忽然顯現出了龍無陌喝酒夢魘後的模樣。


    這人是有夢魘的,有的人夢魘到了深處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也可能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更有的人夢魘了殺人放火都做的出來,而龍無陌心裏那麽殘暴的人能被夢魘,說明當真是傷到了心底柔軟的地方讓他放鬆了心裏,這酒一喝更是不得了。


    “三王爺如何了?”


    “不太好。”見她詢問三王爺如何而不是先問自己主子,龍岩這心裏忽然有什麽被頂到了,這若是告訴了主子,那三王爺還不完了?


    樂宗聽她問三王爺,有些著急:“你先去看看吧,免得兩位王爺出事了。”


    她沒說話,卻衣袖甩著出了屋子。


    樂光年趕緊站起身:“我也去吧。”


    “年兒,你就別去了。”樂宗見他要跟上止住了他:“此事你幫不上忙,等兩位王爺好了後再去看看也無礙。”


    樂光年點著頭重新坐了下來。


    這一個早上仿佛是在爭吵中就這麽過去了,但是最後也還是找到了和平共處的方式,至少目前不用擔心什麽。


    樂宗歎了一口氣:“年兒,等下你隨為父去丞相府請夫人回來,母親,您就準備一下迎接夫人吧,既然憂兒已經話說清楚了,那日後便告訴府中所有人,莫同她出亂子就行了。”


    她這一個早上被氣的不輕,可想一想樂無憂能如此生氣,如此失望也是因為將軍府這麽多年的確未曾厚待過她的原因,一時間倒也是能理解,可那孩子說起話來,當人是讓人生氣,如今就連看她都覺得厭惡。


    “行了,我知道做什麽,你們就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兒。”


    “是,母親。”


    “孫兒告退。”


    這一個早上,哎。


    那外處,雪還小心的下著,龍岩是騎馬來的,去的時候也沒有給備上馬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喋赤已經牽馬將無憂攬在了懷中,衝他叫了一聲便打馬先離去了。


    這雲來酒樓本就離的不遠,打著馬沒一會兒便到了,那酒樓門前還和以前一樣,人群吵鬧,她看著那門檻處坐著的人忽然想起了那一身藍衣衝著自己叫的男子,可現在那男子已經與她分隔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馬車停在了酒樓的外麵,裏處的小斯一看是龍岩,又見無憂趕緊過來將馬牽住了。


    “仙女,您來了?掌櫃的在裏麵呢!”


    “不尋你家掌櫃,讓他今日莫煩我。”她解下了披風,龍岩趕緊領著進去,哪道這人還未進門,那後麵又傳來了打馬的聲音,伴隨著那打馬聲音而來的便是娟兒那大叫聲。


    “小姐,到了!”


    她猛地轉頭便見一黑衣男子騎在馬上,前麵攬著的是一臉受驚的方鸞,後麵抱著的是一臉通紅的娟兒,這可比喋赤帶著她慘多了。


    “您來了。”那小斯趕緊上前將那馬也給牽了過來。


    方鸞見到了才舒了一口氣,看到無憂站在門前也是臉上帶了受驚後的笑意:“十小姐,你怎麽也在這兒?”


    “十小姐。”娟兒將方鸞攙扶下了馬,向無憂行了禮這才怒氣衝衝的看向了那黑衣男子:“方才喚你慢些,你不聽,如此著急,顛壞了小姐你家主子誰來救!”


    此人便是來去,同龍岩不同的是,這來去對比起喋赤更加的冰冷。


    兩人往那兒一站完全就是一個冰天雪地四個字能解釋出來的。


    無憂沒過多打量,口氣淡淡的:“今兒本來是打算讓喋赤帶著禮去你府上道歉的,昨兒晚上人群太擠,搶繡球的時候被擠到了後麵出不去了,結束後尋不到你們這才無奈回了府。”


    方鸞今日看起來沒有昨日那般活躍,聽到無憂的解釋也是懨懨的嗯了一聲:“恩。”


    龍岩和來去將兩人引上了樓。


    “怎的了?”見她依舊這般,輕聲問道。


    她抬頭看著無憂,雙目裏麵寫滿了悲傷和無奈,無憂這麽多日與方鸞相處,知她並非這般人,如今見她這模樣倒是有些疑惑,可疑惑之中又帶了一絲好奇,昨兒晚上兩人說了一些什麽?


    龍岩聽著後麵二人的談話,咳嗽一聲:“咳咳,昨兒晚上主子與三王爺都喝醉了,誰在一處,等下二位小姐守著二位主子,莫讓他們二人夢魘。”


    他推開了雅間的門,這門縫剛開了一角,裏處濃厚的酒氣味便傳了出來,等到那門完全打開的時候,那酒氣的味道簡直就是讓不會飲酒的人聞了便醉。


    方鸞隻吸了兩口便覺得有些暈眩,娟兒更是雙眼迷糊。


    “絕王和三王爺是喝了多少酒,這聞得奴婢都要醉了。”


    無憂呼了一口氣,搖搖頭:“喋赤,讓掌櫃的換兩間幹淨的雅間,今日二樓不許任何人上來。”


    喋赤領了話便去了。


    來去忍不住低頭打量著無憂這才冰冷道:“雲來酒樓的雅間不是好開的,更不可能為了絕王和主子隔起二樓。”


    “是啊,聽說這雲來酒樓就算是皇親國戚來也要看掌櫃的臉色。”娟兒捏著鼻子,看著無憂的眼神迷迷糊糊的。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麵急匆匆的傳來了腳步聲,那推門進來的便是大腹便便的掌櫃的雲自來。


    “呦嗬,這是怎的了?這麽大的酒氣?昨兒是喝了多少。”


    無憂聽到雲自來這聲音,冷嗬嗬道:“誰昨兒晚上上了這麽多酒?喝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問?”


    那雲自來哎呦了一聲這才看見無憂,聽她有些微怒趕緊舔著臉上來行禮:“我的十小姐,您可別嚇唬我,這昨兒晚上小的不在,若是在定不會讓二位王爺喝這麽多。小的馬上讓人將雅間收出來,今日二樓就給您封上誰都用不得,一日三頓給您供著,您想呆幾日呆幾日,莫生氣氣壞了身子。”


    這雲自來對人那可都是一副圓滑的模樣,可唯獨見了無憂不敢說滑腔,今兒這主來了,更是惹不得,生意可以少做,但是這人惹不得。


    雲來原本還冰冷的臉被雲自來這麽一說當時臉色便變了,就連娟兒和方鸞都傻眼了。


    “快人啊,快來人,將二位王爺送到隔壁雅間,告訴後廚,趕緊燒兩盅醒酒湯,再做四桌早膳過來!”


    他吼了兩聲,看著那簾帳下東倒西歪的二人,趕緊退出去了。


    等那雲自來走了無憂這才上前挑開了簾帳,一股刺鼻的酒味衝到了鼻尖,她眉頭一皺這才見那簾帳的兩人醉的是不省人事,龍子瑜一身白衫早已經變得襤褸,尤其是那張喝的通紅的臉頰此刻滿是虛汗,想來應該是做夢了,這會兒正在夢裏一勁兒的掙紮呢。


    來去上前要將龍子瑜攙扶起來,可龍子瑜好像是被人拉住了一樣,完全拉不起來,而且一動他他的臉色就格外的痛苦,這也是為什麽,一直不敢動的原因。


    “十小姐,隻要我們一動,主子與絕王便如此….”來去看著自己王爺這痛苦的模樣心上不忍,手裏的動作也停了。


    無憂歎了一口氣扭頭喚方鸞:“方小姐,你來吧。”


    “啊?我嗎?”她愣了一下,雖然男女授受不親,可她既然來了便沒有將此看做什麽,畢竟如今整個龍棲也算是知道昨晚她與龍子瑜有些什麽了。


    恩了一聲便見她卸去了披風走到了床前,來去讓了位置。


    她臉色也不是很好,可看到龍子瑜這般,她更是難受,不知不覺中傷了一個為她好的人,她忍不住紅了眼睛,卻還是抬手替他擦去了臉上的冷汗,溫熱的手掌覆在他的臉上,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麽,他凝在一起的雙眉就這麽鋪平了。


    來去欣喜的看著自己主子沒了痛苦的模樣。


    “來去大人,您幫我一把。”她拉著龍子瑜的手臂一用力便將人從床榻上拉了起來,來去點頭趕緊伸手,輕鬆的便將他扶了起來。


    那門口等著的小斯趕緊往前引路。


    見龍子瑜被扶走了,無憂這才將目光落在了龍無陌的身上。


    他的一身黑衫此刻已經褪去一半露出了裏麵的肌膚,那健碩的胸膛上麵滿是傷痕,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雙手就這麽輕輕的拂了上去,那一道道的疤痕讓她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個他征戰沙場的場麵。


    可能是她的手過於冰涼,龍無陌的身子抖了一下,那銀色麵頰上麵也滿是霧氣,見他雙目的眼眸上麵已經滿是冷汗,無憂忍不住抬頭去輕點,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額頭透著冷汗,這冷汗順著他的脖頸流下來了。


    她忽然很好奇,好奇那張銀甲下的麵容到底如何,而他又為何常年覆著麵甲?


    “十小姐?”龍岩見那簾帳後沒有動靜忍不住開口喚道。


    無憂嗯了一聲這才收回了放在他眼上的手道:“你過來吧,將你家主子扶到隔壁。”


    龍岩眨巴著眼睛,難道不是應該像方才方小姐攙扶著三王爺一樣嗎?


    想著卻還是上前將龍無陌扶了起來,那門口的小斯領著去了另一間雅間。


    將龍子瑜和龍無陌安排下來後,那處便有人端著熱水進來了,這一夜滿身汗至少也要擦擦身子,方鸞一聽要擦身子,臉都紅了。


    “這…來去大人,小女尚未出閣,是否有些不妥。”


    娟兒哎呦了一聲搖搖頭:“小姐,昨兒晚上整個龍棲都知您與三王爺私定了終身,都已經來了也就不在乎了,更何況,您又不是未見方才來去打人碰三王爺那模樣,您還是擦擦吧。”


    這娟兒擺明了就是誠心想讓她名譽掃地!


    她瞪著娟兒,娟兒露出了笑意:“奴婢去後麵看看醒酒湯好了沒有,來去大人,您就守在門口吧。”說完就這麽出去了,來去冷冰冰的,向方鸞行了禮便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方鸞看著房間裏隻剩了她與龍子瑜,頓時整個臉如同火爐一般紅了起來,就在她站起來的時候那床榻上早就不省人事的龍子瑜忽然一下子扯住了她的衣角。


    她嚇了一跳便見那那張好看的臉此刻再一次擰到了一起。


    “不要…不要…”


    她著急的拿著手中的帕子趕緊坐了下來:“三王爺,三王爺,你好點了嗎?“她眉頭顰蹙著趕緊去喚龍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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