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一聽這聲音趕緊彎著腰往裏麵跑。


    “姨娘。”


    她這聲姨娘一開口直接將何氏給點燃了。


    隻見她猛地一下站起了身子,雙目瞪得老大,口中噴著唾沫,憤怒的看著翠兒:“說了多少遍,叫夫人!姨娘,什麽姨娘!翠兒,我看你是活膩了!”


    翠兒被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聲音都帶著哭腔:“夫人,夫人不要生氣,翠兒錯了,是翠兒的錯,夫人。”


    樂黛眉站在那門外,看著那滿屋子的狼藉這才麵色緩和道:“母親何必這麽生氣。”


    何氏隻顧著發火,哪裏注意到樂黛眉還在,恍然之間聽到樂黛眉的聲音,何氏那憤怒的臉色才好起來:“眉兒,快來,你今兒去了哪裏,知不知道母親找你都快找瘋了!”


    看著何氏那忽然變得溫柔的臉色,樂黛眉這才笑道:“今兒女兒去了七王爺的府中,好不容易抓住了七王爺,怎麽說也不能讓他跑了。”


    “當真是抓住了?可有機會對絕王下手?”


    一聽到絕王,樂黛眉那原本還好一點的臉色立即就變了。


    龍無陌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冷淡的性子,人人都盛傳他是絕世容顏,哪怕就算是幼年被毀了容,可依舊抵擋不住那麵甲下的容顏,她雖未見過,但是卻明白,絕王就算不用那張臉,光是往那裏一站就是天人之氣。


    她未嚐沒有試過去接近龍無陌,可是一站到他的身邊,那種壓迫人的氣場讓她無法呼吸,就連和他說話也是一樣,更何況,絕王對她的十妹妹那是人人都知的歡喜。


    見她不說話,何氏繼續道:“七王爺固然是有希望成為日後的皇上,可是這大統所歸,名正言順的人可是絕王!若是七王爺不小心翻了船,那日後你的日子定當是不好過得!如今我們娘仨在這將軍府站不住腳跟,而你外祖父也已經解甲歸田,我們誰也靠不了。如今母親雙手已廢,能幫你的甚少,你一定要抓住所有的機會!”


    何氏看著她,那雙目裏全是希望。


    她看著何氏那眼神,心裏那團火瞬間被點燃了,尤其是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和絕王在一起了,那她以後就算不是皇後也定當是妃子!


    “女兒記住了。”她點著頭,忽然笑了。


    何氏看著已經不同於之前的女兒,瞬間臉上就開成了一朵花。


    “那個賤丫頭今日去了哪裏?”見她開始思量何氏抬頭看她。


    樂黛眉想了一下才道:“應該是去丞相府了,今日下午方府家的小姐過來請她,說是後日是牡丹宴會,所以特地請的她。”


    “牡丹會?”


    “是月下山莊臨時舉辦的牡丹會,聽聞是請了不少富家子弟們。”


    “那你可能去?”何氏看著樂黛眉忽然很是擔憂,她們是姨娘和庶女,說起來這牡丹會去的定然是一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們,樂黛眉實屬是沒有什麽優勢的。


    樂黛眉聽到何氏的詢問隨後嗬笑了一聲:“姨娘不要擔心,若是七王爺去那女兒定然也是要去的,如今這七王爺在女兒的手中可是把的異常聽話,姨娘莫擔心。說起這事,今日聽翠兒說,姨娘的雙手似乎可以治好,可是真的?”


    想到這裏何氏那稍微好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說起此事,我心中更為氣憤,今日讓翠兒去請八小姐,八小姐竟然當眾羞辱我,且不說不願意為我醫治,更是口出狂言說為娘的不是,為娘這心中委屈更是氣不過,可是一想到你和祖兒,為娘的這心裏便硬生生的吞下了這口氣!”她說到後麵瞬間紅了眼眶:“眉兒,你要清楚的記著今日是多少人與我們不好,到了哪日你得了恩寵,一定要將這些人統統都踩在腳下!”


    她說到那最後,那眼中全是恨意。


    樂黛眉聽著,然後淡聲道:“姨娘今日的恩仇,女兒自然全部都給你討回來!”


    何氏滿意的看著樂黛眉,這雙眸裏全部都是笑意:“甚好,甚好。”


    翠兒跪在門外,聽著那屋子裏的母女兩人說這話,這心中忍不住一陣歎氣。


    這大小姐和大姨娘能夠在這府中活的這麽久,自然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外頭的風雪依舊沒有減小,反而更是的大了。


    那將軍府的小別院裏,依舊還亮著燈,尤其是那敞開的大門依稀可見那小院子中還有人。


    伴隨著那陣陣雨雪敲打門窗的聲音,無憂這才緩緩的將手中的書本放了下來。


    那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正是一頭銀發的花狐。


    見他雙目帶著笑意,甚是溫柔,尤其是看到無憂後那眼中的笑意全然到達了眼底。


    蝶赤在一邊烹飪著茶水,見他來了這才抬頭看去隨後道:“怎麽了?這麽晚過來?”


    他將身上純白的衣衫抖了一下:“許久未見到主人了,過來看一眼,順便報個信。”


    無憂饒有意思的看著花狐,一般花狐不會無事尋自己。


    “我不是告訴過你,典當行的事情若是自己能處理莫來尋我嗎?”她臉色依舊平淡。


    花狐早就見慣不慣了:“雷陽找您。”


    聽到熟悉的名字,無憂的眉頭挑了一下。


    “雷陽?”她抬頭看向了花狐,花狐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便覺得腦子一晃,閉上了雙眼,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人已經處在了典當行的案桌前。


    隻見她一身鵝黃,雙目懶散,眉間一抹花瓣此刻正散發著柔光,將她整個人襯的額外的優雅。


    這典當行還如以前一樣,那守門人目光呆滯,隻覺得一道光閃過,再抬頭的時候便見那一道鵝黃出現在麵前,見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恭敬的朝著無憂行禮,最後退出到了門前。


    那典當行的大門依舊開著,隻是無緣的人永遠進不來。


    還是那一張案桌,幾張椅子,隻是這次在案桌的對麵的椅子上此刻多了一人。


    見這人穿著深藍色的長袍,麵色冷峻,此人嫣然正是方鸞的舅舅雷陽。


    他見無憂忽然出現,被嚇了一跳。


    見他那張一成不變的臉色,無憂淡笑道:“雷公子,我們應該已經有快十幾年未見了吧?今日為何找我?”


    他看著無憂那張異常稚嫩的臉,猛地將凳子往她那跟前挪。


    花狐眉頭一皺,腳一抬站到了他麵前,笑意盈盈道:“雷公子,有什麽事情直說便好。”


    他不好意思的看著花狐,道:“十幾年前看到掌櫃的比現在還要成熟一點,這才十幾年未見,我都已經快老了,掌櫃的竟然還是如此年輕。“


    無憂被他這一頓莫名其妙的話說的有些發笑:“雷公子今日來的莫非是想向我討長生之術?”


    “不是不是。”他趕緊搖頭:“十三年前,我典當了笑容換來了我的才能,可是這十幾年來,我雖然也做了不少的生意卻都未能出頭。如今好不容易月下山莊願意和我一起做藥材生意,所以我想典當什麽東西能夠換取我更大的成功。”


    無憂雙目看向了他,笑道:“現在的你我覺得可以了,生意不用做的太大,也不用做的太滿,可以養家糊口足夠豐裕便好,為何你還要更大的成功?”


    雷陽看著無憂,為難道:“我雖然是有一些小成功,可是這些小成功在他人眼中並不算什麽。就包括雷家也是,做著藥材生意,做著一些市麵上的生意,雖然龍棲的人都知雷家的生意廣大,可是如今說到生意大家,卻依舊隻有南宮家四大家,如今好不容易和月下山莊有了合作,所以我希望雷家日後也可以成為龍棲第五大家,甚至是比南宮家更加厲害!”


    他眼中寫滿了欲望。


    無憂看著他,雙手不斷的摩擦著那案桌上的桌麵,隨後淡聲道。


    “既然如此,你把你的良心典當給我,我讓雷家成為比南宮家更厲害的家族。”


    雷陽愣了一下:“良心?”


    “良心。”她抬起手,手指點輕點桌麵,便見那黃色的信箋落在了他的麵前,然後他的右手邊是一張空白的信箋。


    “那不行,沒有了良心,我的生意怎麽做下去?”


    “那典當你的健康。”


    “沒有了健康,我日後怎麽做生意。”


    無憂笑了:“那你要典當什麽呢?你還有什麽可以典當給我的?”


    雷陽看著她,眉頭緊鎖:“壽命。”


    “壽命?”無憂忽然笑了,笑的前仰後合:“你要典當壽命來換取你的生意,我看倒不如典當你現在的財富換取你的壽命。“


    “什麽意思?”雷陽被她這麽一說,整個人都傻了。


    無憂嗯了的拉長了一聲:“說起來,雷公子應該已經有三十歲了,你的壽命也就隻剩下六七年了,這六七年,你典當給我,我又要來何用?”


    “你說什麽?”他睜大了眼睛,看著無憂,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這不可能,不可能。”


    “天下之大,哪裏有不可能這麽一說,你的壽命注定隻有三十七年,如今你已三十,剩下的七年你典當給我也不會要。”


    雷陽整個人一下子就癱瘓了:“那,那我還可以典當什麽,我要活著,我要活到一百歲!”


    “一百年的壽命?”她看著雷陽笑道:“一百年的壽命可是無價的,這樣吧,你看你可有比較親的人,你也可以典當她們的東西來換取你想要的。”


    雷陽一聽可以換取親人的東西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真的嗎?”


    “當然。”


    “那,那我可以典當誰的?”


    “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他瞪大了雙目看著無憂:“那我可不可以典當我夫人的?或者我父母的?更或者我的侄女,對,典當我的侄女!方鸞!”


    蝶赤站在無憂的身後,忽然聽到方鸞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後快速轉頭看向了無憂,無憂也仿佛聽錯了一般,詫異的看著他,然後隻見她快速閉上了雙眼,頭微微一動,不過幾秒便見她睜眼,眉頭緊鎖。


    “快,我可以典當我的侄女,典當她的壽命,對,典當她的壽命來換取我的壽命!”他忽然帶了笑,然後一個激動,身子一用力差點將那案桌移動。


    無憂看著他激動的模樣,手輕輕一點,他便不動了。


    “掌櫃的?你做什麽,不是說了,可以用我的親人典當嗎?你是不是想反悔?”他瞪大了雙目有些微怒。


    無憂麵色有些不悅:“典當行向來說一不二,可方鸞似乎與你雷家並沒有多少的聯係,再說了,方鸞非你所生,不具備典當的資格,你的妻子也不是你所生,自然也沒有典當的資格。”


    他生氣道:“那我到底還有什麽可以典當的!”


    無憂見他生氣了,你神色更加淡然了:“據我所知,雷公子似乎並不喜歡貴夫人,既然如此,不如你將你的妻兒典當了,我可以讓你多上五十年的壽命,然後你再典當你的良心,我再讓你雷家變成和南宮家一樣的存在!”


    “你是說,讓我將我的夫人和兒子全部都給典當了,我就可以有五十年的壽命?”


    “沒錯,反正你也不是真的疼愛你的夫人和你的兒子。”


    他低著頭,居然開始沉思。


    無憂看著他在考慮笑道:“你好好想一想,你沒了妻兒還可以另娶,當年你娶了貴夫人不正是因為你夫人手裏有著很多的錢財嗎?你不是也說,早就受夠她了嗎?既然如此,那不如,典當掉算了。”


    他原本沉思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


    無憂看著他那雙漸漸清明的雙眼笑了:“你想好了?“


    “想好了。“


    無憂未說話,右手在臉頰一劃,隨後便見那空白的信箋上已經滿滿的字跡了。


    無憂直起了身子往那椅子上靠去,那黑暗中便見有個黑色影子目光呆滯的朝中這邊飄過來,見他手中拖著托盤,而那托盤上麵正是筆墨。


    雷陽一把拿過了那盤子中的筆墨然後快速在那紙張上麵落了名字。


    無憂抬頭低下了眼簾看著雷陽:“交易已完成,從明日開始,你會有五十年的壽命,而你的妻兒也會離開你,你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好。”


    一道白光唰的一聲從那信箋裏飛了出來,然後快速的飛進了雷陽的身體裏。


    雷陽雙目緊閉,整個人挺直了身子然後就這麽昏睡了過去。


    蝶赤接過托盤,那信箋就這麽落在了托盤裏,而那黃色的信封上麵落款:雷陽親啟。


    “地字號房。”


    她朝著無憂行了禮然後緩慢的往那二樓的地字號房而去。


    花狐對著那已經昏睡的雷陽大袖一揮,那雷陽便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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