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婆婆微眯著雙眼,盯著月落櫻看了許久,而另一邊的月落櫻則按下內心的緊張,強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黑洞洞的大嘴張開,那中年婦女般的聲音又響起,道:“拿過來!並且把打開的辦法告訴我!如果敢騙我,我會讓你死得更加痛苦!”


    一雙血色毫無情感的波動,緊緊瞧著月落櫻的每一分神色變化,眼睛微眯觀察,試圖辨認出她是否在說謊。


    月落櫻捏著手環,忐忑地一步一步有些踉蹌地朝銀針婆婆走去。


    在幾乎還有一步之遙之際,月落櫻停了下來,盡量用沉穩的聲音道:“婆婆您仔細看看這個手環上的這個標記,等下你……”說著,卻是手上有意無意地遮擋著。


    隨著月落櫻的話語,銀針婆婆果然低下頭,努力湊上前去仔細瞧月落櫻手上那手環。


    隻是一瞬,月落櫻手上的手環迅速幻化成了一個鋒利無比的短匕首,帶著下意識的一聲低喝,她拚上了所有的靈力和力量,準確無比猛地紮向了銀針婆婆的心髒處!


    “嗯……”輕哼一聲,銀針婆婆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瞪著一雙滿是不可思議與怨恨的血色眼睛,然後筆直地朝後摔去。很快,她那黑長指甲像是突然失去供血那般驟然根根斷裂。與此同時,月落櫻也徹底脫了力。


    她想揚一揚嘴角表達勝利的喜悅,卻是身子一軟,硬生生栽倒在了一旁。


    她隻覺得眼睛上下眼皮在打架,可是她內心不斷告誡自己,她必須清醒著,她要帶著宇文契一起離開……


    她無力地側躺在地上,眼睛朝著緊閉的大門努力望著。


    死去的銀針婆婆肉身開始消散於天地,與此同時,大量紅褐色粘稠的妖怪之力抽離出來,分別湧向月落櫻和宇文契。


    如果不及時淨化為靈力,妖怪之力大量湧入,他們隻怕會爆體而亡!


    月落櫻隻覺胸口一熱,一圈莫名光暈籠罩住了月落櫻,而後迅速擴大也籠罩住了宇文契。


    激活了靈力的月落櫻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這是一股龐大、深厚且不知何處來的靈力。


    既不是妖怪之力轉化的,也不是月落櫻本身來的。


    而這股暖暖的靈力恰到好處地救了他們。


    原本紅褐色粘稠的妖怪之力,一進入光圈裏就轉化成了淡藍色的靈力,然後分別進入二人體內。


    漸漸地,銀針婆婆肉身完全消散,就仿佛從未出現過。與此同時,妖怪之力也完全轉化為了靈力被二人吸收。


    因為新的靈力湧入,他們身上也緩緩地、緩緩地愈合著一些傷口。靈力像一隻可愛的小狗那般舔舐著傷口,讓月落櫻感覺到莫名的舒適。


    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和煦陽光也立馬射進了這混雜著腐臭味、血腥味以及煙塵味的小屋裏。許是來人受了驚,月落櫻隻模糊聽見“啪”的一聲,然後一個似乎是魚的生物在地上用力撲騰著。


    月落櫻努力睜睜眼,看見一雙沾滿汙泥的鞋子,再一會兒,就看見有火紅色且毛茸茸的東西在眼睛前晃著。


    似是被催眠了那般,月落櫻終於支撐不住地昏睡了過去。


    身上仍在緩緩修補著傷口,可她早已失去了知覺。


    “魚兒……”


    再次醒來,月落櫻隻覺得全身酸痛得不行,以手撐著床掙紮著起來。模糊間,下意識地觀察自身情況——發現小傷口早已全部愈合,露出了她那雙修長且光滑白皙的雙腿。


    受傷重的左臂已然沒有那麽疼,隻見自己左手臂受傷處被人極為專業且細致地處理過。


    眼睛的視線開始重新聚焦,月落櫻這才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那幅破敗、混亂、充斥著血腥味、地麵上殘留著暗紅色血跡,舊痕跡未幹,新血又潑灑上的血跡斑斑場景仍衝擊著月落櫻的視網膜,與眼前的一片溫馨祥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睡在一個樸實木色的小床上,身上蓋著一床淺粉色的薄被,掂量著那枕頭,發現竟然是個茶枕,幽幽的清香緩緩地傳來,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讓月落櫻頓時精神了許多。


    再往左手邊看去,有個古色古香的木質茶幾,其上雕刻著許多精美的竹子圖案,周圍放著幾把有些老舊的竹木椅,甚至還有一把竹子製的搖椅,其靠背由多根細細的直欞構成。牆上掛著一個精心裝裱過的書法字畫,月落櫻湊前細看——原來是李傳波的紅竹畫《詠竹》。


    紅竹那抹妖豔的紅色讓她有些恍惚,隻感覺那些血色仍縈繞在她的腦海裏久久不散。


    她有些頭痛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接著打量屋內的裝潢。


    屋子很小,但是被布置得井井有條,讓人覺得極為溫馨。


    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宇文契的身影。


    月落櫻下巴微揚,從她的白皙俏臉上,能隱約瞧見她迷茫的神色——她望著家具俱全的小屋怔了怔,卻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神色一凜。


    竹木搖椅還在微微晃動著,“咿咿呀呀”地發出聲響——顯然剛剛還有人坐在這兒。


    竹子……


    月落櫻皺著眉頭思考著,卻在下一刻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門“吱呀”一聲響,月落櫻下意識地將手環轉化成長劍,警惕地防備著門後之人。


    門開了,來人是個中年婦女。


    一頭黑發夾雜著數不清的銀發,一雙幽綠色的眼睛旁折出了幾條細細的皺紋,頭上數根銀針插著,將盤起來的頭發固定住了。


    月落櫻不由地有些顫抖。


    “你醒了?”那個熟悉的中年婦女聲音響起。


    銀針婆婆。


    握著劍柄的手仿佛隨時要捏碎了那般,眼睛裏是止不住的怒火!


    眼前的銀針婆婆似乎恢複了原本的容貌,一雙幽綠色的眼睛褪去了血色,竟也顯得十分地和藹可親,她的背也稍微直立了起來,走路也不再顫顫巍巍,一副極為健康的中年婦女模樣,隻有那些銀發讓人覺得她有些過早地衰老。


    妖怪之中,有殺人獲得額外壽元的秘法,如今宇文契不知所蹤,大概就是被銀針婆婆殺了!


    “你為什麽不殺了我。”月落櫻平靜的眼中似乎失去了情感。


    銀針婆婆訝異,正欲解釋,卻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婆婆——那姑娘醒了?”


    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女孩緩緩地搖著輪椅進來,臉色蒼白得仿佛是病入膏肓之人。一頭長發披散著,墨黑色的眼睛顯得尤為疲憊。


    似乎是為了與她的臉色匹配那般,她坐著的輪椅,此時也發出了幾乎要散架的“哐當”聲。


    而令人驚訝的是,與銀針婆婆正好相反,女孩的一頭銀發隻是隱約地夾雜著幾縷黑絲。


    月落櫻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二對一,勝利無望。


    哪怕對方有個坐在輪椅上,也終究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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