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櫻正欲開門看個究竟,門卻猛地被人撞開,幾條粗壯的銀發纏在破舊的輪椅上,直直地將輪椅上那捂著流血腹部的女孩送進了屋裏。


    緊接著銀發鬆開輪椅倏地往門外一收,帶起了迅猛的風將門也重重地再次關上了。


    月落櫻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雖然輪椅上的女孩是她目前的敵人,但見她那張慘白的臉以及聽見她痛苦的呻吟,月落櫻心下不忍,歎口氣,決定為她包紮。


    卻在下一刻,一把飛斧猛地砸破窗戶,在女孩放大的瞳孔之下精準地紮在了她的心口處。


    隨著飛斧而來的,是個精瘦的小夥子。他幹淨利落地翻身進來,毫不在意地拔下了飛斧。


    在閑魚的鮮血即將噴湧出來的時候,小夥子未卜先知般地稍稍偏轉身子躲過,然後將飛斧上的血跡有些嫌棄般地在女孩的衣服上擦了擦。


    在小夥子進來的那一刻,其實月落櫻已經提劍就刺了過去,卻不知為何,她徑直從他的身上整個穿了過去……


    月落櫻驚訝地回頭,隻見那毫發無損的小夥子正拿著飛斧在女孩衣服上擦拭。


    動作嫻熟地仿佛一個職業殺手。


    月落櫻低頭看向自己,每一分一寸都是真實的皮膚,她還試探般地在自己手上用力一掐,頓時痛地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


    可為什麽……我碰不到他?


    難道……


    月落櫻隻覺莫名的一股恐懼感湧上心頭。


    另一個人在破碎的窗戶處探出頭來,見小夥子幹淨利落地動作,頭倏地一下又消失了,隻聽見他正欣喜地往外傳遞著消息。


    “二小姐死了!接下來把那契約妖怪的妖怪之力奪了,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門外響起一陣歡呼聲,自從激活靈力之後,月落櫻的聽覺就變得更加靈敏了,光憑歡呼聲,就可以大約判定,來人起碼有上百。


    月落櫻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閑魚,卻很快不忍地別過臉去。


    她想將閑魚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但是無奈無法碰到她的身子。


    隔著破碎的窗戶,月落櫻眼睛可見的範圍,隻是一片煙塵,偶爾一點綠意摻在其中亦或是刀光劍影閃過,但影影綽綽看不真切,更別說看清楚外麵的人。


    “別害怕。”


    閑魚的聲音突然在月落櫻身後像驚雷般響起。


    詐屍了?


    月落櫻隻覺得自己脖子都僵硬了,整個身子陡然變得冰涼了起來。


    開玩笑!這怎麽可能不害怕!


    但轉念又想,大家現在不是看不見她嗎?那估計不是和我講話吧?


    “你叫月落櫻吧?”


    月落櫻隻覺得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一聲屬於閑魚的輕笑聲響起,月落櫻害怕轉身看見一個喪屍般的女孩卻有著一口清甜女孩的聲音,因此久久不敢動彈。


    後麵的人似乎知道月落櫻不敢轉身,因此自己直接飄到她的麵前,擋住了窗口。


    沒錯,就是飄。


    此時的閑魚女孩,早已經是個靈魂體的狀態。


    透明的淺藍色是閑魚女孩身上的主色調,凹凸有致雖然仍然能夠表現出來,但因為是靈魂體,倒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閑魚循著月落櫻原先的目光望向窗外,悵然若失地開口道:“婆婆不會有事的。”


    “為什麽?”


    閑魚回過頭,麵對著月落櫻慘然一笑:“因為,這裏並不是真實的世界呀。換句話說,也是你還沒有出現之前發生過的場景。”


    見月落櫻仍然不解,閑魚也不惱,繼續耐著性子解釋道:“你應該也感覺到了——你碰不了別人的身體,但可以碰到東西,隻不過大家看不見你罷了。而之所以最開始我和婆婆能夠看見你,那是因為我的秘技「回光返照」起的作用。”


    “「回光返照」原本是個很強大的幻象型秘技,可以模擬人死之前的那種痛苦之感。在現實中,中招的人會感受到那種生命之火即將熄滅、肝腸寸斷的感覺。因此這在實戰中常常也能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


    “不過,因為我死了,婆婆不能完全地使用我的秘技,就變得像現在這樣,有點共情的作用。但情況特殊,我們也隻能在刺殺開始前看見你——因為刺殺之時,你沒有出現過,而你也不能改變刺殺的結果,因此,不能被看見。”


    頓了頓,靈魂體的臉上似乎顯出愧疚之態,又道:“抱歉,其實,我的真實名字是閑若魚,是雪樓二小姐。婆婆則是我的契約妖怪。很抱歉給你們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聽到這裏,月落櫻不由地鬆了口氣——看來,我還沒有死。


    “為什麽……他們要殺你?雪樓又是怎麽回事?”月落櫻抿抿嘴,終於鼓起勇氣般,又道:“為什麽你的契約妖怪要殺我們?”


    閑魚垂下眼瞼,輕聲歎了口氣,道:“一切的轉變,也要從今天的刺殺說起。你現在可以出門去看看,也許你就能明白了。”


    聞言,月落櫻隨著閑魚的靈魂體推開了那“吱呀”作響的門。


    煙塵蔽日。


    月落櫻走出門來,差點就被那濃濃的煙塵和泥塵給嗆死,而作為靈魂體的閑魚卻像個沒事人兒那般隨意地飄在她的身側。


    門外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那般,竹子東倒西歪地被擊倒在地上,厚層泥土也早已徹底被翻了個麵。


    就如竹子那般,地麵上也橫七豎八地躺著上百的屍體,一身傷痕的銀針婆婆在其中大喘著粗氣。


    刺殺的人,竟無一人生還。


    閑魚痛苦的臉讓她的靈魂體有些變形,她帶著哭腔道:“婆婆很自責沒有保護好我,或者也可以說,保護好雪樓剩下的唯一一個繼承人。”


    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緒,又道:“我們雪樓是結界幻術世家,卻不料家族中藏有滅生門的臥底,裏應外合將我們家族滅了。婆婆一路保護著我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然後藏身在這裏,安安靜靜地也度過了幾年光景。可誰知,有一天我染上了怪病,無藥可醫治。”


    閑魚閉上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看著婆婆痛苦的身影,道:“可不知道為何,他們發現了我的住處,因此也招來了殺身之禍。”


    月落櫻皺著眉頭,努力消化著信息量巨大的這些內容。


    雪樓,結界幻術,滅生門……全部都是她沒有接觸過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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