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假期也接近尾聲。月落櫻和宇文契隨著大伯和大伯母告別了白澤,回到家收拾行裝,也告別了熱情心善的大伯和大伯母。


    路上,月落櫻摩挲著【成王玉】——她知道,夜夢迴此時正泡在【碧落靈泉】中療養身體。


    妖王血脈的她本身就與妖怪有著極強的親和力,她向奄奄一息的夜夢迴伸出援手,答應讓它在【碧落靈泉】中療養好了身子再走,結果就是夜夢迴再也不願走了,自個兒倒是理直氣壯地哼哼唧唧道:“這裏本來就有我的府邸啊——”


    “我的府邸怎麽變得那麽小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成王玉】中傳來,“長離!長離!你給出來!給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


    一個有些怯生生的男童聲音響起,“夜大人,好久不見呐。”


    “……怎麽回事呢?”話語似乎是從獠牙間擠出來的。


    “回夜大人的話,這【成王玉】的規模也是得看主人的,如今新妖王尚未成長,這【碧落靈泉】也開發不久,自然比不上您曾經的豪華府邸了……”


    夜夢迴聞言含著一口悶血,硬生生地噴灑在了【碧落靈泉】中,星鷺見狀,頗為著急道:“唉喲夜大人,您別把這【碧落靈泉】給弄髒了……”


    “你說什麽?”一個透著陰森殺氣的聲音徐徐道出。


    “我……長離是說夜大人請好生療養,長離告退。”言罷,一溜煙似的消失在了【成王玉】的深處。


    月落櫻聽著【成王玉】中的動靜,不禁覺得好笑。


    ……自從上次回憶,她便觸發了一些有關母親沐煙子的記憶,因此她也更為地了解夜夢迴。她深知,夜夢迴平時雖然懶洋洋的,總是一副“我是你大爺”的模樣,但是卻是相當地護主。此時賴著不走,相信也是感覺出來月落櫻是妖王沐煙子的孩子。


    妖怪的嗅覺對人與妖那與身俱來的氣息有著極高的敏感度,而且也是從來不會出錯的。


    ……


    在比武場上,宇文契曾溫聲問過月落櫻——“今後打算如何?”月落櫻視線一點一點地往上移,笑容滿麵,望著天,道:“正如你我所想。”


    當他額前赤金色的鳳凰符文顯現,一雙虛無的赤炎之羽徐徐展開;當她額前的青鸞符文泛著煙青色的光芒,背部生長出透明無暇的煙青色雙翼——二人明眸相對、熱淚盈眶之時,他們便想起了上一世的所有事情。


    包括世人的貪婪,也包括死亡。


    他們原是帶著極大的仇恨與不甘選擇的轉世,如今卻有些動搖了。


    上一世,他們克父克母;這一世,他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然而不同的是,月落櫻遇到了暖心的哥哥,宇文契遇到了善意的師傅;月落櫻遇到了盡職熱情的雲夢老師,也遇到了撫養她長大的大伯和大伯母……她想起大伯和大伯母那和善慈祥的笑容,她便狠不下心來。


    而宇文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他晚上做夢經常會夢見一個詭異陰森的孤兒院,一個寫著“羽翼之家孤兒院”的陳舊破敗招牌被歲月剝去了顏色,裏麵的孩子沒有笑容,時不時從孤兒院深處的禁地傳來孩子們痛苦的呻吟聲……


    他想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可每當要打開那扇禁忌之門,他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無數次,沒有一次成功。


    他曾經也問過師傅,但師傅也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解答。


    這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宇文契望著車窗外,旋即轉頭附在月落櫻的耳邊小聲道:“不如,我們便順其自然吧。這個世界與上一世有太多的不同。”


    “嗯。”月落櫻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另外,我也想看看,這一世的你,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呢。”


    宇文契聞言,眼中驟然閃過一絲陰狠。在上次的回憶中,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這一世父母的死亡估計和宇文家二房脫不了幹係。


    “哥哥曾經說過,等我去了無涯城的三葉學院讀書的時候,便可以開始學一些基礎的功夫了。這樣也好,我覺得現在的這具身體還是太柔弱了。”月落櫻蹙著眉道,旋即又展開,咪咪笑著,“不過,我這一世從小習舞,身子要練起功夫來倒是個優勢。”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瞧瞧你剛開始被妖怪嚇得半死的模樣。誰也想不到青鸞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月落櫻:???


    “死鳳凰你剛剛說什麽?”月落櫻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形,語氣裏透著威脅。


    “我說美麗動人小仙女落落小姐,你想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的。”宇文契也是咪咪笑著,仿佛剛才的嘲笑事不關他。


    兩個咪咪怪都透著莫名殺氣,場麵一度詭異。


    “真的?”月落櫻不敢置信的模樣。


    “千真萬確,對天發誓。”宇文契作勢舉手朝天發誓。


    “得了吧,帥不過三秒。”月落櫻頗為嫌棄地拍掉他舉起的手,卻是徑直賴在了他的身上,微微抬頭看著他,“鳳凰我說你曾經殺伐果斷的模樣挺帥的。”


    仍然是那個咪咪怪,“那麽現在就不帥了嗎?”


    月落櫻笑著鼓起腮幫子,下巴微揚,“當然帥了,你這表情真是標準的殺人表情。”


    宇文契瞬間冷下了臉,從裏到外都透著刺骨的寒意。


    上一世的鳳凰便是這樣,喜怒無常。


    因為他的心思時刻在觀察周遭的一切,對一切十分地敏感,反應也極為迅速。上一世,他有個盡人皆知的稱號——“嗜血鳳凰”。有人說他殺人如麻,但殊不知,皆是招惹他的人自成因果。


    若是其他人見了他這幅模樣,弱者必會嚇得倉皇逃走,稍微有些實力的也是皆不敢輕舉妄動——可青鸞卻不同。她常年與鳳凰為伴,深知其人。她現在唯一的感受,便是兩世重疊的熟悉之感。


    “歡迎回來,我的鳳凰大人。”


    “青鸞公主果然還是逃不出與我相遇的命運啊。”


    月落櫻輕笑一聲,“有何不可?你可是我哥派來守護我一生的人。”


    “……不知你的雙匕是否用的生疏了呢?”宇文契微低著頭回看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我的長劍在這一世可是很小就開始練了呢,別到時候戰鬥你拖我後腿呀。”


    “我才不會!”月落櫻從他身上掙脫開來,懷抱著自己,“上一世不會,這一世也絕對不會!”


    “……畢竟,”她又突然湊近宇文契,道:“我們可是最好的搭檔。”


    宇文契眼眸流轉,似是想起了許多的事情,便頗為深情地重複道:“是啊,我們可是最好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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