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在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中,寧可腦中不知不覺就湧出《長恨歌》中這麽一句。哪怕是再度睡過去,腦中的詩句仍舊在繼續。


    夢中,她變成穿著華衣錦服的妃子。他則化身成帝王,穿著威風八麵的龍袍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身邊跟著一大幫太監浩浩蕩蕩走進她的宮殿。為首的太監還在尖銳的高聲疾呼:“翻牌楊貴妃,請楊貴妃接駕……”


    啊啊啊,為毛要接駕?


    為什麽又要接駕?


    既然翻的楊貴妃的牌子關她寧可毛事?


    她急得一個逕的擺著手,說:“錯了,錯了,你們搞錯了。”


    “沐浴,接駕。”為首的太監又說。


    她急了,一把拽著太監的衣領,說:“搞錯了就是搞錯了,看清楚,我這裏是……”指著牌匾方向,她的宮殿牌匾上居然無字?


    那她到底算哪宮娘娘?


    接著她就被那個穿著龍袍的暴君一把提起直接扔進華清池中……


    蒙烈從洗浴室中出來的時候,正是寧可夢中被扔到水池中的時候,睡夢中她都小有掙紮。


    睡著了都不消停?


    正所謂食髓知味,他倒是可以繼續鬧騰,但她似乎不行。莫說她武功傍身體力異於常人,但到底是女人。


    “真不抵事。”


    話雖帶著嫌棄,但眼中卻溢著柔柔的光,他走到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她又不動了。


    他的心似乎為她格外的網開一麵,也為她格外的一再柔軟……


    想起夜間種種,他笑著拍了拍她的臉,接著把抓在手中的玲瓏骰子掛到她的脖子上。


    “這樣都不醒,豬。”


    隨著他話落,她卻是一巴掌正好揚到他臉上。蒙烈一愣,怒道:“寧可,你裝睡。”


    隻見她擺著手,說:“錯了,錯了。”


    “你還曉得錯了。”


    她眼睛仍舊緊閉,小手仍舊一個逕的擺著,嘴中嘟囔不停,“錯了,錯了……”


    咦……


    她這個意識狀態似乎並不清醒。


    這是被夢魘住了?


    他搖了搖她,“寧可!”


    還不醒?果然魘住了。


    “醒醒,寧可。”


    被搖醒,寧可迷糊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還是華清池中那個暴君,她急忙說:“錯了,我真不是楊貴妃。”


    “什麽楊貴妃?我還不是唐玄宗呢。趕緊的,起來,我餓了。”


    夢境逐漸褪去,現實逐漸清晰……


    我去!


    寧可揉著自己的腦袋,“原來是夢。”


    “看看,我就說你平時虧心事做多了吧,所以老做惡夢。”


    什麽惡夢?


    還不是因為你鬧騰得可怕我才做惡夢?


    腹誹著,寧可翻身而起,接著‘嘶’的一聲,又酸軟無力的倒下,說:“渾身痛,沒勁。”


    “嘿,寧可,你……別耍賴。”


    “老兄,不是個個和你一樣海鮮生猛好不好?我真不行了,要不今天你辛苦點,你弄飯我吃?”


    她的前一句徹底取悅了蒙烈,可後一句也徹底惹怒了他,揚起巴掌準備扣在她腦袋上,可看著她皺眉閉眼‘嘶嘶’連聲的樣子,他揚起的手垂下,怒氣亦化為無形,說:“好,你等著。”


    等蒙烈出去,寧可鬼鬼祟祟的睜開眼,衝著房門處嘿嘿一笑,接著翻了個身繼續睡。


    到底是醒了,睡不踏實,寧可翻身而起,不覺再度‘嘶’的一聲。


    “野蠻人。”


    “電腦中藏著片子的男人惹不起啊啊啊……”


    廚房。


    蒙烈正在冰箱中翻過來倒過去。


    除了一罐湯,什麽都沒有。


    他又打開廚櫃,除了米麵也是什麽都沒有。


    好好好,寧可,看樣子你是我一走你就走了。


    這哪還有一個家的樣子?


    本來想衝進臥室質問她夜不歸宿的事,但突然又想起她剛才躺在床上弱不禁風的樣子……


    算了,饒了你。


    不是有一罐湯?他決定搞個湯泡飯。


    熱湯,很容易,寧可在廚房做飯的時候他有打過下手熱過湯。


    至於這個煮飯?


    他舀了一杯米,覺得不夠。


    又舀一杯,還是覺得不夠。


    幹脆把米壇中剩下的米都倒出來洗了。


    用電飯煲煮太慢,用高壓鍋吧,肯定快。


    找到高壓鍋,加米,加水,開煮。


    與此同時,洗浴室。


    寧可在給自己身上打粉掩蓋痕跡的時候這才發現脖子上掛著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哪來的?


    難道是蒙烈掛她脖子上的?


    昨夜還沒有,今早就有了,不是他掛的還有誰!


    思及此,她唇角微翹。


    不過,這個東西怎麽這麽眼熟?


    好像在哪看到過?


    放在往常,也許她要想了又想,但今天稍微一想她就想起來。


    如果不是蒙烈那一海碗的無端醋,她對夜明砂已經逐漸淡忘。偏偏因了他吃醋的原因,她對十年前的事倒越來越清晰。


    十年前,奪命島,夜明砂就有一顆這樣的玲瓏骰子。


    如果是普通的玲瓏骰子倒也罷了,問題是這顆玲瓏骰子和夜明砂那一顆質地一般無二且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夜明砂的那顆骰子中有三顆紅豆,而蒙烈的這顆骰子中有四顆。


    正擺弄著骰子,‘砰’的一聲將寧可嚇一跳,這是……


    她急忙衝出臥室,接著就看到蒙烈正躲在客廳沙發後。但是,廚房麵臨客廳的一堵牆已經沒了,灰塵漫天,似乎還有米湯的焦香味。


    我的個心肝脾肺腎!


    “蒙烈,你做了什麽?”


    躲在沙發後的蒙烈氣得跳起來,“我做什麽?還不是給你做飯吃。我哪曉得高壓鍋會爆炸?要不是我跑得快,你老公我今天就交待在廚房了。”


    寧可依舊不明白,她吃飯和高壓鍋爆炸有什麽關係?


    眼見著廚房仍舊有煙霧不時的飄出來,擔心有什麽火災之類的,寧可趕緊跑回房間找了條毛巾打濕捂住嘴鼻跑進廚房。


    煤氣還開著,寧可趕緊把火關掉。


    揮揮手趕走眼前的白霧,寧可這才發現高壓鍋就倒在腳邊,地上流淌著一地的飯啊湯啊之類的。


    流理台、廚櫃、冰箱更是慘不忍睹……


    我的個老天爺!


    他是弱智嗎?


    居然用高壓鍋煮飯?


    來不及指責某人,因為寧可震驚的發現廚房的窗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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