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宿醉的原因,駱茜睡至中午方醒,醒的時候頭還是痛的。


    揉著額頭她緩緩起身。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透進來……


    她失神的看著泛白的落地窗方向。


    昨天她無意中看到十三被采訪的新聞,哪怕那個記者說是她駱茜為奪家產趕走十三母子她都不以為意,她在意的是十三那一臉的蒼白。


    如果說十三是寧可,如果說寧可間接導致她哥的死亡,如果說她恨著寧可,可是當看到那麽一個茫然不知所措的寧可時,她的心仍舊痛了痛。


    她腦中浮現的是第一次看到寧可時,寧可一腳踹破那出車禍的車窗玻璃然後拚命將司機救出來的種種。


    她腦中浮現的是寧可替她拳打圍在她身邊的花花草草、輕浮子弟的種種。


    她腦中浮現的是寧禦柏出事後,她要幫助寧可,但寧可倔強的說‘我行的’種種……


    寧可就像一棵野草,恁你怎麽腳踩腳踹,她就那麽頑強的生長著。


    不該!


    不該!


    寧可不該是那麽的柔弱,柔弱得就像迷失了方向的一個孩子。


    “人家現在才十三歲!”


    駱茜腦中突然就冒出十三長期掛在嘴邊的那句話。


    如果說當初她覺得這話何其好笑、可愛,那現在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可愛。


    原來失去了哥哥的庇護,寧可她果然隻有十三歲!


    “哥,你都幹了些什麽?”


    愛就認真熱烈的去愛。


    愛就要大聲的說出來!


    你為什麽要那麽殘忍的把寧可變成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


    既然你把寧可她變成孩子捧在手心寵著,那你為什麽又要丟下她,恁她那麽惶恐不安的活著?


    “哥,你在哪裏啊?”


    “哥,我想你。”


    駱茜捂住臉低聲啜泣的功夫,趙嬸正好推門進來,看到這樣的大小姐,趙嬸心裏一陣陣的難受。


    這段時日,大小姐是如何拚命的日夜加班維持著駱府的家族生意她都看在眼中。也隻有在這樣的周末,大小姐才放縱一回,醉上一回。


    “大小姐,頭疼了吧,來,把這醒酒湯喝了,喝過後頭就不痛了。”


    “謝謝你,趙嬸。”


    一個明明知道大小姐哭應該是想起老太君、想起少爺。


    一個明明知道趙嬸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但兩個人都不道破,隻保持著這種默契。


    喝完醒酒湯,駱茜梳洗一番,一掃剛才的頹廢。


    “大小姐。”


    看趙嬸猶豫不決的神情,駱茜問:“怎麽了趙嬸。”


    “有件事要請大小姐原諒。”


    “什麽事啊趙嬸,這麽嚴肅。”駱茜笑著問。


    “大小姐,少夫人和小少爺來了。我沒有請示大小姐就放了他們進來。”


    寧可、駱燦來了?


    駱茜心裏似灑進了一抹陽光,接著那陽光又被烏雲給遮了去。她皺眉,問:“他們來做什麽?”


    “少夫人說有些話想和你說。”


    “他們在哪?”


    “沒有大小姐的吩咐,暫時安排他們在園子裏等著。”


    “我肚子餓了,先吃飯。”


    駱茜沒說要見人,也沒說不見人,這事就有轉機。趙嬸連忙‘誒誒’兩聲,說:“都準備好了。”


    十三、駱燦仍舊耐心的在園子中等。駱府的仆傭們都特別的喜歡這對母子,時不時的送一些吃的、喝的到他們身邊,刻意的不冷落他們。十三和仆傭們時不時的說上一兩句話,夏嬸則忠心的守候在駱燦身後。


    差不多下午兩點鍾的光景,趙嬸跑了過來,高興的說:“少夫人,大小姐有請。”


    會客室。


    十三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就看到依窗而立的駱茜,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但她感覺駱茜瘦了不少。


    “sisi。”


    聞言,駱茜依舊看著窗外風景,冷聲問:“你現在是十三還是寧可?”


    十三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因為駱茜的問題變得不翼而飛,她茫然的看著駱茜,問:“什麽?”


    “我問你,你現在是十三還是寧可?”問著話,駱茜緩緩轉身,冷眼看著怔忡的人。


    “sisi……”十三越發的懵,更是懵懵的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問?”


    難道天底下的人都病了嗎?


    蒙烈把她叫寧可也就罷了。


    白露由著蒙烈也喊她‘可可’也就罷了。


    為什麽駱茜也要問她‘是十三還是寧可’的話?


    “sisi,你為什麽要這樣問?”


    十三再度焦急的問著話,更是焦急的走到駱茜麵前,她一把拽住駱茜的手,又問:“是不是因為你也覺得我是寧可的原因所以才把我趕出了駱府?不,我不是寧可,不是,我是十三。你瞧,我的眼睛是紅的,是紅的啊。”


    看著這樣的寧可,駱茜剛剛硬起的心腸又軟了軟。


    她讓寧可母子在園子裏等她兩個小時一是有意為難,二則她還去查了查有關多重人格的病例……


    而寧可的多重人格應該是外界因素導致的結果,這個因素是誰不言而喻。


    可是哪怕哥哥有錯,但哥哥他不是神,他隻是個平凡普通得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人。是人就會犯錯。


    這個錯,罪不致死!


    相較於寧可現在還活著,哪怕活得讓人憐惜,但死的那個是她駱茜的哥哥,至今屍骨無存的哥哥。她駱茜也不是神,她也隻是個人,是人就會怨、就會恨。


    明曉得不能刺激多重人格的人,也明曉得這一刺激有可能導致眼前人分裂出更多的人格,但她就想問,就想刺激刺激。


    “看你這個樣子,你現在應該是十三。奇怪了,做為十三,難道你不曉得你做為寧可的時候發生過什麽事嗎?”


    什麽十三?


    什麽寧可?


    十三茫然的看著駱茜。


    微微笑了笑,笑容帶著冷意,駱茜語帶嘲諷:“真是有意思,當你是寧可的時候向我講述了許多你做為十三時候的事,可是你做為十三的時候怎麽好像不曉得你做為寧可時候的事呢?”


    十三隻覺得渾身泛冷,隻覺得駱茜的嘴在一閉一合,而她的整個心好似都墜進了冰窟。


    “哦,也是,寧可曉得十三的事也就罷了。如果十三也曉得寧可的事,那哪還有什麽多重人格障礙症的事?”駱茜不依不饒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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