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蘭霜這麽想,實在是小姐的手段層出不窮啊。


    “你家小姐像是這麽能幹的人嗎?”


    洛九側眸反問,隨即抬手捂臉,憂傷得不成樣子,“哎呀,我命真苦,爹不疼娘不寵……”


    “九小姐。”


    洛九話未落,院子外一名丫鬟就在那裏眼巴巴的朝這邊張望著,正是九姨娘,也就是洛九親娘身邊的貼身丫鬟紅袖,手裏還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紅色絲綢盒子,這時正小碎步走過來。


    洛九視線在那盒上一掃,清眸微蹙,“九姨娘讓你拿來的?”


    雖非官宦之家,可娘是妾也是擺明的事實,以洛九的身份要喚娘也隻能喚大夫人,是不能喚九姨娘為娘的。


    不過,洛九樂得正好,反正她也叫不出口。


    紅袖聞言,小臉上笑得幾分討好,隨即雙手往前一遞,“九姨娘聽說了九小姐你院子裏的事,想著你肯定需要打點,所以讓奴婢送點銀子來,還有,讓九小姐趕緊去給老爺認個錯,不然表小姐那邊……”


    紅袖在洛九那涼冰的眼神下,噤了聲,垂下頭。


    洛九眸子微微眯起,一點不客氣的接過盒子,指尖一抬,一扣,輕嗤一聲,“不過一百兩而已,也太少了點吧,她難道不知道我也是受了驚嚇的。”


    “……”


    紅袖將頭垂得更低,聲音都有些訕,“九姨娘說了,她也不多,還請九小姐,省著點花……”


    “哦。”洛九將盒子遞給蘭霜,負手轉身。


    “誒……九,九小姐,那認錯一事……”紅袖上前一步,聲音輕輕的,生怕觸怒了洛九,“姨娘說,那晚世子來退婚,她也幫不上忙,所以才沒出現的,所以……”


    “蘭霜,送客,打掃院子。”


    有這樣奇葩的娘,她也是醉了。


    不過,也好,雖然幫不上忙,倒是能時不時給點銀子她花花。


    蘭霜和紅袖目送著洛九的背影進屋,這才麵麵相覷。


    普天之下,這麽奇怪的母女,她們也是頭一次見。


    ……


    葉嬌婉被丫鬟婆子七手八腳的扶到了大夫人院子。


    秦氏看著葉嬌婉的慘相時麵色都變了,立即讓人找來大夫。


    她是知道洛九沒點女子德形,一發瘋就打人,可是也沒想到會把葉嬌婉打得這麽慘。


    幸好這傷是在頭上,若是生在臉上,到時葉家那邊問起來,她都會惹上麻煩的。


    寧安城首富葉家,那可是與京中的王親貴屬都是有些關係的,麵兒大著呢。


    “姑姑,這次你必須讓洛九死!”


    好不容易被止了痛的葉嬌婉恢複了一點正常神智,可眼神裏的狠冷之意就如一頭猛狼一般的嚇人。


    “嬌婉啊,洛九死是遲早要死的,隻是她還有用就先留著,你今日去,我也隻是說是試探一下,世子到底對她有沒有別的想法,如今看來,怕是沒有的。”


    “是啊,所以我贏了,她那院子我要了。”


    葉嬌婉氣焰狂妄,話剛落,又痛呼一聲,抬手就是一巴掌對著正給她上藥的丫鬟揮過去。


    “作死呢,手這麽重。”


    下人立馬跪地磕頭。


    “你自己打不過洛九,拿丫鬟撒氣又有何用。”


    這時,一道溫柔似輕樂之聲自門外響起,緊接著,好似玉光流影一閃,洛雪的姣姣之容便浸潤在空氣中。


    一顰一笑皆是大家閨秀才有的溫婉端莊。


    葉嬌婉一看到洛雪,氣焰瞬間就下去一大半,嘴唇張了張,喚著,“表姐……”


    “反正,洛九今次對你動了這麽重的手,也是逃不了責難,無論如何我是會讓老爺將她攆出去的。”大夫人摩拳擦掌,語氣裏也隱隱興奮滿意。


    洛九一個瘋子,本就是個礙眼的,平日裏因為她,她也沒少被那些夫人編排,九姨娘也是個不謹事的,偏還身段子嬌軟,總能讓老爺時不時為她說話。


    把洛九攆走,再想著把九姨娘那賤人弄出去,她這心頭也舒暢了。


    “不過,你為何執意想要洛九那院子?”


    良久,洛雪抬眸輕問。


    葉嬌婉聞言,怔了下,頭抬得老高,“我就看中了,看中的我就得要。”


    洛雪聞言,隻是無奈的笑了下。


    ……


    世子府。


    秋光掠影,景致雅好。


    一道身影輕微一閃,進了那安靜如斯的書房。


    陽光斜照,為書房送去半地暖旭。


    黑四彎腰,對著書桌後正作畫那人無比恭敬,“稟世子,那九小姐的日子確實不太好過,都有人直接帶人找上門去了。”


    寧景執筆不停,隻是輕嗯了一聲,好半響,才開口,“那去的人呢?”


    “是寧家一位妾室所生女了,不過,被,打得很慘。”


    黑四想著方才趕到洛家屋頂上時,看到葉嬌婉那頭皮被扯流血的一幕……


    嗯,這女子打起架來,真是恐怖。


    幸而,如此蠻狂的九小姐絕對不會成為世子妃。


    “如今街頭巷尾也都在談論九小姐之慘。”


    黑四又道。


    寧景看他一眼,那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眼浸在明明滅滅的光線中,分明沒什麽情緒,卻叫黑四心頭無聲抖了下。


    “是挺慘的。”


    半響,寧景低頭,繼續作畫。


    黑四很是納悶的撓了下頭。


    世子這話,什麽意思啊?


    “啟稟世子,那姓夏的公子又在府門外求見。”


    門外有人謹聲稟報。


    寧景眼波都未抬一下,對著門外下令,“讓他站著。”


    ……


    入夜,整個寧案城籠罩在一片輕霧之中。


    一道身影自洛府後門鬼鬼祟祟而出,沿路不時警惕的朝身後看著,而後拐進了一處極其荒僻的院子,環顧四周,小聲且虔誠的對著空中喚著,“大人,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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