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裝?”謝玉納了悶,沒太明白。


    “嗬,確實能裝。”


    寧景笑了笑,視線在洛雪和李諾蘭麵前淡淡掠過,一絲笑浮於眼角眉梢。


    這笑太過分明,誠然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世子並非是對著某個特定的人笑,可也叫人心神炸裂的驚豔。


    李諾蘭更是心頭一跳,隻覺得臉都紅了。縱然,她也隱隱明白過來這綠茶能裝的含義,可,就是抵不了世子清華。


    什麽叫一眼情深,她以前和女子們羞澀談起時不明白,可自從三年前見得世子一麵後,便深有體會。


    縱然他們之間是鴻溝,可是她,還是想跨越,而現在,她更堅定的這種選擇。


    隻要世子府和尚書府交好,那她……


    洛雪的臉卻白了一分,袖中的手指不由的拽得緊了些,對著身後的丫鬟點了點頭。


    “無禮至極!”


    那丫鬟立即上前,手一揮,那掌櫃托盤裏的碧綠茶壺一倒,裏麵綠茶溢了出來,順著托盤流到地上。


    茶仍香,可一片狼藉。


    掌櫃一幅有些嚇到的樣子,頭低了低,“這這這……”


    “叫你們這裏真正的掌櫃出來。”丫鬟一聲厲喝。


    “啊,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們家大掌櫃從來不見客的。”掌櫃的立馬垂下頭,看著好像很害怕的模樣,可語氣裏卻是不卑不亢的。


    “不出來,那你就死!”


    出聲的是秦明染,洛雪的丫鬟有了動作,他如果袖手旁觀,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話。


    可是,他也知道這家錦樓能生存至今,如何的了不得。


    畢竟,他也隻知這錦樓幕後大掌櫃一直在換,可真正是誰,眼下又是誰,他也無從得知。


    但,掰掉一個頂門麵的小掌櫃,無傷大雅。


    說是遲那是快,秦明染出聲之際,他身後的親隨已經把劍架在了那掌櫃的麵前。


    掌櫃的麵色一變,腿兒都顫顫的,“呀,小的這是做錯了什麽啊,錦樓送茶,還送出問題來了,饒命啊,求放過啊。”


    這聲兒大,搞得跟個怕死鬼似的。


    秦明染蹙眉。


    “小王爺,看這嚇得樣子,想來,也隻是用錯了意,或者會錯了意,何必髒了空氣。”


    謝玉笑著出聲。


    秦明染看他一眼,臉也是笑,笑得深不可測,“謝公子想救他?”


    謝玉頓了下,雙手交握,搖頭擺手,“不過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敢在小王爺麵前自恃麵子。”


    李諾蘭從頭到尾看著,沒有出聲。


    他的視線隻關注一個人。


    便是寧景。


    洛雪抬眸間就看著花癡般的李諾蘭,目色有些深,頓了下,似提醒,“李小姐,你麵前茶涼了。”


    李諾蘭這才回神,“嗯”了聲。


    “殺了,丟出去。”


    秦明染口中輕飄飄的,殺機盡顯。


    “我瞧著這茶不錯,浪費了可惜,不如勞煩掌櫃的再去沏一壺來。”


    寧景這時卻出聲了,沒有阻止秦明染殺人,可是言下之意,便分明是在阻止。


    秦明染眉宇一黑,站起身來,“寧景,你想保他?”


    “我有保他嗎?”寧景眼睫半掀,迎上秦明染那陰沉的視線,搖頭失笑,“不過是不想可惜了茶,難道秦小王爺今日不是請我來錦樓用食的,這又打又殺的,我身子可弱,經不得。”


    我身子可弱,經不得。


    我看你經得很!


    秦明染心裏有氣,可不得不承認,寧景說得對。


    可就這般放過,不是打他秦明染的臉。


    “啊,小的這就去,這就去砌茶來。”


    那掌櫃可真是個機靈的,竟就在這時,感恩戴德的就退了出去,急慌的模樣,還差點被門檻絆倒。


    秦明染的親隨手裏的劍還賀在空中。


    秦明染緩緩坐下,對他擺手,“收劍吧,別嚇著世子,畢竟,他體弱。”


    這話分明幾分嘲諷,寧景卻很順勢的點頭,“小王爺如此體諒,我很是感動。”


    感動個屁!


    秦明染想罵人,看一眼洛雪,洛雪隻輕輕笑了笑,“世子真是宅心仁厚。”


    “嗯,比不得洛小郡主的淩厲。”寧景輕淡一句,洛雪好不容平複的麵色,又白了一分。但,定力極好,也不覺得尷尬,顧自喝茶。


    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般。


    能有這份定力……


    謝玉抵杯喝茶,眼中思緒沉沉。


    掌櫃的沒一會兒還真泡了一壺茶來,不過不是綠花了,換成了白茶。


    這下子沒人問這白茶有啥典故了。


    但是,洛雪和李諾蘭也不好不喝,味兒甚是清新,可總覺得怪怪的,但是以兩人智慧,或者說,以在座除了世子之外,幾人的智慧,也沒琢磨出這白茶有何損人的講究。


    隻掌櫃的出門時,笑著說了一句,“我家上麵大掌櫃的說過,這喝白茶時,坐在蓮花池邊上,才更有意境呐。”


    眾人沒聽懂。


    獨寧景聞言,神色輕緩,分明愉悅,愉悅中又透著某種叫人心馳神往的暖意。


    總之,這頓飯用得看似和睦,實則尷尬。


    飯至尾聲時,秦明染突然想起什麽的開口,“對了,我府裏最近新尋了一位醫術極高明的大夫,不如給世子瞧上一瞧,說不得,世子這身子骨兒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黑四眉目微暗。


    原來,這秦小王爺在這裏等著自家世子呢。


    這一串串,得罪又言辭爭鋒的,自家世子若是這會兒拒絕了小王爺的好意,那傳出去,可真就是自家世子太拿喬了。


    “好,多謝小王爺。”


    寧景應下了。


    “行,那明日,我便親自帶著他去寧王府。”


    “有勞。”


    秦明染與洛雪上了馬車,離開。


    謝玉也上了謝府的馬車,將要離開時,看了一眼還駐足發呆的李諾蘭,“李小姐……”


    “哦,謝公子好意,我自行回府。”李諾蘭快聲道。


    謝玉一笑,“李小姐誤會了,我隻是想說一句話。”


    李諾蘭覺得這謝玉真是話中有話,想了想,“你說。”


    “依我看來,李小姐若想好好的,最好離世子遠一些。”


    話落,也不等李諾蘭回應,對著小廝一抬點頭示意,小廝駕了馬車離開。


    李諾蘭怔在原地,麵色不太好,這個謝玉,憑什麽對她指手劃腳的。


    她還記得,曾幾何時,父親還對他說過,謝府大公子有意與她結姻親的。


    哼,可惜,她無意!當場便果斷拒絕了。


    倒是這錦樓,以前沒在意,隻聽父親和哥哥說道如何不要招惹,如今,倒是要上上心。


    一人一騎這時停在李諾蘭麵前,馬上之人,視線從李諾蘭麵上掠過,看向正從錦樓裏走出來的寧景,翻身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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