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陶疆這麽說,費德柱的麵色微微發白。


    中午去找陶宏鼎要錢花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幾年未見的陶疆,看到陶疆那張生的比娘們還俊的臉,費德柱忍不住出言挑釁了幾句。


    雖然陶宏鼎還是照常將20萬打給了自己,可也在微信上送了自己一句話——速離平城。


    若陶宏鼎知道自己不但沒聽話,還被陶疆堵在了洗浴中心……


    費德柱的脊背有些發涼,他不禁想起自己中午離開陶家時,背後那道若有若無的殺意。


    費德柱狠狠碾滅了手上的煙,看向陶疆幹笑道:“陶少爺,你和陶叔都是村裏的老人了,我什麽德行你心裏應該最清楚,說不好聽的,我就是一潑皮無賴。


    陶叔家大業大,指頭縫裏隨便漏點兒下來都夠我花好久了,做煤炭生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陶叔總念著我爸那會兒的情,聽我隨便咋呼兩句,自然就給我打了點壓歲錢。”


    陶疆眯起眼睛看了費德柱一眼,淡淡道:“是嗎?”


    陶疆話音剛落,費德柱隻覺渾身一震,瞬間進入了一種古怪的狀態,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耳畔再無一點聲音傳來。


    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瞬間失明又失聰?


    費德柱本能的想要抬手觸碰自己的眼睛,卻發覺雙手已經完全無法動彈。


    不隻是雙手,整個身體已經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自己的意識如同一抹被困在牢籠之中的幽魂,徹底與世界斷絕了聯係。


    不知過了多久,費德柱的耳畔終於傳來了空調的聲音,視野漸漸明亮起來,身體也重新恢複了掌控。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好好把握。”陶疆淡淡道。


    重獲新生的費德柱驚恐的看向對麵的陶疆,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一切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煤改後,煤炭市場一直不景氣,曾經暴富的煤老板們也早已離開了平城,轉去了其他產業,陶家雖然在村裏仍舊有礦,陶宏鼎也很少再去了。


    可就在兩年前,陶宏鼎帶著一筆巨資再次回到了村中,將村中的所有礦井盡數收如囊中。


    雖然近年煤炭市場好轉了一些,但利潤並不算高,陶宏鼎此舉著實有些奇怪。


    村裏不少老人都勸阻陶宏鼎,可陶宏鼎卻說自己年紀大了,膝下隻有一子,又遠在外地,如今隻是想要回報家鄉。


    村裏的幾個礦井之前在外地商人手中,對村裏下礦幹活的人並不好,如今村裏人在自己手下幹活,總歸能舒服些。


    陶宏鼎這樣說,村裏人大多是不信的。


    畢竟早年煤炭行業興盛時,陶宏鼎的手段大家也都見識過。


    可令村裏人沒想到的是,陶宏鼎真的兌現了他的承諾。


    村裏的五個礦井,陶宏鼎劃出了最安全的兩個,將村裏在礦上做工的人全部安排了過去,每天工作的時間比之前短了兩成,薪水卻比過去高了一倍,節假日還能拿到不少紅包。


    另外三個礦井,做工的則是來礦上打工的外地人,雖然薪水也漲了兩成,工作量卻比往常更重了些。


    村裏人獲得了實惠,逢人便吹陶宏鼎心善不忘本,對待陶宏鼎這位衣食父母,更是感恩戴德,同時對來礦上打工的外地人也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


    一向遊手好閑的費德柱倒是對陶宏鼎沒什麽感激之情,相反,他總覺得陶宏鼎做這些事情的背後必然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日子一晃便是兩年,村裏人工作的那兩個礦井如同事業單位一般人員穩定,外地人前來打工的那三個礦井,卻好似流水線一般,工人不斷發生著變化。


    因為陶宏鼎這邊的礦上工資相對較高,且每月月底最後一天按時發薪水,從不拖欠,因此一直有不少外地人來村裏礦上做工。


    當然,也有無數外地工人因工作量太大,身體吃不消而選擇離開村子。


    沒有人注意這些外地來礦上做工的人,除了費德柱。


    整日無所事事的費德柱在村中口碑極差,村民們都不怎麽愛搭理他,他也瞧不上村裏那些人捧高踩低的做派,平日常和礦上的外地工人混在一起抽煙吹牛皮。


    很快,費德柱便和這些礦上的外地工人打成了一片,礦上哪位工人的婆姨最漂亮,哪位工人至今孑然一人,哪位工人欠了一屁股債無家可歸,費德柱全都一清二楚。


    在礦上做工的人十分不穩定,有些人昨日還坐在一起說話,今日卻已經結了工資,離開礦上去別處了。


    好在如今通訊方便,大家都有手機,就算遠在千裏之外,也能用微信相互問候一下近況。


    當然,都是在外辛苦奔波才能勉強糊口的普通人,大家並沒有時間隨時回複微信,有些人會在夜裏下工後與費德柱閑聊兩句,有些人在離開礦上後,就徹底與費德柱斷了聯係。


    漸漸的,費德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些音信全無的人,八成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離家多年,孑然一身。


    因為無人關心,更無人關注,他們的性命輕如草芥,就算在這世間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不知為何,費德柱本能的將此事聯想到了陶宏鼎身上。


    礦上向來水深,殺豬盤這種事並不罕見。


    隻是這種事向來都是黑團夥將人騙來礦上,隨後暗中將人殺死偽裝成礦難勒索礦主,礦主為了息事寧人往往會拿出幾十萬與團夥假扮的死者家屬私了。


    可陶宏鼎自己就是礦主,他殺死那些與他毫無關係的外地工人又是為了什麽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費德柱決定暗中跟蹤陶宏鼎,尋找陶宏鼎與那些失蹤的外地工人之間的聯係。


    然而費德柱實在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僅僅跟蹤了陶宏鼎半天,他就被陶宏鼎抓了個現形。


    當陶宏鼎冰冷的目光釘在費德柱的身上,問他為何要跟蹤自己時,費德柱覺得自己離死亡很近。


    他的腿微微顫抖,藏在身後的手也打起了擺子,那些懷疑與胸中的一腔正義煙消雲散。


    於是,費德柱模棱兩可的說自己懷疑陶宏鼎的礦上出了事故,想問陶宏鼎要點零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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