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祭宮宴之後,顧烈攜帶後宮諸嬪妃上城樓觀景,而皇後曲舒一如往常一般,讓位給最受寵愛的榮貴妃,稱病告退,而顧懷瑾在安排人將莫黎送回青雲觀之後,也是匆匆趕往了重華宮,去麵見皇後。


    重華宮內。


    “娘娘,三殿下來了。”宮女知棋輕聲稟告。四周的人早撤了下去,如今重華宮殿內便隻留了知書和嵐十扮成的宮女知棋,曲舒坐在鳳座上,擺了擺手,讓顧懷瑾進來,知書站到曲舒身後,輕柔的為皇後揉起太陽穴。


    顧懷瑾進來的時候,便看見自己母後一臉憔悴的靠在鳳榻上,“母後,您又頭疼了?”


    “無礙。”曲舒坐起來,示意顧懷瑾到跟前來說話,“你可算是回來了。”曲舒拉著顧懷瑾的手,當時眼淚就出來了,“十年啊,母後,念了你十年!”


    “母後,”顧懷瑾輕輕擁住了曲舒,好讓曲舒靠著他輕鬆一點,見此,身後的知書知棋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們的小主子,被送往西洲靈塔,已經十年了,今日,可算是回來了。“兒子回來了,往後,再不離開母後了。”


    曲舒揩了揩眼角溢出的淚水,“你去濮陽,可曾見到你外公?他,他還好嗎?”


    “見到了,外公很好,黃石他們把外公照料得很好,母後放心,我也在濮陽留了人,一有事,會立即傳消息來的。”


    “都是母後不好,才讓你們爺孫受如此多的委屈。”


    “母後,你別這樣說,當年,要不是我脫累你們,你和外公,也不用如此。”


    “傻孩子,你說什麽呢?你是我們曲家唯一的血脈了,不保你保誰?”


    “好了,母後,你可是咋們熙和王朝的皇後呢,別哭了。”顧懷瑾輕聲哄著,隻有這樣,才能讓曲舒親轉移一下注意力,“兒臣這次回來,母後知道為什麽嗎?”


    曲舒直起身來,又恢複了那一慣的平淡從容的臉色,“顧烈老了,母後使了一點小計策,讓他以為若有子孫不在皇城,會有礙於他的性命,這才召你回來。”


    “那這次,是要立儲了?”


    “這是另外一個方麵,最近很多大人上折子請顧烈立儲,不過他可能是不願意,一直沒說話。但是估摸著也不遠了,畢竟,你們都大了。”


    “母後,那你知道前幾個月的武林大會的事是怎麽回事嗎?我不是托您求了聖旨了?”


    “咯,你自己看。”曲舒讓知書取出一道聖旨,接過來遞給了顧懷瑾,顧懷瑾展開一讀,發現確實是他當日所求,可是怎麽會,這道聖旨在這裏,那當日顧懷琛的門客宣讀的聖旨又是什麽時候批下去的呢?


    “這?”


    “顧烈的把戲,我還是沒想到,那麽多年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恥。給你求的這道旨意。我剛到手就準備讓知棋給你送去了,結果還沒送出去,就收到了南宮世家被抄家的事情,他故意晚了幾天給我,好讓我們救無可救。”


    “可一來一回,為什麽顧懷琛會有比我更快一步的聖旨?”


    “那聖旨,是顧烈一開始就寫好了給顧懷琛的,你當日上報了勸服南宮家的折子,本來極好,可是有一天,顧懷琛領了一個白衣先生進宮,在禦書房呆了很久也沒走。隨後,就是後麵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母後,你的意思是說?”


    曲舒按住顧懷瑾將要說出口的話,搖了搖頭,顧懷瑾心下了然,重華宮,怕是也不安全。


    “你如今回來了,更要小心謹慎,低調行事,更不要與我過於親近,別忘了你的誌向。”


    “是,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娘娘,鄧總管來了。”殿外知琴輕聲提醒,曲舒收斂好臉上的神色,看了一眼知棋,讓知棋帶顧懷瑾從後門離開,不要與鄧山對上。顧懷瑾隻好點點頭,跟著知棋離開。


    顧懷瑾一走,曲舒便裝作不舒服的樣子倚在鳳榻上,“請鄧總管進來。”


    鄧山穿著一身紅色的總管服,袖口繡著金紋,滿臉笑容的帶著四個小太監走了進來,行過禮後,滿是關懷的問道:“皇後娘娘,皇上聽聞娘娘病了,特地遣奴才前來,給您送來一些補藥,希望皇後娘娘好生養病,早日康複才是。”


    曲舒擺擺手,“放下吧,勞皇上費心了,本宮這是老毛病了,還望公公回稟皇上,本宮怕是無法主持年宴了,還請晚妹妹辛苦一二了。”


    鄧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臉上便露出越發燦爛的笑容,麵上卻仍然帶著尊敬,雖然榮貴妃盛寵這麽多年,可曲舒的皇後之位,卻仍舊做得穩穩當當的。故而這宮裏,都是人精,誰也不能保證風水輪流轉,又會轉到哪一宮。“如此,還望娘娘好生修養,早日康複才是。”


    “多謝鄧總管好意,本宮乏了,鄧總管想必還有事要忙,知琴,送一送總管。”


    “是。”鄧山微微俯身,退了出去,知琴也跟在了後麵,臨出宮時,偷偷往鄧山袖子裏塞了一袋金葉子,


    “鄧總管,娘娘今日沒去城樓,皇上可曾說過別的不曾?”


    鄧山收了金葉子,臉上的笑越發真摯,“知琴姑娘放心,皇上體諒娘娘身體不好,知道娘娘無法去城樓還好擔心了一陣,現下,貴妃娘娘正陪著皇上在城樓賞煙花呢。”


    “這樣啊,多謝公公了。公公慢走。”知琴麵帶微笑的送別了鄧山離開,這才回宮關上了重華宮的大門。


    而重華宮內,曲舒保持著姿勢沒變,直到知琴進來說了剛才的對話。


    “娘娘,殿下已經回宮了,路上沒遇見任何人。”知棋回來複命說,“殿下要我轉告娘娘,說,現下他已經回京,哪怕再避嫌,皇上也不會真的以為殿下和娘娘毫無感情,不如光明正大的時常來往,娘娘也不必,每次都裝病讓位了。”


    曲舒聽見這話,略微頓了一下,自己的孩子,果真是長大了。


    知琴也在旁邊附和,“娘娘,您這麽些年讓位給榮貴妃,便是冬祭這樣的時候,您都是稱病不去城樓,白白讓榮貴妃受了您的禮讚,這麽些年,您不委屈,奴婢都替您心疼。”


    曲舒默然,沒有說話,她突然想起自己二十年前被冊立成皇後時的情景,以及十年前被迫送走顧懷瑾的場景,又想到剛才見到顧懷瑾的場景,外甥似舅,顧懷瑾的樣子像極了戰死沙場的哥哥曲翰,現在,真的是最後的時機了嗎?曲舒不知道,過了很久,曲舒才吩咐人伺候她上床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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