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趙公子一番心意,月嬋先行替爺爺謝過公子!”


    衝好的熱茶輕輕放在趙頎麵前之後,少女對著趙頎福身行禮。


    “月嬋姑娘無需多禮,我也是被崇國公這番愛國情懷感動,才有捐助軍餉的打算,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在鄞縣募捐怕是弄不下去了,我會盡快回楊公鎮開一次小型的義賣會,爭取再多籌集一些錢款之後在月底將所有捐款送去鄂州,以解崇國公的燃眉之急!”趙頎雙連連擺手說出自己的打算。


    “小友不急,鄞縣的募捐或許會有轉機!”吳文英捋著胡須思忖一番之後開口。


    “轉機?難道知府趙葵出手了?”趙頎愣了一下問。


    “咦,老夫隻說一句你竟然就能想到,你這腦袋果然聰明的不像話,莫非真的妖孽附體!”吳文英撚須的手停下來,一雙老眼直勾勾看著趙頎。


    “嘿嘿……”趙頎幹笑幾聲厚著臉皮的說,“覺翁誇獎人也不帶這樣不講道理的,朗朗乾坤何來妖孽,小子不過是就事論事推測罷了,高衙內的老爹是慶元府通判高知年,在慶元府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有轉機出現,除開新來的知府趙葵出手,我想高知年絕對不會主動前來化解這件事!”


    “既然你已經猜到,老夫也就不瞞你,方才得知你在靈橋碼頭捐款被高三郎破壞之後老夫就專門去府衙拜訪了趙葵,而趙葵也已經聽說此事,正喚縣尉童大雄前去細述詳情,童大雄這個人本是軍伍出身,以前對履齋兄頗為敬重,我想他在這件事上不會太過向著高知年,更何況趙葵統兵打仗一輩子,怎會不知道軍餉糧草對戰爭的作用,我隻不過和他喝了一杯茶,也沒太過細說,他便讓我回家靜待消息……”


    吳文英慢慢喝了一口茶接著說:“方才我在街上還聽人紛紛議論,說是高知年在家將兒子打的血肉模糊,聽說他婆娘都嚇的昏死過去了,高家雞飛狗跳的到處找郎中!”


    “這麽嚴重?”趙頎驚訝不已。


    “哼,高知年不過是一個禦史調任的慶元府通判,而且六年都沒有轉調他處州府為主官,明顯是政績官聲都不好,慶元府百姓早就對他怨聲載道,以前履齋兄在的時候偶爾言辭也有不滿,此人治理百姓除開手段強硬之外毫無建樹,趙葵是統帥出身,豈能對破壞捐助軍餉的事無動於衷,若是他不管,隻怕日後這件事有人捅到京師禦史耳中,他也脫不了幹係,因此隻要他還沒老糊塗,絕對會借此機會拿住高知年的把柄,以此提高自己在慶元府的威望!”


    我擦!趙頎捏著茶杯有些呆滯。


    他隻想到趙葵因為軍伍出身或許會對破壞捐款的事有所反應,但聽了吳文英的話他才知道自己對於官場的爭鬥還處在小白階段。


    趙葵出手的目的也並非純潔到一塵不染,而是會利用這個機會打壓高知年。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趙葵來了慶元府快兩個月了毫無動靜,一直蟄伏讓人以為他老邁不想與人爭鬥,但這種蟄伏都隻是表麵上的假象,無意中自己就幫他點燃了這第一把火,而目標就是慶元府最大的刺頭、坐第二把交椅的通判高知年。


    隻要搞定高知年,幾乎整個慶元府的事都會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高知年都隻會唯唯諾諾的當一個應聲蟲。


    一旦這個破壞民間義舉捐助軍餉的事真的被趙葵捅到朝廷,在這個正和蒙古人打的不可開交而且朝廷又缺錢缺糧的節骨眼上,皇帝一定會獰笑著將屠刀高高舉起,然後狠狠剁下去,用一顆四品官員的腦袋,來換起全國民眾捐資助國的熱情。


    所以,這也是高知年感慨自己的通判差點兒當到頭的驚恐和無奈。


    “眼下有趙葵出手,小友在鄞縣募捐的事或有轉機,所以也不要輕易放棄,而你方才所謂的義賣會,老夫也有心幫忙,雖然我們這些讀書寫字的人都沒什麽錢財,但收藏的詩詞書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到時候老夫會邀請一些好友前去參加,拿出一些珍藏的書畫參加義賣!”


    趙頎驚喜不已的站起來拱手:“覺翁是鄞縣大名士,若是由您出麵,想來這次的義賣會會增色不少,我這幾天也正有些焦慮,不知道義賣會該買些什麽,商人手中或許有些珍貴之物,但若是沒有一些名人書畫,終究感覺有些不上檔次!”


    “上不上檔次我不知道,但肯定還是有不少名士佳作,我慶元府名士輩出,王安石、曾鞏都曾在明州主政,當初慶曆五先生在明州講學開辦書院,讓我明州逐漸成為了江南學子問道之地,你們楊公鎮的來曆你可知曉?”


    “不知!”趙頎使勁兒搖頭。


    “楊公鎮就是因為當初慶曆五先生之一的楊適在那裏隱居開辦書院而得名,其山原來叫翁山,後來才被叫做楊公山,而海港以前本來叫望海港!”


    吳文英地地道道的鄞縣人,因此對慶元府的許多典故來曆非常清楚。


    “田家有子皆習書,士儒無人不織麻。每隔三年一次的省試,我明州上榜的進士數量都是數十記,在朝廷和全國各州府任職的官員,我明州占據數百人,一朝紫衣貴,皆是四明人。這句話可不是吹捧,而是實情,就光眼下在朝為官的王應麟,還有剛剛複職的葉夢鼎,哪一個在大宋不是大名鼎鼎之輩,像老夫這種不上檔次的在明州一抓一大把……”


    “嘻嘻,覺翁爺爺也太貶低自己了吧,明州可沒幾個人的學問能夠超過您,西澗先生還說這一輩子寫詩都趕不上您一成!”少女用衣袖遮臉輕笑。


    “我聽說史彌遠也是明州人!”趙頎想起蘇老太以前說過的話。


    而一聽史彌遠的名字,吳文藝的臉皮瞬間發黑,冷哼一聲端起茶杯喝茶,明顯對此人不屑一顧。


    話題被聊死了,趙頎略有些尷尬的說:“慶元府名人輩出,而且有覺翁出麵相邀,看來這次的義賣會一定會收獲巨大,眼下既然有魏國公出麵化解募捐之事,看來我和百花樓的韓掌櫃商量的事也可以往下一步操作了!”


    “怎麽,你跑到百花樓難道不是去找小娘子快活?”吳文英臉色不爽的哼哼。


    “嘻嘻~”兩個小丫鬟捂著嘴扭頭吃吃發笑。


    少女也臉頰通紅的低頭不敢說話。


    趙頎滿頭黑線的搖頭說:“覺翁怎能如此埋汰我,韓掌櫃是我小龍灣的大客戶,他也是聽聞募捐之事之後專門去尋我捐款的,我去百花樓也不過是喝茶閑聊,韓掌櫃還捐了三千兩貫足錢呢!”


    “他竟然捐了這麽多?”吳文英十分詫異。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韓掌櫃並非覺翁想的那樣不堪,他聽說我在楊公鎮準備開一場義賣會之後也非常感興趣,想要邀請鄞縣商界同仁也在百花樓開一場,方才我與他就是在商量此事,本來還有些擔心高衙內再去搗亂,所以也沒有商量出來一個結果,不過若是有魏國公支持,想來此事也能很快運作起來!”趙頎不得不多解釋幾句就。


    “唔,若是能夠在鄞縣開辦義賣會,或許收獲還會大不少,這是好事,既然如此,那老夫這幾天也幫忙跑腿張羅一下,盡量多找一些好友參加!”吳文英點頭。


    “那感情好,到時候我給韓掌櫃說說,幫覺翁弄一張百花樓的貴賓卡,以後覺翁去找小娘子還能打個八折……”


    “你,咳咳咳咳……”趙頎話還未說完,吳文英手一抖一口茶水嗆到肺裏,咳嗽的同時用手指著趙頎哭笑不得。


    “三娘三娘……”一個綠衣小丫鬟風風火火從院子外麵衝進來跑進客堂,一看趙頎也在,頓時滿臉的焦慮變成了驚喜,滿臉激動的跑到趙頎麵前福身行禮,“屏兒見過姑爺!”


    “噗~~~~”趙頎一口茶水噴出,化作漫天茶霧噴了小丫頭滿身。


    “咳咳咳咳……”趙頎咳嗽著趕緊放下茶杯用袖子幫小丫頭擦臉,並且連連道歉。


    兩個小丫鬟捂著嘴笑作一團,少女脖頸羞紅的掩麵站起來一把抓住綠衣小丫鬟的手嗔道:“你瞎說八道什麽,快跟我回去洗臉換衣服!”


    看著少女拉扯著小丫鬟逃也似的跑出客廳,趙頎也滿臉尷尬的拱手說:“今天的事多謝覺翁前輩了,天色已經不早,我也早些趕回去找一些好友把義賣會的事好好策劃安排一些,過幾日再來縣城與前輩商量!”


    “如此也好,一旦趙葵的安排有了消息,我也會盡快讓人給你帶去口信!”吳文英站起來點頭。


    兩人走出客堂,再次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趙頎準備離開院子,卻見少女從閨樓順著樓梯急匆匆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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