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食品對西虹食品收購股權融資時,也是分期付款,但還定了一年之內付清。


    雲逸投資對法咖依項目的投資,分了四期——更狠,關鍵沒有付清期限,要根據項目進度,滿足條件了再付。


    比一新食品定的條款還苛刻。


    一新食品投資達成後,派了董事長——先是井上穀一、後是池上藍。


    兩任董事長上任後,用盡一切手段打壓股價、掏空資產。


    雲逸投資雖然沒有派董事長,但公司總裁要兼任法咖依公司的副總裁,掌管公司財務,跟蹤投資進度。


    也就是雲逸投資的資金到位後,怎麽用,還要這位雲逸的總裁簽字同意才行。


    莊強有心拒絕吳昕的方案,但現實情況已經很嚴峻了,這是城下之盟。


    四個小時前,還在和費舍聊著伊姆斯基金如何投資法咖依的事。西虹食品的公告報出後,費舍和哈迪一陣低語,就要回中東去了。


    本來已經約好的晚宴也不參加了。


    雲逸投資是能夠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現在也談不下去了,就問沈騰飛的意見。


    沈騰飛低垂的雙眼眼簾張開,含笑望著吳昕說道:“我接受吳總提出的方案。”


    伸手和易念一握手,“易老弟,合作愉快!我代表公司歡迎你加盟。”


    易念一笑道:“謝謝沈總。咱們一起攜手,把法咖依這個品牌做起來。”


    莊強輕聲說道:“又這麽快!和一新食品合作就是搞了這麽一出快閃,結果一地雞毛!”


    一新食品到期不付款——耍無賴,但怎知雲逸投資在滿足條件時能夠按約定付款?


    如果再不如期付款,股權已經交割過,法咖依項目的股權融資渠道不是也堵死嗎?


    易念一哈哈笑道:“莊總,初心不同,行事的結果就不同。”


    “有什麽不同?都是在公司危難之時,好價格拿到公司的股份。”


    莊強嘟囔一句,掏出煙來,要抽煙,看了吳昕坐在一側,又把煙放回煙盒。


    沈騰飛拍了拍莊強的手,“易總說的對!目的不同。現在想,之前西虹集團遇到的一些麻煩,也許是早有預謀。”


    易念一點頭,“一新食品在入局前,已經通過各種手段開始了對西虹集團的全麵圍剿,後麵的投資隻是為了掌控西虹集團,達到不擇手段據為己有的目的而已。”


    湯佳旎全程陪聽,已經倍感無聊。


    看談判結束,三人聊起往事,不住給吳昕打眼色。


    吳昕會意,起身微笑說道:“您三位聊,我安排程律師把咱們談的意見加到方案裏去。”


    沈騰飛笑道:“吳總,您隨意。我已經讓柳建南去接程律師了,晚上一起用餐。”


    “好!”


    吳昕、湯佳旎移步到餐廳和沈君依、安平和一起喝咖啡聊天。


    沈君依讓勃朗寧的女友給沈騰飛三人倒咖啡,易念一擺擺手,說道:“給我來杯白水。”


    已經喝過兩杯咖啡,實在喝不下了。


    吃了一晚小麵,有點貪吃,小菜吃的多,有點口渴。


    莊強也擺手,“不喝咖啡了。”


    向沈騰飛說道:“沈總,你的洋酒呢?剛才易總說,不醉酒、不抽煙。咱們先喝點?”


    沈騰飛笑道:“好!珍芙妮,你給易總倒杯白水,再去拿我的酒來。”


    原來勃朗寧的小女友叫珍芙妮。


    珍芙妮應了一聲,提著咖啡壺離開。


    吳昕、湯佳旎離席,易念一起身坐到湯佳旎原來坐的單人沙發上,莊強也坐到對麵的單人沙發。三人都舒展身體,躺靠在沙發上。


    這姿勢舒服,人也就從談判的繃緊狀態放鬆下來。


    很快白水、一瓶洋酒都送到茶幾上。


    白瓷杯倒了一杯溫開水,珍芙妮給擺到易念一麵前的茶幾上。


    又拿起酒瓶,把三個方形玻璃杯斟了酒。莊強伸手把酒瓶要了,放在自己身前的茶幾上。


    三人喝著酒聊起蘇城的往事。


    沈騰飛一直和郝為民沒斷聯係,時常給他打個電話。


    郝為民到舒城後,雖然做了政協的一把手,但工作不如原來壓力大、事務繁忙。


    雖然舒城的經濟不如蘇城,但郝為民行政級別上畢竟上了一個台階。


    郝為民豁達,和沈騰飛開玩笑說:“這十幾年一直在一線衝鋒陷陣、攻堅克難,現在有了閑暇,也是一陣沉澱。恰能好好讀讀書。”


    莊強聽到這裏,說道:“郝市長,好氣度!也是為民盡心、做事盡責的好市長。”


    “是啊!原來在蘇城時,咱們隻顧開拓市場、勇往直前,全無後方之憂。需要政策支持,找郝市長;缺資金找郝市長;有勞務糾紛了,還能找郝市長。”沈騰飛望著門廳悠然說道。


    易念一哈哈笑道:“是不是還找的理直氣壯?”


    沈騰飛也哈哈大笑,“是!當時覺得,郝市長為咱們解決問題,是理所應當的事,就是區府、市府的責任。到了這裏搞項目才知道原來的環境真好!再想那樣,已經是奢望了!”


    莊強也是嗬嗬笑,“隻是他有能力、有責任心,怎麽不讓搞經濟工作了?”


    笑聲未落,又歎氣說:“如果他還在蘇城,西虹集團也不會像現在成為沒娘的孩了。誰想打就打一頓。”


    沈騰飛歎道:“也許是受了咱們的影響。有人要搞西虹集團,就像你說的,郝市長都成西虹集團的‘娘’了,不把‘娘’支開,怎麽好打孩子。”


    莊強一拍大腿,“真他娘的。還真有可能。原來主導上市的郝市長、李昊等都被調整了。”


    易念一擺手說道:“職務調整有組織程序,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對郝市長、李昊未必是壞事。並且,他們雖然職務調整,但對西虹集團的事一點沒少操心。這雲逸投資公司的成立,都有李昊的推動。”


    “什麽?”沈騰飛、莊強倆人同時說道。


    易念一笑而不語,思量是否把這其中的關節給兩位說說,好消除誤會,將來能夠精誠合作。


    莊強看易念一笑的神秘,急道:“易總,老弟。你別賣關子,我和沈總都離開蘇城久了,不了解情況。你給說叨說叨。”


    沈騰飛也道:“易老弟,你好好的局長不做,下海去做一個新設公司的老總,不會是受郝市長之托,特意來助我們的吧!”


    雖然這話說出來,沈騰飛自己都覺得荒唐。


    但話都聊的這兒了,不捧一句,實在是不合語境。


    易念一哈哈大笑,“我還沒有這樣的美譽,能得郝市長委托。雖然,不是郝市長委托,但到雲逸來很大程度是為了西虹集團的事。”


    於是,從李昊到省城找柳師姐說起,到李昊因為職務調整,沒能和南都集團進一步合作,委托梁知兮繼續推進合作,自己陰差陽錯到樂城被梁知兮說動,參與籌備雲逸投資等等都撿要處說了。


    沈騰飛喜道:“你說南都集團柳總親自推動了雲逸投資的成立?”


    “對!”


    “那咱們的禁錮打開了。一新食品無論如何也不敢和南都集團掰腕子。”


    “是!南都集團出手,一新食品肯定要收斂。隻是一新食品找了一個大靠山,南都集團也投鼠忌器了。”


    “什麽靠山?”


    易念一又把和江南集團的合作,雲勖、闞毅侯到德澤大廈找宋江南要收購股權等等事情都聊了。


    莊強舉杯起身,和易念一碰了一下酒杯,一臉莊重——這太難得了,還沒見過莊強的這幅表情——說道:“易總,我向你道歉。原來一直以為你和宋江南聯合,趁沈總不在蘇城,搞西虹的股權、還搞西虹的地塊。原來還有這隱情。”


    易念一想起和宋江南、梁知兮在石城泡溫泉時宋江南的話,“宋總曾經親口說過,他對沈總是英雄惜英雄,西虹集團有難時,他是有心幫一把。”


    沈騰飛沉聲說道:“我也敬重老宋。有機會邀請他來這裏看看。”


    “毛爺爺說:搞革命就是要把朋友搞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沈總,咱們要多拉盟友,瓦解敵人啊!”


    沈騰飛哈哈大笑,“好!我一定鄭重其事地邀請宋總來這裏,爭取和他開展全方麵合作。”


    三人一起喝了一個酒。


    莊強舉杯幹了,又倒了半杯,舉起向易念一說:“易總,你這些話不早說。害得哥哥我心中腹黑了多天。哥哥我再敬您一杯。”


    易念一說話這會,他已經喝幹了三個半杯的洋酒。


    洋酒口感不如郎酒,度數不知多少,但入口甚烈,料度數也不低。


    易念一笑道:“莊總,咱酒慢點。不然來不及上桌吃飯,咱們就趴下了。我把杯子喝了,你喝一口。”


    仰頭把杯底的酒喝幹。


    莊強也是仰頭把酒幹了,隨手把杯子丟在茶幾上,玻璃杯子在大理石茶幾上叮叮當當響了一陣。


    “易老弟,哥哥敬你歸敬你。不過你也不地道,有這麽多事,來了幾天,也不和我們說。是不是就等著今天的機會,讓沈總簽城下之盟?”


    易念一哈哈大笑,“沒說呢,一來是,沒機會說,沈總很忙;二來呢,來了就說,似乎是打感情牌,不利於洽談會的交流。”


    莊強一想,果真如此。


    沈騰飛的重點還是放在費舍那邊。


    得知易念一遇襲,沈騰飛立刻到酒店慰問,但接下來的時間主要在陪費舍。到農場去,是和莊強倆人一邊一個陪著。


    沈騰飛笑道:“老莊,還沒上桌,酒就喝多了。易總一直是咱們的老朋友,你心眼太小。”


    莊強擺手道:“和我心眼大小無關。咱們確實是簽的城下之盟。”


    易念一微微一笑,“還沒正式簽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真的?”


    沈騰飛笑道:“老莊,你真喝多了。雖然沒在合同上簽字,但咱們幾個在這裏都議好了。哪能易總給我們看了底牌,咱們立馬就反悔!”


    易念一正色說道:“沈總、莊總,不論是什麽盟。隻要咱們互相信賴,齊心合力,一定能把法咖依的項目搞好。搞定這邊,咱們再殺回國內,把西虹集團的事辦了。”


    “好!”


    沈騰飛伸出手。


    這是要擊掌起誓!


    易念一伸手和他擊掌。


    沈騰飛握住易念一的手,又招呼莊強伸手,三人手掌握在一起。


    話說透了,晚餐吃的熱鬧親熱。


    易念一經曆了唐人街的事,不敢喝醉。


    雖然親熱,眾人也沒有豪飲。


    八點多鍾,就結束宴席。


    易念一等人起身告辭,沈騰飛和莊強、沈君依把幾人送到院落外,安排勃朗寧開商務車送幾人回賓館。


    到了賓館大堂,湯佳旎從包裏掏出易念一買的對戒小袋要給易念一。


    易念一手伸到半途,湯佳旎又給裝回包裏,說道:“一樓不安全。我替你收著吧!”


    “好!”


    易念一微笑點頭,目送三位小主上樓。


    程維嶽也在一旁陪站。


    看三人身影在樓梯拐角消失,易念一轉頭對程維嶽說道:“維嶽,還要再辛苦你。回到房間,把吳總說的幾條再加到協議中去。明天一早,請吳總看了,馬上傳給柳如煙董事長。”


    “好!”


    柳如煙雖然還在南都集團,但也是雲逸投資的董事長。


    她常駐石城,也成為雲逸和南都、集慶城投溝通的關鍵。


    第二日,普頓市午餐時間,已經收到柳如煙的回複——批準了投資協議。


    雖然有西虹食品的負麵新聞,但吳昕定的合作協議,主動權掌握在雲逸手中,對南都集團、集慶城投都是最為合理的方案。


    前期,隻需要原來估值四分之一的資金就可以掌控全部的劃轉股權,這已經超出了倆家股東的期望值。


    柳如煙傳達了柳師姐對幾人的表揚:“三天時間搞定了談判,並且是超預期的條件拿下了股權。為你們點讚。績效可以加一分。”


    幾人在餐廳坐著用餐,聽了吳昕說的情況。


    安平和笑道:“原來沈騰飛遍灑英雄帖,邀請了那麽多家有實力的投資人。怎麽三兩下,都撤了,讓你們拿下了。還這麽欺負人!”


    湯佳旎摟住安平和,“安大記者,誰欺負人了?我們是扶危濟困。咱倆是好朋友,你怎麽替人說話!”


    “我和君依也是好朋友。公正話!”


    “嘿!小沈總給了多少好處?我們易總可是送了你兩個頂級的鏡頭!”湯佳旎逗笑。


    安平和臉一紅,推開湯佳旎,笑道:“本記者,記錄真像,匡扶正義。豈能是兩個鏡頭能收買的!”


    程維嶽嗬嗬說道:“對!安記者說得對!確實有點欺負人。我在想:沈總想一晚,會不會回過味來,今天反悔不簽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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