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黑暗中一個女聲在蘇言耳邊輕柔地響起。


    蘇言聽出了是影兒的聲音,心想,外頭有危險你捂著我的嘴就行了,不用像隻貓一樣趴在他身上吧?


    “躲起來!”


    一片漆黑中,蘇言隻能看到影兒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


    嘴還被影兒的柔夷捂著,蘇言隻能點頭表示知道。


    屋外頭人聲鼎沸,嘶吼聲,尖叫聲亂成一片。


    蘇言這個主人院子卻格外地安靜。


    十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言的院子裏。


    冷炎交叉雙手在胸前,抱著那把從不離身的刀,站在蘇言房門外。


    直到黑衣人現身,冷炎這才睜開雙眼,冷冷地像盯獵物一樣盯著黑衣人。


    黑衣人訓練有素,而且彼此間很有默契,也不言語,迅速朝冷炎圍攻上去。


    冷炎依然一動不動,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圍攻過來的黑衣人。


    近在眼前時,冷炎這才出刀,快準狠,對著其中一個黑衣人一刀砍過去,有去無回的氣勢,全然不顧其他黑衣人的在旁策應。


    應是周密計劃過,兩邊側翼的四個黑衣人不約而同沒對冷炎出手,而是直衝蘇言房間而去。


    冷炎專心應對六個黑衣人的牽製,沒分心去理會那四個黑衣人。


    一腳踹開房門,四個黑衣人閃了進去。


    屋裏屋外,兩聲慘叫聲同時響起。


    屋裏一聲慘叫過後,傳出了刀劍碰撞聲和打鬥聲。


    屋外的冷炎以傷換命,砍翻了一個黑衣人,自己身上也掛了幾道彩。


    冷炎打紅了眼,像一頭孤狼一樣,盯住一個黑衣人就是不放,專攻一個,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麵對冷炎的狠,剩下的五個黑衣人也沒慫,雙方刀來劍往,如有深仇大恨般,非要致對方於死地。


    屋裏的打鬥聲很快就停了下來,一個黑影從門口閃現出來,加入了冷炎與黑衣人的戰鬥,局麵很快就出現了逆轉。


    原本是五個黑衣人圍著冷炎欲取其命,變成了冷炎與黑影追殺黑衣人,很快又倒下了三個黑衣人。


    剩下連個黑衣人見勢不妙,以傷換命,趁機逃出戰圈,飛奔而去。


    “窮寇莫追!”


    冷炎正欲追殺上去,卻被影兒喊住了,影兒擔心敵人再次使用調虎離山之計。


    “逃了兩個!”


    冷炎似乎不滿意有人在他刀下逃掉。


    “到那邊看看。”


    這時候蘇言出來了,指著那邊火光衝天的院子,那是小蝶她們女眷居住的院子。


    等蘇言他們趕到時,遠遠就看見兩幫黑衣人在火光映襯下,打得正火熱,地上還躺著幾個。


    見到蘇言帶著一身血跡的冷炎到來,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意,兩幫黑衣人停止了打鬥,作鳥獸散,四下逃竄。


    蘇言沒理會那些逃跑的黑衣人,帶著冷炎趕到著火的房子前。


    見到不知所措團團轉的猴子,便著急問道:


    “猴子,小蝶她們出來沒有?”


    著火的那排廂房是小蝶,楚倩倩還有大娘居住,怎叫蘇言不著急。


    猴子帶著哭腔說道:“少爺,你可來了,蠻牛剛才進去救人了,還沒出來,怎麽辦?”


    火勢太大,猴子沒敢往裏衝。


    正說著,蠻牛一手夾著楚倩倩,一手夾著小蝶,從著火的房子裏衝了出來。


    三個人出來後一陣劇烈地咳嗽,蘇言一手抱過蠻牛手裏的楚倩倩,猴子扶著小蝶坐下。


    蘇言拍著楚倩倩的背,大致看了一下,除了被熏黑了點,衣服燒破了幾個洞,並無燒傷的痕跡,隻有黑牛手臂上有點燒傷,也不是很嚴重。


    蠻牛咳了幾下,轉身又欲衝向著火的房子,但是這時候火勢卻突然猛烈起來。


    冷言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正要往熊熊大火裏衝的蠻牛。


    “娘!”


    蠻牛對著熊熊燃燒的房子嘶聲裂肺一聲長吼。


    “放開我,我要去救我娘!”蠻牛一邊大喊,一邊使勁想掙脫冷炎的拉扯。


    冷炎殺人是把好手,但不代表他力氣就比蠻牛大,尤其是在蠻牛拚了命要衝進去救他娘的時候。


    眼看蠻牛就要掙脫,冷炎手起刀落,一個手刀打在蠻牛脖子上,蠻牛應聲就軟了下來,昏了過去。


    “少爺,怎麽辦?怎麽辦?”一旁的猴子著急地問道,少爺平時主意多,指不定能有辦法救大娘。


    蘇言意識到大娘還在裏麵,除了悲痛,卻也無可奈何。


    整排廂房都是木頭所建,加之天幹地燥的時節,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麵對著無情的火勢,蘇言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這時,一團黑影從熊熊大火中衝破了出來,抖掉背後著火的被子,赫然是黑衣蒙麵的影兒抱著大娘。


    蘇言放下楚倩倩,接過大娘,掐人中,呼喊大娘,一點反應也沒有。


    蘇言趕緊把大娘放下,解開頸部鈕扣,深吸一口氣,給大娘做起人工呼吸起來。


    大娘還是沒有呼吸,蘇言又做了胸心按壓,交替人工呼吸,還是沒能讓大娘心肺複蘇。


    吸入的一氧化碳過多,也沒有急救的條件,簡單的心肺複蘇不見效,蘇言也無能為力,癱坐在地上喘著氣,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等到鹽坊的工人陸續趕來時,那排廂房已經快燒得差不多了。


    有人喊‘走水’後,鹽坊工人趕過來看到兩幫黑衣人在廝殺,沒敢靠近,隻有蠻牛跟猴子擔心大娘她們,衝了進來。


    今晚月黑風高,整個城北都能看到這裏火光衝天。


    首先是林府的管家帶著家丁護院趕到,與鹽坊工人合力撲滅了已經減弱的火勢,以防蔓延到臨近的廂房。


    兵部尚書府的劉管家,帶著蘇言外公的親衛趕到時,大火已經撲滅,安排人把守蘇府大門後,徐管家當即找到蘇言。


    “公子,你沒事吧?”劉管家問道。


    “我沒事。”


    蘇言心裏難過,自己是沒事,大娘卻走了,盡管與大娘非親非故,卻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了大半年,大娘憨厚樸實的笑聲猶在耳邊。


    “大人派我過來查看一下發生了什麽事。”劉管家接著說道。


    “有勞外公掛心了,後麵的事就交給你了,你比我有經驗,最好能查出來是哪些人幹的。”


    蘇言指著地上躺著的那些黑衣人對劉管家說道。


    “是,少爺,我這就去查。”


    劉管家辦事一向地雷厲風行,帶著親兵去處理那些黑衣人屍體,看看還有沒有喘口氣的,以便查找線索。


    吳蘇城府衙的衙役也到了蘇府大門外,想進蘇府探查發生什麽事,兵部尚書的親衛攔著沒讓進。


    蘇言脫下外衫,輕輕地蓋在大娘身上,心裏暗下決心,大娘是被自己連累的,不管誰做的,自己都會為大娘討回一個公道。


    蘇言有設想過別人如何算計自己,也想過會被刺殺,卻沒想到那些人,居然如此猖狂地殺上門來。


    並且不單單針對他,居然喪心病狂對他身邊的人下手,這是蘇言不能容忍的。


    今晚的事情讓蘇言意識到,在律法不健全的古代,是沒有規則可言的,就是比誰的拳頭大。


    蘇言沒有能力去改變這個時代的規則,隻有去適應規則,才能更好地生存。


    蘇言心中暗暗發誓,“我不是個狠人,我狠起來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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