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火把昏黃的火光映照下,蘇言那張年輕俊俏的臉,帶著詭異的笑容。


    周先賢看得真切,先是一楞,然後心裏詫異道:‘怎麽是他?’


    無論自己如何腦補,周先賢都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何蘇言這小子此刻出現在城牆上。


    並且,看起來這小子還是個主事人,淩駕於鎮北王的三位將軍之上。


    這是怎麽一回事?


    太過於匪夷所思……


    “蘇公子,你就是如此歡迎老朋友的?”


    盡管心裏十分詫異,表麵上周先賢卻是鎮定自若,異常平靜地與蘇言談笑風生起來。


    在自己大軍麵前,任何的陰謀詭計,周先賢都沒放在眼裏。


    “二當家,許久不見,甚是掛念,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蘇言笑顏逐開說道:


    “沒想到,我們還有山水相逢的一天,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那樣子,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突然相見,分外驚喜般。


    “蘇公子,你這待客之道,似乎過於熱情了些。”


    二當家看看周圍,陰暗的角落裏堆滿了柴火,不由地皺眉起來,哪裏還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麽樣的陷阱裏。


    何止熱情。


    簡直就是熱死人。


    一把火就熟得不能熟了。


    “二當家說得沒錯,來著是客,不如讓我們收起刀槍來,一起去喝兩杯花酒如何?”蘇言嬉笑道。


    仿佛還真是老朋友之間逗趣一般。


    蘇言說得輕巧,三言兩語就想讓人放下刀槍投降,怎麽可能。


    隻見馮孟龍將軍怒吼道:“哪來的小子,如此張狂,有種下來手底下見真章。”


    對於所麵臨的困境,馮孟龍似乎是一點都不擔心,甚至叫囂著跟蘇言叫陣。


    蘇言當然不可能跟馮孟龍一般見識。


    他一向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怎麽可能應陣,那簡直就是活膩了。


    “馮將軍,二當家,別說我不懂待客之道,給兩位一柱香的時間考慮一下,是要玩命,還是一道去玩姑娘,全憑兩位貴客做主。”蘇言笑容滿麵說道。


    馮孟龍將軍一聲冷哼,算是對於蘇言提議的回應。


    三言兩語,就想讓自己投降,這小子真是天真。


    火攻而已,拚了命不是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這裏一旦有了動靜,城外的大軍必然前來救援,到時候裏應外合之下,破城輕而易舉。


    楚國在附近的兵力,滿打滿算也就五萬人而已。


    此刻在江邊郡,楚軍頂天也就是三萬人馬,何懼之有。


    馮孟龍作為先鋒軍統帥,可不是個有勇無謀之輩,轉念之間,已經把敵我雙方的情況,分析得八九不離十。


    似乎是知道馮孟龍心中所想一般,或者說很清楚馮孟龍,到了此刻還能如此硬氣的倚仗,蘇言歎息道:


    “馮將軍,我可以慢慢等,隻是不知道,將軍城外的部下,能不能等到一柱香的時間。”


    不好,城外有埋伏,馮孟龍與周先賢不禁心裏一驚。


    這計謀,真是狠毒,竟然被算計得死死的。


    當下,憤怒的馮孟龍斷喝道:“豎子爾敢!”


    “你說我敢不敢?”蘇言笑著問道,並以實際行動回應了馮將軍。


    “放箭!”


    蘇言一聲令下,身後的傳令兵點燃了一個煙火,以弓箭射向漆黑的夜空。


    一道火箭令,在黑夜中顯得尤為突兀與醒目。


    不一會兒後,城外傳來鼓點般的馬蹄聲,緊接著,形成了整齊的‘轟隆隆’聲。


    馮孟龍與周先賢頓時就臉色大變。


    以他們的戰場經驗,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騎兵在衝鋒,並且還是萬人以上的規模。


    明顯感受到腳底傳來的震動,馮孟龍更是漲紅了臉,顯然是憋著滿腔的怒火無處宣泄。


    震耳欲聾的萬馬奔騰聲,夾雜著喊殺聲傳來,使得北門這裏對峙的雙方,無不繃緊了神經,神色凝重起來。


    兩裏地之外的大周軍營,措手不及之下,簡易的甚至還在搭建的軍營,哪裏抵擋得住萬人的騎兵衝鋒。


    加之大周軍隊的將領,此刻大多正被困在江邊郡裏。


    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楚國騎兵一次衝鋒過後,大周軍隊不但死傷慘重,更是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來。


    “轟隆隆”聲再次響起,城外的楚國騎兵再次發起來衝鋒。


    這一次,不但是馮孟龍與周先賢臉色變成了醬紫色,就連蘇言與楚國的眾將領,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蘇言很清楚,這一萬的騎兵,就是自己全部的家當。


    原本部署在自由貿易區的騎兵,隻有區區的六千騎,加上四千的紅衣衛,這才湊夠了一萬的騎兵。


    這一萬的騎兵,就是自己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具有戰略意義。


    即便是不懂軍事的蘇言都懂得,騎兵的威力在於整體衝鋒,這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埋伏衝鋒,想來收獲不小。


    但是,再發起第二次衝鋒的效果,不如第一次不說,敵軍要是組織起了防禦,很有可能把騎兵給賠進去。


    這也是為何蘇言與楚國將領色變的原因,原本的計劃隻是衝鋒一次,不戀戰,快打快走,沒想到……


    蘇言心裏直把趙千戶罵個狗血淋頭,這孫子,想要幹什麽?


    要是把這一萬的騎兵給折了,非要把那孫子給剮了才解氣。


    壓抑好自己的情緒,蘇言對城牆下的馮孟龍喊話道:


    “馮將軍,一柱香已過,玩命還是玩姑娘,給個痛快吧!”


    蘇言身旁的三位將軍,聽到蘇言如此喊話,不覺就尷尬起來。


    就不能換個說法?


    非要說玩命玩姑娘?


    然而,對於城牆下的馮孟龍而言,就不是難堪的問題了,而是生死擇決的大問題。


    與蘇言一樣,馮孟龍對於楚國騎兵的第二次衝鋒,同樣是憂心忡忡。


    隻不過與蘇言的擔心相反,在馮孟龍看來,第二次騎兵衝鋒表明,自己城外的四萬五千部下,已經亂作一團,隻有挨打的份……


    “將軍,局勢對我們不利,留得青山……”


    周先賢小聲提醒馮孟龍,然而話還沒說完,卻聽馮孟龍呼喊道:“豎子爾敢!”


    顯然,怒火攻心的馮孟龍,沒有心情聽周先賢說些什麽,而是指著城牆上的蘇言喊話。


    馮孟龍心裏頭,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你說我敢不敢?”蘇言依舊還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樣子。


    然而,沒人再懷疑蘇言敢不敢的問題。


    馮孟龍不再言語,隻等著蘇言下令,自己就帶著部下殺出一條血路。


    目前的局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城外的大軍可能自身難保,指望不上,隻能拚了命以求自保。


    眼見馮孟龍默不作聲,蘇言猜到馮孟龍心裏的打算,於是蘇言接著說道:


    “馮將軍視死如歸,令人欽佩不已,隻是不知道,你幾萬的部下,是不是如同馮將軍這般,已經做好了闖一闖鬼門關的準備?”


    “還有,幾萬將士的家人,是不是做好了失去兒子、丈夫、父親的準備?”


    “幾萬部下的生死,全在馮將軍在一念之間,這其中的因果報應,將軍怕是永世不能超生,還望三思。”


    “你……”馮孟龍氣得哆嗦著手指著蘇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言的一番話,可謂誅心,把幾萬人的陣亡責任,全都推脫到了馮孟龍身上。


    古人最是講究因果報應。


    馮孟龍身經百戰,早已置生死度外,然而,幾萬部下的性命攸關,這因果報應……


    馮孟龍決一死戰的心,不自覺地有些動搖起來。


    “隻要馮將軍放下刀槍,我即刻鳴金收兵,咱們一道喝花酒去,將軍以為如何?”蘇言趁熱打鐵繼續勸降說道。


    馮孟龍依舊是一言不發,死死地瞪著城牆上的蘇言,與其他幾位將軍。


    蘇言他們這裏僵持著,城外卻是喊殺聲連天,與北門這裏的沉默,形成了鮮明對比。


    喊殺聲逐漸減小時,蘇言幸災樂禍般喊道:


    “馮將軍,你認為第三次衝鋒過後,你的部下還能剩下多少將士?”


    好似應和蘇言所說一般,急驟的馬蹄聲再次響起。


    第三次衝鋒開始……


    “將軍,火勢一起來,我們能衝出去的沒幾個。”


    這時候,周先賢的話,像是壓垮了馮孟龍最後的一點心理防線。


    隻見馮孟龍氣餒道:“傳令,放下兵器。”


    軍令如山。


    一聲令下,‘咣當’聲四起,五千大周將士,紛紛把手中的刀槍,扔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蘇言心裏鬆了一口氣,下令道:


    “鳴金收兵,喝花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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