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劉曉差一點點就沒能吃到晚飯。


    蘇忍冬是真的狠啊,要求他必須做到的,完全不放一點水,雖然磕磕絆絆了一點,也算是背下來了。


    “姐,我做的是不是很好?”蘇忍冬折磨完劉曉,一臉期待的湊到蘇半夏的麵前,請求表揚。


    不僅教了劉曉背三字經呢,他自己也抽空學習了一下,還做了幾道算術題目,不然沒臉上前來邀功。


    蘇半夏拿起蘇忍冬的算術本,一眼掃過去,答案都對,這才誇讚了一句,“做的不錯。”


    得到表揚的人,越發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


    回頭看了一眼後方的劉曉,他定會將正本三字經都給他過一遍,要求他全部背誦下來。


    蘇半夏心裏忍不住偷笑,她誇讚的是忍冬的算術題目做的全對,沒想到他理解成今天教授的方法很對。


    講老實話,她還是挺讚同的,劉曉的學習進度太慢,都半年多了,連一本三字經才學了三分之一。


    半年,放他們三這,都可以學習十幾本三字經了。


    給劉曉施加壓力是非常正確的做法,蘇半夏讚同,蘇實秋和蘇迎春同樣讚同。


    至於劉曉本人,沒有說話的權力,隻有被安排,並且接受哥哥姐姐給他的安排。


    當聽到表哥給他的計劃是,七天學完後麵三分之二的內容,然後十天之內要考試的,考試的內容便是,將全本三字經默寫出來。


    滿臉沮喪,根本是完不成的任務嘛。


    找爺爺奶奶,兩位老人壓根不管,還笑嗬嗬的說道,學習就是這樣,很辛苦的。


    求助無門,隻能任由蘇忍冬安排。


    不是說來玩的嗎?為什麽弟弟妹妹們每天簡簡單單的背誦一些詩詞和數字,他卻不行呢。


    不管劉曉心裏有多少個不平衡,該他努力的時候就得努力,不努力沒飯吃還要挨打。


    第二天一大早,跟著一同去集市賣糕點,蘇忍冬專門給他拿了一本書,讓他在不忙的時候多看多背誦。


    而蘇半夏這邊,本來約好的是下午再去賣魚苗的人家的,臨時改了主意,上午過去。


    就蘇半夏和劉明方兩人,出了村,過了橋,左轉,然後一直走,走到下灣村便是。


    全程約莫半個時辰一刻鍾的樣子,比去縣城還要近一些。


    “外公,這麽近的嗎?”原來就是下灣村嗎?她之前想過買下灣村的地的,可惜沒有買賣的。


    下灣村與白水村、蘇家村毗鄰。


    “就是這裏,我跟對方認識,還是早年養魚的時候,他賣魚苗,我養魚,這不,正好。”


    一來二去,熟悉了起來。


    雖然不常見麵,但逢年過節還是會走動一下,難得的朋友。


    隻是見一麵不容易,在路上的時間,差不多三個時辰就這沒了。因而早上早早出門,見一麵,下午又得很早離開。


    劉明方帶著人轉了幾個彎,繞過六個池塘,來到一戶人家的家門口。


    還沒敲門,裏麵先傳來一陣狗狗的吠聲。


    “大黑,叫什麽呢?”裏麵有人跟狗狗說話。


    “老李在家嗎?我是老劉。”劉明方在外麵喊道。


    “在家,稍等稍等,我現在就過來。”很快得到回複,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門咯吱一聲開了,蘇半夏見到外公嘴裏的老李。


    她見過的,在小的時候見過幾次。


    “老劉,稀客啊,快進來快進來坐。”說著,熱情的將劉明方給迎了進去。


    蘇半夏跟上劉明方的腳步,一同踏入老李的家門。


    兩位老人家一見麵仿佛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話語,蘇半夏就這麽被忽視掉了。


    還好老李的妻子端了茶進來,跟蘇半夏寒暄幾句,不然就真的一個人特別的尷尬。


    “對了,老李,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外孫女,半夏。”劉明方終於想到來老李家的正事,也想到了被自己忽略掉的外孫女。“半夏,快叫李爺爺。”


    蘇半夏立馬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問好,“李爺爺好,我是蘇半夏。”


    “你好你好。快坐快坐,家裏沒什麽好招待的,喝點茶水,不要嫌棄。”老李跟蘇半夏說道。


    寒暄了幾句,老李讓自家婆娘過來招呼蘇半夏,拉著劉明方往旁邊去了。小聲的詢問,“你帶人來沒關係嗎?”


    十幾年了,老李覺得沒臉見劉明方,因而跑動的少了很多,還以為幾年沒走動,劉明方也不會跟他有所聯係。


    劉明方來了,還把蘇半夏也給帶來了。


    蘇半夏是誰,是蘇三祥的二女兒。


    “沒事,他們家現在好了很多,那兩個人也因為傷人被關到了大牢裏。”劉明方小聲的跟老李說道。


    這些事情還是昨天來了才知道的。


    跟劉桂花提出要去拜訪親家公和親家母,從劉桂花的嘴裏聽到的這個。


    “什麽?”老李不敢置信,是他消息太閉塞嗎?


    “我也跟你一樣。真沒想到他們連親兒子都不放過。”劉明方感慨,虎毒不食子,蘇立勳和李根英兩人的做法,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老李附和。


    當年也是看蘇三祥那個孩子實誠,才會做那個媒人,陰差陽錯,原定的介紹沒成,反而是把劉桂花和蘇三祥成了。


    蘇立勳和李根英經常罵他,罵他介紹了一個喪門星。


    他可以不在意蘇立勳和李根英兩個人的臉色,可他卻愧對劉明方,他好好地女兒,卻被他給介紹到了這麽一戶人家。


    心裏愧疚,這些年才不願意走動。


    劉明方心知老友所想,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不在意,肯定是假話,但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理智和情感交織在一塊的時候,總是情感戰勝理智。


    一聲長歎,一聲長笑,過去的憋屈,泯然於其中,消失不見。


    蘇半夏探頭看了好幾眼那邊,外公和李爺爺兩個人在角落裏說些什麽呢,好奇。


    又不敢湊過去。


    “他們老夥計聊天,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說說話。”李奶奶笑嗬嗬的跟蘇半夏說道。


    有李奶奶陪著,不至於一個人在李爺爺家裏幹坐著不知道如何自處。


    那邊兩位老人家的敘舊終於結束,過來拉上蘇半夏,“走,帶你去看看魚苗。”


    直奔他們剛才來的時候的小池塘而去。


    池塘很淺,很清澈,一眼便能看到裏麵遊動的小魚兒。


    “好多小魚。”蘇半夏心喜。


    蹲下來,看著池塘裏的小魚兒遊來遊去、遊來遊去。


    “現在隻有這一些,等過陣子母魚才會產卵,到時候池塘裏的小魚苗才多。”老李同樣蹲下來,跟蘇半夏說道。


    “李爺爺,這些都是什麽魚呀?”這麽多的魚,她看著都長得一個樣。


    “這邊是草魚,那邊是鯉魚,那邊是鯽魚,那邊是鰱魚,那邊則是黑魚,最後一個混合,裏麵魚苗比較雜。”老李跟蘇半夏一一介紹。


    看著那麽多的小魚苗,蘇半夏盤算著他們家的池塘應該要養一些什麽魚才好。


    有一點必須問一下,“李爺爺,我們家的池塘去年年底才挖的,今年可以養魚嗎?”


    對比李爺爺家的池塘,他們家池塘的水看著特別的渾濁,魚苗放進去能成活嗎?


    “這樣,你們在這裏吃個午飯,下午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現在聽蘇半夏說那麽多都沒有。


    親眼所見才能給出建議。


    “現在就去吧,去我們家吃午飯。”蘇半夏站起來。


    “不不不,在我們家吃午飯。”老李非常堅定,劉明方難得來他們家一次,怎麽能不好好招待。


    拗不贏老李,蘇半夏未能成功將人帶走,隻能聽從老李的安排,在他們家吃午飯的。


    幸好出門的時候跟家裏人打過招呼的,他們如果沒能及時趕回去的話不要等他們。


    為歡迎劉明方的到來,李奶奶也是拿出了十八般手藝,整出了八菜一湯,非常隆重。


    吃飯的時候,一個勁的給劉明方和蘇半夏夾菜,生怕他們不願意伸筷子。


    蘇半夏嘴上說著客氣,內心忍不住叨叨,李爺爺和李奶奶實在是太熱情了,這麽多的菜,她真的吃不完了啊。


    “老李,老李,孩子要吃自己會夾的,別管她。”劉明方看出蘇半夏的為難,趕忙跟人說道。


    一次不夠,接連強調了兩次,老李和李奶奶才不舍的放下勺子。


    孩子難得來一次他們家,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把家裏的好東西都給搬出來。


    少了李爺爺和李奶奶的加菜,蘇半夏的飯碗才能看得到邊,也看得到底,更是看到了吃完的希望。


    飛快吃掉碗裏剩下的,放下碗筷,“我吃飽了,您們慢慢吃。”


    再不走,她又要被加菜了。


    顧不上禮貌的問題,趕忙起身,並不給李爺爺和李奶奶給她加菜的機會。


    “這……”李奶奶擔心的看著走開的蘇半夏,吃這麽點真的夠了嗎?


    “沒事沒事,孩子吃飽了,你們就別管她,也請不要介意她提前離桌。我們繼續。”劉明方忙說道,讓李奶奶不要介意。


    李奶奶笑笑,她壓根沒想那麽多,隻是擔心蘇半夏吃那麽點沒吃飽而已。


    人外公都說隨孩子去,她就不討嫌。


    在李爺爺家吃飽喝足,再次閑話半個時辰,蘇半夏拉拉劉明方的衣袖,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來的時候兩個人,回去的時候三個人,多了一個李爺爺。


    感覺人一多,走路的速度好像快了不少,回了蘇家村,李爺爺沒有先進蘇半夏他們家的門,直奔池塘而去。


    用他的話來說,先看池塘,等看過了再來說其他的東西。


    繞著十個池塘走了一圈,李爺爺對池塘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挖的不是特別深的那種,不超過六尺。


    池塘低矮一點也有好處,能看得到裏麵的魚養的怎麽樣了。


    就是池塘的底部可能不是特別的適合魚兒生存,應該在選一兩個角落,種一些水草。


    既能給魚增加陰涼的地方,也能改善水質。


    今年想要養魚也是可以的,但也得等水草什麽的種下長成之後。


    池塘挖的還挺不錯的,選在了小溪流的旁邊,不僅能入,還有出,水是活水,魚才能養的好。


    池塘邊種樹,想法挺好的。


    陪著李爺爺走了兩圈池塘,蘇半夏的心一直在嘀咕著,生怕等會兒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隻要不是池塘完全不能養魚,就不叫壞消息。


    “老李,你覺得怎麽樣?”劉明方過去詢問,本人看過,覺得不錯。


    “可以,就是這池底看著不太適合魚兒生存,還得改善一下,其他的倒是沒什麽。”老李說道,打趣劉明方,“其實,有你這個養魚的行家在,還有我什麽事。”


    劉明方笑笑,“還不是覺得你養魚經驗比我豐富,想請你再看一看。”除此之外,也想老朋友看一眼女兒家現在的樣子。


    看到他女兒過的比以前好,老李心中的愧疚也應該能放下了。


    老友,最能明白老友在想寫什麽。


    “半夏。”老李呼喚蘇半夏,將他的建議道來。


    “李爺爺,稍等一下。”蘇半夏隻能說,幸好她現在養成了隨身攜帶紙筆的習慣,將老李所說的重點內容記錄下來。


    老李看看蘇半夏認真記錄的模樣,不由的先看向劉明方。


    劉明方對他微微一笑,示意老李不用大驚小怪。


    有人記錄,說話的速度不由得放慢,讓蘇半夏能將他說的要點寫下來。


    得到老李的指點,蘇半夏心滿意足的收起她的小本本。


    “李爺爺,我們家池塘要養魚的話,一個池塘能放多少?”聽完老李所講的重點內容,蘇半夏抓住她漏掉的一個重要內容。


    “你們這個池子不怎麽大,頂多養一百條魚。”老李給出他的建議。


    蘇半夏記錄下來,十個池塘,那邊是一千條。“李爺爺,養魚的過程中大概會損耗多少呢?”


    一百條魚不一定都會茁壯成長,她得稍微多買一點點吧。


    “這個我就拿不定了,一般我會建議多買二成。”老李給出解決方案。


    那就是一個池塘投入一百二十條魚苗,“李爺爺,那我現在就跟您預訂一千二百條魚。”


    “要一百二十條草魚、一百二十條鯉魚……”


    “等到時候還要麻煩李爺爺送來。”


    “沒問題。”老李一口答應,“你什麽時候要,請人送個信來,我立馬給你送過來。”


    “好的,到時候要麻煩李爺爺。”蘇半夏立馬接下。


    “李爺爺,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我就先不用了,家裏還有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呢。”蘇半夏家是什麽樣子的,老李怎麽會不知道。


    雖說蘇立勳和李根英兩個被關了起來,但蘇三祥家不富裕,他一去又得招呼他,不能麻煩他們。


    “李爺爺,去吧,我家就在旁邊,坐一下喝杯茶,不耽擱時間的。”說著,讓外公去,將人給攔住。


    劉明方領會蘇半夏的意思,走過去扣住老李的胳膊,拉著人就往蘇半夏家裏走,嘴裏說著,“來吧,看了你就知道的。”


    女兒女婿家的變化,翻天覆地。


    見過了,隻會更加的放心。


    “外公,你和李爺爺慢一點,我先走一步。”說著,蘇半夏小跑著往家裏趕。


    蘇實秋、蘇迎春和蘇忍冬三人已經帶著劉曉四人進了樓上書房,蘇三祥又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劉桂花和楊香君娘兩坐在客廳裏說著話。


    見到蘇半夏進來,兩個人的視線一同看向她,“回來了,你外公呢?”


    劉桂花的目光往後麵看,沒見到爹的身影。


    “外公在後麵,和李爺爺一起。”蘇半夏往樓上跑,找她姐去了。


    端茶倒水她沒問題,但李爺爺給他們家幫了大忙,總不能讓人家白來一趟,叫人來家裏休息是真,想給他帶點東西回去也是真。


    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糕點。


    而這個,要找蘇迎春。


    聽聞李爺爺來了,蘇迎春將劉月交給蘇實秋,她與蘇半夏一同下樓,先去了一趟廚房,將早上做的糕點拿出來。


    “都在這裏了,你挑選一下。”


    “好,謝謝姐姐。”


    中午吃飯的時候數了一下,李爺爺有三個兒子,孫子孫女總共有十三人,按照每人一塊來分的話,至少準備十九塊。


    外公外婆來了家裏,因而糕點做的都比平常多一些,留下來自己吃,但做的最多的也就是白米稿和馬蹄糕,前者因為方便,後者因為蘇半夏愛吃。


    都還有二十幾塊,蘇半夏毫不猶豫的各弄了十九塊,整整兩個小紙包包起來,然後用竹籃子裝好。


    “外公今天帶我去見了李爺爺,原來李爺爺家是養魚苗的,我們家池塘以後養魚的話,魚苗從李爺爺家買就好。”


    “有個認識的賣魚苗的,我們也不用擔心買不到魚苗或者買到的魚苗有問題。”


    蘇半夏將她預定了魚苗的事情跟蘇迎春道來。


    蘇迎春也記得李爺爺,是個很和氣的老爺子,小時候見到了總喜歡給她一些好吃的。


    隻可惜後來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如果不提起的話,真的都要忘了還有這位爺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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