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掌櫃的約定好,蘇半夏三人出了縣城的大門,剛出去,聽到蘇三祥呼喊他們的聲音,蘇半夏甚至抬起手,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三祥,不是追著童元元離開了嗎?


    在他的心中,別人才是更應該關注的人,她剛死了老公,很可憐的。


    沒想到在縣城的門口看到蘇三祥焦急等待的身影。


    心中又燃起了一點點的希望,還是有救的,還沒有傻得那麽的徹底,還知道誰才是他最應該等待的人。


    家人,是站在他的身後的人。


    隻是,家人也會心冷、心寒的,不會一直站在背後默默的等待一個關注。


    “你們來了,我們回家吧。”久久,蘇三祥跟姐弟三人說道。


    隻是一句回家,便再一次讓蘇半夏感受到了一絲的溫暖,她的要求,從來都是簡單的。


    自始至終,蘇半夏以為的尖銳,從來都不尖銳,她在用外殼保護自己。


    抬頭,昂首闊步,將蘇三祥給甩在身後,要不要原諒他,得看心情。


    蘇實秋和蘇忍冬跟在蘇半夏的旁邊,將她圍在中間,防備著蘇三祥,擔心他會腦子突然不清醒,一言不合又想對蘇半夏不利。


    對蘇三祥,蘇實秋和蘇忍冬的戒備,比蘇半夏還要高。


    “你先走,我們在後麵跟著。”蘇實秋跟他說道,不是很想與蘇三祥靠的太近。


    蘇三祥看看三個孩子,默默的走在前麵,往前走了一段路便會回頭再看一眼,看看孩子們是不是跟在後麵。


    “實秋,忍冬,沒必要這麽小心翼翼吧。”蘇半夏跟兩人說道。


    蘇實秋和蘇忍冬不為所動,哪怕沒有蘇三祥,還會有童元元等等,他們可不敢保證,童元元會不會做出點不理智的事情來。


    要是有個萬一呢。


    不管怎麽說,安全第一,沒有意外發生最好不過。


    淡淡的無奈,心卻被填的滿滿的,伸出手,拉住蘇實秋和蘇忍冬的衣袖,並排走在一起。


    這一刻,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不重要,更為重要的人就陪在她的身邊,堅定的站在她的一邊嗎,跟她同進退。


    淡淡的陰霾一掃而光,姐弟三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走在最前麵的蘇三祥,回頭的時候,看到姐弟三人並肩而行的溫馨模樣,心中深感欣慰的同時又覺得陣陣憂傷。


    溫馨是他們的,他什麽都沒有。


    扭頭,不去看後麵的幾人,悶頭往前走。


    “蘇半夏,你個賤人。”拐到通往他們村的路上,先傳來了童元元的罵聲,“害死親叔叔,還氣倒了親爺爺奶奶。”


    “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鐵石心腸,半點親情都不念及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童元元很想衝過來狠狠地教訓蘇半夏一頓,但是蘇實秋和蘇忍冬兩兄弟死死的守在她的左右,衡量兩邊的武力值,她一個人打不過,隻能靠嘴。


    蘇半夏的眉頭挑起。


    “對,就你柔情萬丈,心懷天下,那正好,反正你是菩薩心腸,照顧你們一大家子的事情就交給你們。”


    “對了,我們一家都是沒良心的東西,所以別想著用什麽卑鄙的手段從我們一家人手中要錢。”


    罵啊,正好,一個子都不用出,反正童元元善良,她一個人可以的。


    童元元被氣的哽咽,她隻是氣不過,想罵蘇半夏一頓,順便看能不能將蘇三祥給挑撥過來,給他們家多送點錢來。


    家裏現在是什麽情況,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讓她和李蓮蓮兩個人來養活一大家子,怎麽可能做得到呢。


    男人沒了,負擔一大堆,讓她們怎麽活。


    “你以為你這麽說就能將你做過的惡心的事情給揭過去嗎?沒門,我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蘇半夏是個什麽東西。”


    童元元惡狠狠地盯著蘇半夏,“你的親叔叔,就是你設計害死得,縣太爺那邊整不了你,村裏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淹死你。”


    蘇半夏淡定的往前走,“哦,那也得村裏的人敢在我的麵前吐唾沫星子啊。”


    涼涼的一句話,再一次將童元元給氣的說不出話來。


    頭一次跟蘇半夏正麵交鋒,挫敗感一層層的襲來。


    以前還覺得蘇立勳和李根英蠢笨,現在才知道,是敵人太聰明,她無法拿捏住蘇半夏分毫。


    油鹽不進。


    蘇半夏路過童元元,還不忘打擊她一句,“村裏人都知道,你丈夫是個什麽東西,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叫貪財好色、死有餘辜。”


    “半夏。”蘇三祥大聲的說道。


    蘇半夏扭頭,看看大聲喊她名字的人想說些什麽。


    “啟祥和全祥已經過世了,你不要再說他們的不好。”蘇三祥本來氣勢還挺強的,堅定的要捍衛弟弟們死後的臉麵。


    說道後麵,聲音越來越小。


    蘇半夏深深地看了蘇三祥一眼,站在他的角度,他在維護弟弟們,無可厚非。


    對著童元元冷哼了一聲,略過對方,走在前麵一些。


    蘇實秋和蘇忍冬調整跟隨的方式,一個走到後麵,一個走在左邊,又是將蘇半夏給保護起來的模樣。


    雖然蘇三祥說的蘇半夏並不想讚同,但她聯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四個字:死者為大。


    不管蘇啟祥和蘇全祥以前都做過什麽,人已經死了,活人不論死人事,何況血緣關係上,她還是他們的侄女。


    村裏人,即便不敢在她的麵前說她,暗地裏說的絕對少不了,更少不了帶上實秋他們幾個。


    她可以不為自己考慮,但是一定要為家裏人考慮。


    童元元追在後麵,辱罵的話語一句接著一句的從童元元的嘴裏吐出來。


    蘇半夏不搭理她,她就追著罵。


    她看到蘇半夏便會追著罵,直到拿到錢為止。


    童元元所有的目的,隻為了一點,那邊是蘇半夏家的錢。


    有錢,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她才不是為了兩個老不死的,還沒開始伺候臥床之人,童元元已經在祈禱他們快點去死,才好減輕負擔。


    她卻忘了,蘇三祥給錢,隻會給她嘴裏的兩個老不死的。


    沒有他們,還不一定能夠從蘇三祥的手中要到足夠的銀錢。


    “弟妹,你能不能少罵兩句,很難聽,半夏是我的女兒,啟祥和全祥也是她的親叔叔,她怎麽可能會做出殺害人的事情。”蘇三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攔住童元元的腳步。


    童元元抬頭,狠狠地瞪著蘇三祥,“大哥,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少罵兩句,在公堂上,她都認了,就是她安排的媒婆,如果沒有她,啟祥和全祥怎麽會死。”


    其他的信息直接被忽視掉,隻截取對自己有利的,掐頭去尾,說的就是此刻的童元元。


    蘇三祥辯駁,“才不是這樣的,半夏也說了,她才沒有讓啟祥和全祥娶妾,這些……”


    “還說沒有,大哥,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弟弟屍骨未寒,你還在庇護著你的女兒,你也不怕他們兩兄弟半夜來找你算賬嗎?”童元元才不給蘇三祥辯駁的機會。


    撥開蘇三祥的手,往前小跑兩步,跟在蘇半夏三人十步遠的位置,聲音中氣十足,一路罵回去。


    她甚至祈禱,能夠在路上碰到些什麽人,這樣才方便她將蘇半夏所做的事情宣揚出去。


    就算她得到了當今聖上的嘉獎又怎麽樣,知道了她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連親叔叔都算計的人,聖上肯定會治蘇半夏的欺瞞之罪。


    到那個時候,蘇半夏肯定要被砍頭的。


    蘇半夏冒出來狠狠地收拾童元元一頓的念頭,在準備動手的時候停住。


    默念幾句,告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童元元的計謀,逼她動手,到時候更是所謂的證據確鑿。


    “嬸嬸,你就算討厭我,也不應該將叔叔們的死推到我的身上,嗚嗚嗚嗚……”說變就變,低聲啜泣,腳步還有些走不穩的樣子,一看就是那種,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


    “你要是覺得不好受的話,你罵我就好,不要罵我爹娘還有爺爺奶奶……實在是沒辦法消解心中的苦悶的話,你打我吧也沒關係的,就是請輕一點,別把我打死了。”


    “打死我你也要償命的。”


    蘇實秋和蘇忍冬配合默契,在蘇半夏嗚嗚嗚的時候,一左一右,扶住蘇半夏的胳膊,好像她遭遇了什麽重大的打擊一般。


    還沒來得及開口將蘇半夏做的壞事宣揚出來的童元元,一口老血梗在心口,明明是蘇半夏做出來的事情,到了她的嘴裏,反倒是她童元元在汙蔑。


    去你的……


    蘇半夏輕輕的靠在蘇實秋的懷中,將身體絕大部分的重量交到弟弟的手中,讓他攙扶著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


    至於自己,自始至終隻需要重複前麵的兩句話,搶占先機,氣的童元元用手指著蘇半夏,卻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蘇半夏,你就是個惡鬼,你叔叔們的死,就是你做的,就是你……”一個勁的喊著、罵著。


    蘇半夏負責嬌弱的嗚嗚嗚,蘇實秋和蘇忍冬同仇敵愾,憤慨的看著童元元。


    村裏那些個來村口溜達的多,多數是閑的發慌,過來好奇探聽童元元和蘇三祥一大早就被衙役帶走是為了什麽。


    他們都還沒有開口詢問,先看到了一個哭哭啼啼的蘇半夏。


    誰都是懵圈的。


    他們,隻是過來好奇打探一些有的沒的,並不是過來聽蘇半夏哭訴的。


    更懵圈的是,蘇半夏她,那麽凶悍的一個人,也會哭訴嗎?


    兩年來積累的凶名,讓村裏的人在看到她脆弱一麵的時候,難免會想,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


    看向童元元,很好奇她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以至於讓蘇半夏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


    蘇半夏不需要開口,蘇實秋語氣中帶著忍耐的憤慨,“我們好歹也上了幾年學,認識不少字,聽說今天早上縣衙來人,特意前去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結果倒好,嬸嬸卻把我們的好心好意狠狠地往地上踩不說,還一個勁的冤枉我們家半夏。”


    憤怒是真真切切的,讓人不由得跟著蘇實秋的話語而情緒起伏,看向童元元的眼神帶著點審視。


    童元元跟村裏人的眼神對上,氣更是瘋狂的冒出來,她才沒有說任何一個冤枉蘇半夏的字眼,就是她,就是她做的,不是她,啟祥和全祥不會死的。


    “我沒有冤枉她,是她自己親口在縣衙承認的,就是她做的。”童元元極力的辯解。


    可有了蘇半夏的嗚嗚嗚和蘇實秋的義正言辭,她的話,在大家聽來,頂多當做是妒忌的談資。


    蘇實秋和蘇忍冬現在都是童生,讀書人,蘇半夏得到過當今聖上的讚譽,童元元,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村裏也沒幾個人跟她們處的好。


    對比下來,該相信誰的話,不該聽誰的話,態度還是要拿出來的。


    “看你們的樣子,累壞了吧,早點回家休息吧。”


    蘇實秋道了一聲感謝,和蘇忍冬兩人攙扶著嗚嗚嗚個不停的蘇半夏回家,一路上,還不忘跟遇到的人宣揚兩句童元元做的事情。


    罵了一路,嗓子幹啞的童元元,翻來覆去,隻有不停追在後麵罵。


    童元元罵的很爽,但是在別人的眼眸裏,她就是在將丈夫死了的痛苦強行施加在蘇半夏的身上。


    蘇三祥一家子,本來就是蘇立勳他們那一大家子發泄的出氣筒。


    他們都知道的,這次家裏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蘇立勳和李根英要不是躺在床上下不來,肯定不會放過蘇三祥他們一家。


    那個時候能看的好戲,肯定更多。村裏沒什麽娛樂的,有人願意將自己的生活變成一部笑話,供大家觀賞,何樂而不為。


    直到進了家門,蘇半夏才停止嗚嗚嗚的啜泣之聲。


    蘇三祥亦步亦趨的跟著,聽著蘇半夏的哭聲,他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去安慰半夏,眼巴巴的看著女兒受委屈,他是個沒用的父親。


    路上遇到別人,也不知道回應些什麽,一路沉默,跟著回了家裏,也沒去管童元元有沒有回去,甚至忘了還有倒在床上的爹娘。


    頭一次,蘇三祥的眼裏和心裏,想到的隻有自己的孩子。


    進門之後,蘇半夏快速的從蘇實秋的肩膀上離開,站定,冷哼了一聲,


    “小樣,跟我鬥。”蘇半夏挑眉,看向旁邊目瞪口呆的蘇三祥。


    “半夏,你沒有哭啊……”蘇三祥愣愣的說道、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她說一千句一萬句,我都不會哭一聲。”對蘇立勳那一家子,她已經修煉出來鐵石心腸,絕對不會因為他們而動搖分毫。


    “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難受,會哭。”接了後半句話,“放心,我不會。”


    “可……”


    “因為啊,我得先發製人啊,不能隻用強硬的手段來達到目的。”這個,是蘇半夏最近的體會,有些時候並不是誰有理誰就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而是誰弱誰才能得到認同。


    有些人,從來都不會考慮用腦子去思考的,他們隻能看得到麵前的一星半點。


    蘇半夏不怕蘇立勳一家子,在外人的麵前,她就應該表現的更加的弱小、可憐又無助一些。


    強大在某些時候就是原罪。


    蘇半夏嗤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


    蘇三祥木木的看著蘇半夏,他的腦子,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曲曲的,有點兒被蘇半夏欺騙的感覺,還有一點點的開心。


    沒事,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爹娘那邊還需要人照顧,我先過去看看。”蘇三祥不知道跟蘇半夏說些什麽好,隻能找借口逃避。


    往前走的腳步加快,走到村口,遠遠地看到有人,輪到她開始改變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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