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的門是半掩著的,馬叔現在已經是鋪子裏正式的賬房了,領著整個鋪子裏最高的月銀,這會也正趴櫃台上眯著眼休息呢。


    被寧二姑這麽大嗓門的一喊給嚇的頓時清醒了。


    “是姑太太啊!”


    “老馬呀!”寧二姑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


    “你把那個賬本拿出來我瞧瞧。”


    “這……這不合適的吧?”馬大富猶猶豫豫的,也不知道拒絕的話該怎麽說。


    寧二姑立著眉毛開始訓。


    “這有什麽不合適!我那兄弟不在我可不得幫他看著點,不然就指著你們這些外人,把鋪子給他搬空了他都不知道!”


    馬大富的臉就不好看了,往後院看了一眼道:“我們姑娘在後院呢,要不姑太太您進去跟我們姑娘說一聲,我就是個做下人的,什麽事都憑主家吩咐,姑娘要同意了那我絕對不打一個磕絆的!”


    寧二姑原本是打聽好了寧彎彎最近不常往鋪子裏來了才開始行動的。


    昨天來吃飯不也沒見她在店裏嗎,怎麽這會大熱天的倒是跑來了?


    頓時就有點打了退堂鼓了。


    可又越瞧馬大富那張胡子拉碴的臉越覺得這人是在得意,輸人不輸陣,就冷哼一聲揚著下巴趾高氣揚的去後院了。


    寧彎彎是聽綠青帶話說荷花把燒餅做出來了,所以一大早的就來看看。


    上輩子寧彎彎的家鄉有一種很薄,很焦的燒餅,是把發好的麵擀成大餅狀,貼到一個大爐子的爐壁上烤出來的,那香味,幹吃不就菜她能一口氣吃三個。


    來了一見卻還是有點跟前世裏吃過的不一樣,軟的很,十分影響口感。


    這燒餅就得是吃起來有些焦,可又能折疊起來卷個菜啥的不會完全斷開才是最好的。


    荷花就說她在想想,看是烤的時間短了,還是麵裏需要加些啥。


    寧彎彎就決定在鋪子裏待著等等看。


    這會她也困了,正霸占了自己舅舅的躺椅,在後院新搭的絲瓜架下麵午睡呢,臉上還蓋了一把大大的蒲扇。


    夏日裏植物生長的很快,買了這個宅子後才種下的絲瓜已經鋪滿了架子,開出了一朵朵的黃花。


    這下麵倒是涼快,蚊蟲卻也多,常大郎就給她點了根自己搓的艾條,蚊蟲就不敢往這邊飛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寧彎彎就覺得是誰往自己身上蓋了點東西,一會就熱出了一頭的汗,不由就醒了過來。


    把大蒲扇從臉上拿下來低頭一看,這不是荷花早起洗的自己大舅舅的一件褂子嗎?雖然天熱幹的快,這會卻還是潮潮的。


    這大熱天的給她蓋個這,是怕她熱還是怕她冷?


    在抬頭一看,自己二姑正一臉假笑的站在一邊。


    見她醒了,還諂媚的道:“你這孩子,怎麽在外麵睡上了,也不怕著了涼,還是你姑心疼你吧,給你蓋件衣裳,這麽些的人都沒人操這個心!”


    寧彎彎:“……”


    她把那件潮潮的褂子拎起來提醒她:“二姑,這衣裳沒幹呢!”


    寧二姑就尷尬了,天地良心,她真沒發現。


    就是光想著表現了,看見有件衣服在晾衣繩上曬著就拿下來給她蓋到了身上。


    這伸手一摸,果然是潮的,忙就接過來又晾了回去,不過是隨便一掛,也沒有捋平整。


    “你看我,光想著可別涼著你,都沒注意這茬!”


    寧彎彎又提醒:“二姑,現在是六月,三伏天!”


    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嗬嗬……”寧二姑繼續尷尬的笑:“你不懂做長輩的心,就是現在天上下火星子那也怕你著了涼!”


    寧彎彎心道你那不是對我好,你那是想害我吧?


    不過她還是笑眯眯的道:“二姑你怎麽這會來了?是來把這幾天的賬給清了嗎?馬叔在櫃台上呢,你去找他就行了!”


    寧二姑頓時就有些悻悻的,也不接茬,四處看了看道:“這都啥時候了,咋一個幹活的沒有呢?”


    說完在一邊的小凳子上坐下,語重心長的對寧彎彎道:“你這樣可不行,瞧瞧這些人懶散的樣子,也沒個人管的,誰家做生意這麽撒的開手,好賴得有個自家人在一邊給你看著,你指望別人,別人那跟你非親非故的怎麽會盡心盡力!這一天天的有不少的進項呢,要是從中給你昧下了,你怎麽會知道!”


    寧彎彎甚是驚訝:“二姑,你說啥呢?我大舅怎麽就跟我非親非故了,我大舅我大妗子,那不就跟你和我二姑父跟我們這遠近是一樣的!”


    “你這孩子!”寧二姑不讚同的板起臉來。


    “那能一樣嗎?我是你姑,他是你舅,那荷花就更別說了,那都是外姓人,跟咱可不是一家的!”


    寧彎彎驚訝:“二姑,難道當初我姑父是入贅到咱們家的?!那我那兩個表哥咋都沒跟著姓寧呢?這他們老龐家可是過分了啊!”


    “啥?啥入贅?”寧二姑一臉的懵。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二姑你嫁到龐家那就是龐寧氏,是人家龐家的人,可不是我們老寧家的了,我姑父要不是入贅的,你這個一家的是哪裏來的?”


    寧二姑眨巴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了。


    半晌,索性不跟寧彎彎掰扯這個了。


    “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沒人開始幹活呢?”


    說罷還就扯著嗓子自己在院子裏喊開了。


    “都起來了,起來了?這都啥時候了?還不準備起來,下午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她中氣十足的喊了幾嗓子倒是把人都叫起來了。


    這些在鋪子裏幹活的都是莊戶,或者莊戶家的媳婦,那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她一聲姑太太。


    她罵著他們也隻能是聽著。


    “都快著些,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都忙活起來!二蛋媳婦你瞧你那一身的膘,平時可沒少偷吃東西吧,一看就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的!那手上的活就不能幹的快著些!磨磨唧唧的給誰看呢?還有那一個瘦點的,你那是磨蹭個啥勁呢?非得罵到你臉上才能利索點?要不要點臉呐?”


    “哎呦,我說你那手可鬆著點成不成?這一筷子下去包的餡也太多了,都學你這樣可賠錢賠死了!還有你,你瞧你那一筷子下去就是一大坨肉,你當那肉是你身上割下來的,不用花錢呢……”


    寧二姑那是越罵越上癮,挨個都給數落了個遍。


    可事實上大家夥的活都早就分工明確了,自己的活別管是快慢都是心裏有數不會耽誤了生意。


    而且有的活本就是要慢慢來的,慌不得。


    餃子、包子這些也都包出了經驗,每一個的重量上都基本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讓她這麽一通的瞎指揮緊張之下反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速度沒提高還更慢了。


    偏偏寧二姑還自我感覺良好。


    把自己說的口幹舌燥的,就坐回了小板凳上,拿起寧彎彎的蒲扇一邊扇風一邊端起寧彎彎的水杯就喝。


    還得意的向寧彎彎展示自己的成果。


    “你看吧,還是得我這樣的給你看著,他們才不敢偷懶!這些人呐,就不能給他們好臉,非得罵著才能勤快些。”


    寧彎彎笑:“二姑說的是呢,要不就麻煩您每天來給看著點?”


    寧二姑頓時笑的臉上都開出了花一樣。


    “不麻煩,不麻煩,我都說了,咱是一家人,自己家的生意招呼著點那還不是應該的!等忙起來的時候我還能幫把手,你上哪找我這麽好的姑姑去!”


    寧彎彎那馬屁也是拍的飛起。


    “那是!我二姑對我們家真是沒得說的,這天底下都找不出幾個當姑的能做到這樣的,都出門子多少年了,還能這麽無私的為娘家的生意做著奉獻!要我說我爹都應該敲鑼打鼓給二姑你送麵錦旗,讓全鎮的人都知道我二姑是個多為娘家好的人!”


    寧二姑越聽這話越不對勁。


    怎麽就無私了?


    她可沒想著給他們家打白工的,那誰幹呀!這大熱天的,有那個空她閑著幹點啥不好!


    錦旗又是個啥?她不知道,但大概也能琢磨出是幹啥用的。


    這要讓全鎮的人都知道她是這個大侄女說的那樣,她還不讓人罵死。


    她嫁到了龐家那就是龐家的人,還想著娘家,可是大忌,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愣了愣就又笑著道:“那也不用,我知道你們也不好意思白讓我幹,我領著那月錢哪還好意思說什麽無私,就是給你這鋪子當個管事,比著別人讓你們更放心而已!”


    “好意思!我們怎麽會不不好意思!這都是二姑你自己願意的,我們要是這都不好意思那不是在打二姑你的臉嗎!”


    寧彎彎笑的眉眼彎彎。


    寧二姑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轉而又道:“那也行,誰讓我是個當姑的,那就把這賬目一並也交給我管,你放心,我也是識字的,這銀錢上也差不了,不會多找了誰錢,也不會少要了誰錢的!你說你讓一個下人去管錢,他要昧了你的你也不知道,這活以後你就放心的交給我,保證一個子都差不了你的!”


    才怪哦!那收的錢還不都進了你的腰包了!寧彎彎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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