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瑾笑了笑,壞蛋?若能得到她,他願意當世上最老謀深算的大奸臣。“箭上可是喂了毒?”


    “是,不過這毒對你來說淡的跟水一樣,你體內的蠱蟲早已將毒液吞噬,融入你的骨血。”藍玉替魏懷瑾抹著上藥,“我跟你說過,你中的毒越多,日後身體便越抗毒。隻是,日後你難有子嗣。即使有了子嗣,這體質也會遺傳給下一代。”藍玉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當年他便問過魏懷瑾,而他卻毅然決然地選擇走上這條不歸路。


    “你也說是難有,並不是絕對不會有,不是嗎?”他自然是想與木蘭生兒育女的,但比起這個,若是得不到她,一切都是空談。孩子麽,終歸會有的,就算沒有,族裏過繼一個也是可以的。再者就同木蘭兩個人一起生活也是極好的。


    藍玉沉默了一下,隨即開口,“我在研究藥丸,興許能成功。”


    魏懷瑾哭笑,“當真是被木蘭說中了,我弱得跟小雞仔似的,連娃娃都生不了。”當年她的一句戲言,他耿耿於懷了十年,他要變強,變成那個足以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那個人。


    “你現在可不弱,你是我唯一研究成功的毒人。可以說是百毒不侵,所向披靡了。”當年他穿越至此,在苗疆有了一番際遇,習得不傳秘術,他一直想研究出一個毒人,但大多數試驗品都意誌不強,中毒暴斃。魏懷瑾是他見過最執著的人,對花語柔的深情,成了他堅持下去的信念。雖花費了這許多年,但終究還是成功了,他心甚慰。


    “還不夠強,今日差點就保護不了她。”魏懷瑾心中隱隱擔憂,若不是公子幫及時趕到,他安排的人恐怕護不住花語柔,終究是太小看了那個人。


    “也別太苛責自己了,你非神明,不可能事事料得先機。隻是你為何不坦言相告,讓花語柔有所防範。”藍玉不太能理解魏懷瑾這種遮遮掩掩的行為,他這樣隱瞞於花語柔,日後她要是知道真相,必定是一番鬧騰,又是何苦呢。


    “她向來肆意瀟灑,我不希望破壞她的逍遙無憂。那些機關算盡便讓我一個人操心即可。”魏懷瑾神秘一笑,“我的女人,隻要負責玩樂即可。日後她闖禍惹出的爛攤子,都有我來收拾。”


    “你可真是個盡心盡責的好丈夫。”這種男人放在現代,估計一票小姑娘追著跑。怎麽就吊死在花語柔這一顆歪脖子樹上了,著實讓人想不明白。改日定要去會會這個花語柔,看看是何方神聖,竟惹得魏懷瑾這般癡心不悔。


    “我隻願她愛上的是真正的魏懷瑾。”魏懷瑾歎了口氣,執起床邊的金色麵具,又緩緩戴在臉上,他的眼神恢複以往的淡漠柔和,“藍玉,有時麵具戴的太久了,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我了。”他自己都已經困惑,如何又能要求木蘭愛上真正的他?


    藍玉輕笑,情愛中的癡男怨女當真是喜歡鑽牛角尖,“懷瑾,無論你有幾幅麵具,愛她的心確永遠隻有一顆,那便是真正的你。”


    魏懷瑾也開懷地笑了,仿佛醍醐灌頂,通透了不少,“藍玉,你的恩情,我日後定會找機會報答。”藍玉給了他第二次生命,雖然這個過程極其痛苦,非常人能忍受。


    “你活著便是對我最好的報答。”藍玉笑道,他可以用一生時間去研究魏懷瑾的毒人體質,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毒人。


    ——


    整整一夜,花語柔都沒有看到魏西施回新房。她一夜未眠,昨日的大婚實在太過刺激,她怎麽能睡得著。


    也不知魏西施怎樣了,還活著嗎?昨日地上的血都是暗黑色的,想來那箭上有毒。他太傻了,明明這麽弱,卻還要學人家英雄救美,叫她再難討厭他。回想起從前,除了公子幫願意跟她玩,其他的世家公子都對她敬而遠之,除了魏西施,無論她如何打罵於他,他都不離不棄。這便是古人所說的青梅竹馬嗎?


    可是這樣的感情,終究激不起她心裏一點點的漣漪。倒是那個半路殺出的李奕軒,撩撥了她的心湖。他雖次次拒絕她,可她卻仍想去找他。


    難道當年魏西施便是這樣的心境?


    突然花語柔覺得魏西施有些可憐,此刻她突然能理解當年她驅趕他時,他轉身的那種落寞和悲傷了。李奕軒拒絕她時,她便是這樣的心境。


    李奕軒啊李奕軒,既然不喜歡,又何必在軍中與她牽扯不清。若是沒有緣起,此刻她也不會念念不忘,耿耿於懷。


    花語柔翻了個身,將被子裹緊一些。天已經微微亮,她看著枕邊的匕首發呆。


    原本這匕首是打算在魏西施親近她時,威脅他不許對她又非分之想的,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此一舉了。那家夥此刻怕是虛弱地不能人事了,她又何必這般草木皆兵。


    突然,房門被打開了,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來人已經極力放輕步伐,奈何花語柔根本沒有睡著,所以聽的一清二楚。花語柔不動聲色地閉上眼,想看看這人想幹什麽。


    來人輕輕掀開她身上的大紅色被褥,鑽了進來。頓時一陣藥香飄入花語柔的鼻中,是魏西施!


    “你沒事了?”花語柔忍不住開口問道。


    魏西施微微愕然,輕笑道,“藍玉醫術極好,我已無大礙,隻是有些虛弱。我怕你一個人睡得冷,便想來陪你,若你不願,此刻可推開我,我無力反抗。”他的聲音極輕,極緩,像是虛弱到了極致,隨時會斷氣一般。


    花語柔依舊背對著魏西施,想著他此刻必定不會對她有什麽不軌舉動,便也不糾結,“無妨,隻是你不許亂動,我一向淺眠,若擾我清夢,我明日必要你好看。”


    魏西施滿意地笑了笑,將她摟在懷中,緩緩閉上眼。


    花語柔輕輕籲了一口氣,原來洞房花燭夜也不是那麽可怕嘛。魏西施的呼吸聲極為沉穩,不似久病之人,花語柔有些納悶,他的身體也不像他的手那樣冰冷,反而滾燙得嚇人。想來冬日裏,是極好的暖爐。這古代沒有空調,沒有暖氣,有個男人暖床,似乎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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