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輕輕歎息,怎麽會有人這麽喜歡給人擦屁股的,他是頭一次見到,“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的最近的病情很不穩定,想必你自己也發現了,一月之內,必須給我回密室療養,否則你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度過了。”近日,毒人體質突變,蠱蟲在他體內肆意遊走,他注意到懷瑾的麵具戴的越來越勤快,怕是不太好。


    魏懷瑾低下頭,有些悵然,要做的事太多,而時間太少,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睡覺,為木蘭籌劃,“我心裏有數。隻是我的身份怕是要瞞不住了,但此時還不是木蘭該知道的時候,我希望她愛上的是魏西施。”


    “你這樣欺騙她,就算得到她的愛,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終有一天她會更恨你。”從一開始,藍玉便不讚成魏懷瑾的計策,這樣步步為營,處心積慮地得到花語柔,終究是太過刻意,摻雜了太多的算計,以他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是不能接受的。他無法想象,花語柔得之真相的那一刻,這火爆的脾氣,會引發多大的混亂。


    魏懷瑾的眼中充滿憂傷和無奈,“阿玉,你知道的,我別無他法。魏西施在她麵前太卑微了,卑微了十年,若非如此,我怎敢傲立於她麵前,成為她心中的英雄。”他是算計得太深,但那都是因為太愛她了,他從未做過一件傷害她的事,他的謀劃皆是為了保護她。他愛得純粹,所以算計得心安理得。


    “愛情裏,原本就是愛得更深的那個人比較吃虧,你便是這樣,先將自己的心掏的淨空,毫無保留,才會變得這般卑微,你太害怕失去她了。”藍玉始終覺得魏懷瑾這樣的愛太苦,若他能放手,許是會有一片更廣闊的天空。懷瑾身邊不乏愛他的女子,可他從來都不放在眼裏。魏洪成為他挑選的侍妾和婢女,他一個都沒有碰過。世人皆以為他體弱,不能人事,其實是從十年前開始,懷瑾便隻為花語柔一人守身如玉。


    還記得幾年前,有個小婢女想爬上懷瑾的床,從此一步登天,結果被懷瑾下令打斷了雙腿,趕出了丞相府。自此以後,相府裏的女人都不敢造次,不敢奢望成為魏公子的女人。


    “她是我心中的唯一的白月光,我隻敢仰望她,追尋她,守護她,若有一天,這個天地沒有她,我便舍了這天地,隨她而去。”魏懷瑾的眸光悠遠,望向窗外漸漸升起的月色,看得癡了,仿佛月光裏映照著他心愛的女子。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說得便是他魏懷瑾。他隻看了她一眼,便覺得從此放不下了,她是他命裏舍不下的情劫。


    “這些你都跟她說過嗎?”藍玉看著懷瑾孤寂的背影,突然有些憐憫他,以魏懷瑾這樣的長相和家世,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偏偏就在花語柔這顆老鐵樹上吊死,也是可惜。


    魏懷瑾笑了,比他往日喝的藥汁都苦上好幾成,“說了,可她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十年了,這些甜蜜的誓言,我說了十年,她卻一句都沒有信過。隻因我是個病秧子,不是她心中的將才。”


    藍玉搖頭,覺得魏懷瑾的執念太深了,其實他這個局外人看得很明白,花語柔說喜歡將才,不過是搪塞懷瑾的話罷了,便是她一開始就沒有看上懷瑾,才說的這番話。若真的對人一見傾心,便會自動降低所有的標準,不管對方是何身份,是何長相。“時至今日,你可改變你的想法?你真覺得她愛的是將才嗎?”


    “她愛李奕軒,不愛魏西施,不是嗎?”在魏懷瑾看來,花語柔是愛將才的,畢竟李奕軒滿足了花語柔對未來夫君的所有幻想。


    “我覺得她愛的不是李將軍,而是李奕軒的自信和勇武,這些你如今都能做到,你為何不用這樣的魏西施去愛她,她會喜歡你的。”一旦魏懷瑾戴上麵具,是魏家小公子的時候,他在花語柔麵前永遠將自己打進塵埃裏,卑微得還不如一隻螻蟻。


    魏懷瑾沉默了,在花語柔麵前做李奕軒嗎?這樣真的能換回她的真心嗎?


    “我知道,你希望她愛你魏西施的樣子,不希望她愛你偽裝出來的樣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那偽裝本來就是你,你有又何好糾結的?”在藍玉看來,千人千麵,便是魏懷瑾,他本無需糾結。


    “阿玉,時間越久,我越害怕讓木蘭知道真相。我知道,以她的脾氣,不會原諒我。”魏懷瑾心裏有一個結,一時間,既不能自己解開,別人也幫不了他。“我撒了一個謊,如今又用更多的謊言去彌補,這個謊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連我自己都被卷了進去,自身難保了。”


    “所以,你剛才開始撒謊時,我便是不同意的。那年你說要改變自己的身體,我以為你是想用一個健康的懷瑾去愛驕傲的木蘭,不曾想,你走了一條不歸路。”藍玉心疼他,卻也覺得他自作自受,明明他是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偏偏選了一條最崎嶇的路。


    “阿玉,我真的錯了嗎?”


    “愛情裏本就無對錯,我一個外人,更是沒有資格評判,若你的良心不會痛,那便是對的吧。”藍玉一直覺得自己很無情,但近日,他看誰都覺得可憐,那花語柔便是最可憐的,事事被蒙在鼓裏,日後若是了解了真相,那滋味恐怕是不好受。他無權去告知她懷瑾要隱瞞的事,所以他隻能靜靜地可憐她。


    不知何時,魏懷瑾取下了臉上的麵具,乍見時,藍玉嚇了一跳,立刻取出銀針為懷瑾施針,“混小子,已經這麽嚴重了,還不告訴我,還打算瞞我多久?”魏懷瑾體內的蠱蟲肆意在他臉上遊走,皮膚上隱隱可見蠱蟲遊走的痕跡,甚是可怕。


    “這張臉,如何去見木蘭?”魏懷瑾看著天上的白月光,心中彷徨不已,“阿玉,你一直說我千人千麵,如今應驗了,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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