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柔驚疑不定地看著秦皇後,“你想說什麽?”


    秦皇後高深地笑道,“聰明如你,當知道魏懷瑾這個人從不作無用的謀劃,而你便是他謀劃中最大的利益。隻要將你握在手中,便等於有了太後的助力。你父親生前在朝中也有一些勢力,這些勢力都在為花家的真相默默出力,而自你嫁給魏懷瑾的那一刻開始,這些勢力便全部倒向了魏懷瑾,而如今有了這些勢力,他即使在朝中沒有官職,也能為所欲為,就連聖上如今都要敬他三分。花語柔,到今日,你可看清你自己的位置了?你對他來說究竟是什麽?”


    花語柔踉蹌地後退了三步,“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說他愛她,難道都是假的?從十年前開始,他便已經開始謀劃,要聯係花家舊友了?


    “你應該也曾懷疑過他對你的企圖,不是嗎?”秦皇後放下手中的梳子,笑的有些淒涼,“女人就是這樣,有時會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你是這樣,我又何嚐不是。”


    “我知他娶我必有所圖,但我沒想到竟是為了他的權力。”說什麽要給花家一個交代,說什麽思慕了她十年,原來都不過是他為了得到那滔天的權勢的一種手段。


    “男人所圖無外乎如是,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犧牲一切,可以利用一切,他們心裏根本沒有愛,他們的眼中隻有那權力和欲望。我竟然到今日才看清,謀劃了半生,竟然成了別人利用的工具。”她瘋魔似的笑了,扭曲了她的臉龐,更扭曲了她的心。


    花語柔皺眉,“是誰利用了你?當年你究竟為了什麽要出賣花家?不光光是因為情吧。”


    “是因為情,但不是你認為的情。我愛的人不是你爹,從始至終都不是。”她淚眼婆娑,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


    “是誰?那個人是誰?究竟是誰要置花家於死地?”秦皇後一直在掩護的人是誰?那個人為何會如此痛恨花家,原本她以為一片清明的真相,如今又模糊了。究竟是秦皇後故布疑陣,還是幕後黑手真的另有其人。


    秦皇後轉過頭,“我活不久了,行到此處,皆是我的造化,愛恨到頭,終成一場空。我對你隻有一句話,小心宮裏那個權力最大的人,總有一天,你會死在他手上。”她的臉色很是蒼白。


    “你先前如此恨我,此刻又為何要給我忠告?”花語柔看不明白秦皇後此刻的行為,她此前恨她入骨,決意殺之後快,此刻卻又是這樣一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模樣,甚是可疑。


    “我知道你不信我,隻是我被拖進這冷宮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竟是在枉做小人,他根本看不到我的一點好,也不會顧念一絲的情誼,我在他心裏永遠比不過淩香。”秦皇後心心念念的人,終究是無情的。


    “告訴我,他是誰?”


    秦皇後吐了一口血,有些虛弱地用手撐著梳妝台,“即使他對我無情,我依舊愛他,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她苦澀一笑,“當年的事相當複雜,你可以去問問梁仲石,當年花家之所以覆滅,便是因為花家與柔然相抗之時,梁仲石橫插一腳,花家才最終不敵,全軍覆滅的。我的消息隻給了柔然,而梁仲石的消息是哪裏來的,你該問問他。”她從進冷宮的第一天起,就被人下了毒,她知道,那個人會要了她的性命,而她也甘願赴死。


    花語柔有些狐疑地看著秦皇後,斟酌著她的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梁仲石現在在哪裏?”


    “我的探子說,梁仲石從未進過天牢,一直都在魏懷瑾的手上。他不肯交出梁仲石,是想掩蓋什麽,可想而知。”秦皇後決定在死前,給花語柔的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讓這顆種子在她與魏懷瑾之間生根發芽,終有一天會發揮作用的。這是她對那個人最後的愛。


    花語柔想到魏懷瑾私藏梁仲石,就是不想讓她知道當年城門是為魏懷瑾而開,那麽他是否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她當真是看不清他。“要不要我傳太醫過來。”花語柔見秦皇後嘴角的血越來越多,有些可怕。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滾。”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花語柔歎了口氣,“你我的恩怨便就此一筆勾銷吧,舊事都已成了舊事,如今你也落得這樣的下場,夠了。”花家的人早已消散回不來了,沒必要再用更多的人命去抵了。


    秦皇後又瘋魔地笑了起來,開始唱起了花語柔從未聽過的歌謠,如此哀傷,又如此美好。


    花語柔覺得,也許秦皇後曾也是個天真善良的女子,隻是愛錯了人,才變得這般偏執吧。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待她走後,一個挺拔的明黃色身影走進了冷宮。


    “你來了。”秦皇後停下歌聲,有些悵然地看著來人。


    那人點點頭,沒有說話,隻看著秦皇後。


    “原來你早就想除掉我了,彈劾丞相,打魏懷瑾板子,都是假的,都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是你還是魏懷瑾的謀劃?”秦皇後痛心疾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她深愛了這麽多年的人要置她於死地。


    “如今問這些還有何意義?”那男子無情的話語句句紮入秦皇後的心裏。


    “我隻是沒想到,你把我當成了共叔段,嗬嗬,我竟值得你費這一番心思,也不枉費我愛你這許多年。”曾經,她一度以為,他的寵愛是真的,看來,這些年都是她太天真了。富貴榮華的日子過得太久了,讓她忘乎所以了。


    “你害死淩香的那一刻,便應該知道,我終有一天會替她討回公道。”


    “事到如今,不過是我咎由自取。我隻問你一句,這些年,你的心裏,可有半點我的位置?”


    那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秦皇後笑了,那樣的絕望,“我終究還是比不過她,這些年,我做了這麽多,你還是看不到我的好,你還是不愛我。”


    “我並沒有讓你去害花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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