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很多時候,你的眼睛會騙你,你的耳朵會騙你,可是你的心不會騙你。此木蘭是不是彼木蘭,其實並不重要,想想你當初喜歡花語柔什麽?再去看看現在的木蘭,你的心會不會好受一些?”藍玉也豪飲了一口酒,深深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魏懷瑾喝酒的姿勢一頓,腦中靈光一閃,是啊,他當初愛的就是木蘭恣意狂放的性子,他的木蘭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他為何不能喜歡眼前這個有著和木蘭一樣性子的女子。


    藍玉見他有些動心,便更加努力地遊說,“逝者已矣,你該從過去走出來,這女子既然從天而降,許是上天給你的一次機會。用你的真心去打動她,讓她與你相守一生,也是美事一樁啊。”雖然花語柔不讓他出賣她的身份,但是他此番撮合他們兩破鏡重圓,應該也不算犯規吧。他當真覺得花語柔這次回來,名義上是來複仇的,可實際上也是有些放不下懷瑾,隻是她嘴硬不肯承認。興許這也不能責怪花語柔,她至始至終就沒有直麵過這段感情,她將這一切都歸罪於懷瑾的欺騙,說到底,她終究不肯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處心積慮的騙子罷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看清了花語柔的心,可唯獨花語柔看不清她自己的心。可憐的懷瑾啊!


    魏懷瑾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阿玉,你說我還能愛上別人嗎?”曾經他那樣深愛木蘭,甚至這一年裏,他收藏了許許多多她的影子,他忘不了她,這輩子都無法走出她留給他的陰影。


    藍玉笑道,“既然花語柔那盤棋已經結束了,你又何必執著,我們推翻棋盤,重新來過,不好嗎?”


    魏懷瑾也笑了,苦澀又淒涼,“阿玉,木蘭那盤棋我籌謀了十年,如何能輕易推翻,她為何看不到我一點點的好,她是鐵石心腸嗎?我做了這麽多,她始終不屑一顧。”


    “承認吧,懷瑾,你愛的便是她對你的不屑一顧。”他一早便看出懷瑾有受虐傾向,哪有人愛得這般苦,還不放棄的,人死了,還要一直惦念,惦念到心碎。


    魏懷瑾苦笑著轉身離去,那個他深愛了十多年的女子,從來就沒有將他放在過眼裏,即使成了他的妻,她也不曾將他放在心上,可他始終不減對她的愛慕,就像飛鳥向往天空,就像遊魚癡戀大海,他那樣深刻地愛著木蘭,隻想與她轟轟烈烈地在這紅塵裏相愛一場,卻落得這般下場,可悲可歎。


    渾渾噩噩地他來到花語柔的房間,屏退了下人,推門而入。床上的人兒還在熟睡,他一揮衣袖,滅掉了房間內唯一亮著的一盞油燈。魏懷瑾帶著七分的醉意,褪去身上的衣衫,在花語柔的身邊躺下。他的手從她的臉頰一路滑至她光滑的手臂,最終停留在她的腰間,將她緊緊摟在懷裏。


    背對他而睡的花語柔察覺到了不對勁,猛地翻身,想看清來人,可屋子裏漆黑一片,僅憑借窗子裏透進來的月光依稀能辨認是魏懷瑾。一時間火氣上湧,便想要出手打他,“魏懷瑾,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神經,給我滾出去。”沒見過一晚上來打攪她兩次好夢的,當真是不要臉。


    魏懷瑾握住她的拳頭,將她扯進懷裏。


    花語柔的鼻尖撞到了他結實的胸膛,黑暗中,她有些羞紅了臉。靠,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她有什麽好害羞的。花語柔暗罵自己不爭氣,便越來越上火。


    “別動,木蘭。”魏懷瑾嗓音低沉,他低頭嗅著她發間的木蘭香,“如此,你便是我的木蘭。”這女子脾氣相當火爆,當真是除了臉蛋,其他處處像極了他的木蘭。隻要不看見她的臉,他便能把她當做木蘭。自欺欺人也好,至少,此時,他的心平靜許多。


    “你?”花語柔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的想要開口罵他,卻聽見他的眼淚滴落在白玉枕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聲又一聲。花語柔印象中,她很少看見魏懷瑾哭,最厲害的那次莫過於她“死”在他懷裏的那次,他哭的特別傷心。當時她甚至有些相信,他當真深愛著她。


    “能不能......再喚我一聲魏西施?”他的鼻音很重,有些哽咽。


    花語柔沉默了好一陣,才悠然開口,“魏西施。”


    魏懷瑾熱淚盈眶,心中流淌過絲絲溫暖,撫慰了他這一年來千瘡百孔的心。此刻不知是因醉酒,還是因她的聲音太像他的木蘭,他真實地感受到,花語柔回到了他的身邊。“木蘭,我們重新開始吧。”


    花語柔聽了,心裏有些緊張,猜測著魏懷瑾是不是看出了什麽,“我拒絕,你就會放了我嗎?”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花語柔隻冷笑,不再言語。所以,她同不同意根本沒什麽所謂。


    這一夜,花語柔不知道自己怎麽在魏懷瑾懷裏睡去的,隻知道,這種熟悉的溫暖,填補了她這一年裏內心的空虛和溫暖。她一直告訴自己,她不愛魏懷瑾,她對他隻有怨恨,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花語柔知道,昨夜,魏懷瑾除了摟著她入睡,並沒有做其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懷疑,這一年裏,聽到的關於他的風流韻事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按照正常的套路,他將她擄回府上,不該急切地占有她嗎?但他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隻是摟著她,素著睡了一夜,這倒是有些蹊蹺。


    魏懷瑾早早便安排了伺候她的婢女,準備好了洗漱用品和早膳。她認出,這些婢女都是伺候以前的花語柔的。


    她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魏懷瑾有強迫症,不僅房間保留著以前的模樣,就連伺候的婢女也都保留著以前的陣容。花語柔一下子產生了錯覺,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生活。


    此刻她方才明白,魏懷瑾是想複刻一年前,她沒死時的生活。


    為她梳妝的婢女叫采萍,是當年接替幻竹的,人也算乖巧懂事,“姑娘,昨夜公子留宿你房裏,今日你出去可要當心些。”她柔柔地說道。


    花語柔一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采萍,“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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