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劉華所說,他不想知道李道宗的身份,也沒必要知道,反正是財神爺,給錢你就是大爺,而且這大爺貌似還不錯。可這大爺,今日個算是把他給坑了。


    他也不知道自個兒是不是真被那個大佬給注意到了,但是……聰明人絕對別幹糊塗事。對於李家老二的評價,一味的溜須拍馬,那沒用。要是李世民同誌有那麽好糊弄,就不可能把一杆子窮凶極惡的家夥給折騰的服服帖帖,搞出個貞觀之治來。


    所以啊,這誇人還得動腦子,好的壞的都拎出來曬曬,戴一頂高高的帽子給他,不就成了?


    李道宗貌似對於劉華的評價很在意,想要繼續追問下去。


    “打住,咱就個小屁民,每日吃喝用不了幾文錢,隻要陛下不征我去打高麗就成,當然,也別讓我去打突厥。”劉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道宗遊戲哭笑不得,搬著一張臉沉聲道:“小小年紀,如此怕死?”


    “你不怕?糟老頭子,你要是不怕死,給咱當場抹個脖子看看!”


    李道宗被懟的是無言以對,強自辯解道:“若是陛下有需要,老夫不惜此身。”


    “那是你有提刀上馬的能耐,自然能吹這牛逼,要是你覺得我胡說八道,不妨你去讓房玄齡上馬拚命去,讓老程同誌做文章寫詩去。”


    “老程同誌是誰?”


    “魯國公,程知節!”


    “咳咳……”


    這天是聊死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張冠李戴。


    ……


    今天的天氣很好,初夏的長安已經有了幾分炎熱,在劉家的巨大池子裏,無數的細鹽被曬了出來。


    陳達在邊上怒吼,道:“張家的,下坑給老子洗腳。陳家的,你狗日的不怕嘔死?幾輩子沒吃過鹽了……還有,李二狗你個驢日的,再敢吐口水老子扒了你的皮!”


    陳達不是沒見過曬鹽的鹽場,不過效率哪有這麽高,就那麽點水,竟然能曬出好幾千擔的鹽來,就這三池子的鹽,完全夠回本了,還剩下那麽多,豈不是要賺翻的節奏?


    他覺得,有必要再去找劉華建議建議,再挖幾個池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劉華帶著大妞,已經走了進來,剛一開口,劉華一腳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丫是缺心眼還是怎地?你以為這錢好賺?”劉華破口大罵,讓陳達欲言又止。


    他覺得劉華傻了,有銀子不賺?


    “你覺得這技術很難?”劉華指著池子,問道。


    陳達搖了搖頭,技術真的不難!


    “你以為,戶部的人是傻子?會坐視不管,任你胡來?”


    陳達臉色大變,他終於明白問題的關鍵了。不管怎麽說,這是鹽啊。一旦牽扯上這玩意,必然要接受官府的監管,而且……


    “黃河邊上,大海邊上都特麽是鹽的結晶體,隻要是個人,懂得這法子,就能搞出來,你以為那些商人是傻逼?他們會花大力氣給你運粗鹽來?你妹啊你……有錢都不回花的傻子,我都不知道老頭是咋想的,派你這樣的渣渣過來。”


    陳達大汗淋漓,臉色蒼白,他是真沒想那麽遠。


    “做買賣要學會用發展的目光看問題,別特麽傻乎乎的認為,一門買賣就能做一輩子,改變的時候不變,你就活該被人扒了皮給吃了。”


    說完劉華沒再搭理他,帶著大妞就往裏麵走。


    陳達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現如今是一點都不敢小看這孩子了,這小屁孩簡直就是個惡魔,折磨起人來,簡直是打擊你的智商,三言兩語會讓你死。


    不過……看著那邊堆起來的細鹽,陳達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嘴角帶上了冷笑。


    長安城的鹽又降價了,從四百文降到了三百文,期初是長安城的鹽商囤積,後來有來自洛陽,以及其他地方的鹽商也來收購。


    這種大規模的需求不但沒使價格回升,反而有一瀉千裏的味道。


    陳氏鹽鋪裏,細鹽像是出不完一樣。剛一斷貨,劉金的鋪子生意爆滿。現如今傻子都看出來了,出問題了。


    最後,又有幾家鹽商開始出售!


    鹽,又降了。


    “姓吳的,今日個你不給咱們一個交代,別怪吾等翻臉不認人,我家老爺若是發火,不是你家千總能承受的。”


    “對,這鹽你必須得收,這損失必須你要承擔!”


    “眾位兄弟,這事,這事……咱們坐下說,坐下說。”


    沒出事前,大夥兒稱兄道弟,可一旦有了利益的瓜葛,立馬翻臉。


    商人就是如此,為了利益聚首,又為了利益分道揚鑣,背後捅刀子!


    或許,一家鹽商試壓,他吳掌櫃還能承受,但是這麽多家……說實話,這裏的每個掌櫃身後,就是一個權貴啊。


    說不慌是假的。


    “坐個屁,就你這二兩茶葉,放的寒酸香料,我家丫鬟都不喝,今日個咱把醜話撂這裏,這事兒你不給個交代,咱找你家千總說話。”


    眾人的態度是一致的,他們才不管那麽多,反正大量收購細鹽的餿主意是你出的,出事這鍋自然你吳掌櫃要背。


    不講理?


    切,在勳貴那裏,有這玩意,咱們比的是誰更不講理。


    吳掌櫃的臉色蒼白無比,無力癱坐在了椅子上,大腦中一片空白!


    鹽價跌了,跌破了成本,跌破了湖鹽的成本,還有繼續往下掉的節奏。可是……如今整個長安城人家裏,或多或少的都儲備了不少的食鹽,就算他此刻亡羊補牢,已經晚了。


    可以說……倉庫裏的鹽,不再是發財的工具,而是……要命的毒藥。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陳達和劉金手裏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鹽,足足超過了十萬擔的細鹽。


    最可怕的是,原本粗鹽有漲價的苗頭,可是那些聞風而動的商人們很快就運來了無數的粗鹽,這價格不但沒有繼續飆升,反而又跌破了以往的價格。


    這特娘的是怎麽回事啊?


    “來人,備車!”


    生死存亡之際,吳掌櫃的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出了門,去了劉家。


    “這東西沒得商量,我必須要弄出來瓷器,如若不然,我打斷你的腿!”劉華正在教訓陳達,氣的直瞪眼。


    今天的他告訴陳達,要燒出瓷磚來,可這貨一聽之下,說做不出來?


    你妹啊,唐三彩可是聞名世界的東西,你給老子說沒聽說過釉子?


    “不是……這工藝實在是太難,很難達到少爺您的要求啊!建窯之類的好說,花不來多少工夫,隻是……”


    陳達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熊孩子了,描述得那麽美的瓷器,竟然當地板磚?大哥,咱奢侈也得有個度,你這麽浪費,你那漂亮媽不打死你?


    “隻是個屁,那就建,建不好小爺我拿你當柴燒!”


    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看都沒看吳老板,轉身就走。


    “那個,陳大掌櫃……”


    “哦?吳大掌櫃,您這是……”


    “老兄您客氣了,當不起,當不起啊……”


    兩人一見麵,笑容可掬,像是老朋友見麵一樣。


    “吳掌櫃的近幾日聽說發了財,今日忽然上門,這是要拉兄弟一把?”陳達嘴上笑嗬嗬。


    吳掌櫃的心裏mmp,不動聲色的說道:“那裏那裏,兄弟我是手頭有些鹽,離發財相去甚遠,今日前來,隻望老兄你高抬貴手,為兄弟指一條明路。”


    “好說好說,大夥兒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別見外,別見外……”


    “陳大掌櫃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可真是讓兄弟我感激涕零啊。”


    說著說著,吳掌櫃的還真流淚了。


    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組織。


    陳達嘴角抽了抽,眼神中滿是煞氣,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吳掌櫃的啊,你可是遇到了麻煩了?”


    “這個……”


    吳掌櫃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總不能說,為了搞死你,差不多花了所有的財產,把你倉庫裏的存貨給吞幹淨了?


    這特娘是個啞巴虧啊。


    “咦,怎麽不說話呢?”陳達差異的看著吳掌櫃。


    噗通!


    吳掌櫃的給跪了,痛哭流涕,道:“陳大掌櫃的,高抬貴手啊,兄弟全部的身價都在裏麵了,咱能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隻要您別再出低價細鹽,兄弟願意拿出一半,不!八成的鹽當做謝禮。”


    “哦?真的?”


    陳達眼中一亮,還別說,這條件極其的誘人。


    據他了解,姓吳的這些日子可真吞了不少的細鹽,初步估計,兩三萬擔還是有的,這八成,可真不是個小數目。


    看來,這貨是真被逼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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