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進財老爺自打被吊在樹上去了半條命之後,可以說夾起尾巴來做人,畢竟連主子都被人家收拾的不要不要的,作為奴才,那就更不能在這時候鬧出什麽幺蛾子,給主子添亂,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牛宅破落了些,家裏的錢財被劉安給席卷而去,一大家子人過的生不如死。


    對此他心中有恨而不能言,就連身上積攢下來的富態,現如今都變成了皮包骨。


    好在這大冬天裏有個爐子,加上煤炭後,暖烘烘的讓人不忍離開,倒上一杯苦茶,喝的心裏發酸。


    “哎!”


    一聲歎息,在昏暗的環境裏,牛進財顯得是失魂落魄。


    “古人誠不可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難啊!”


    看著麵前黑不溜秋的陶碗,感覺榮華富貴什麽的,已經離他而去。


    砰!


    門被人粗暴的推開。


    牛進財猛然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裏全是怒火,就算如今的他虎落平陽,也還不至於到被犬欺的地步,家裏的奴仆,那個敢這麽?


    “怎麽,牛員外這是不歡迎鄙人?”


    進來的人身著灰色的鬥篷,其上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不請自坐,在火爐旁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


    身子暖和了些,他這才笑眯眯的看著牛進財,道:“站著幹什麽?坐!”


    “閣下何人?”


    牛進財不是沒眼力勁的人,對方是個陌生人,但氣度不凡,尤其一身著裝明顯是官員。


    “這很重要?”對方笑笑,捋了捋比較密集的胡須,道:“重要的是,我能給你帶來什麽!”


    牛進財連忙賠上了笑,像個哈巴狗似的湊近了一些,他清楚,在這等麵前,沒他坐的份。


    “您這是什麽話,我的意思是,這茶葉怎能配得上您的身份。來人啊……上茶,上好茶!”


    來人並不阻止,而是很坦然的享受了牛進財的殷勤,等到對方熱了,將外麵的大褂脫了下來,這才說道:“牛員外,可真是今非昔比啊!哎……好好的一個家,破落如此,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牛進財流下了眼淚,道:“誰說不是呢,奈何……”


    這人擺了擺手,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這日子還的向前看,如今你牛員外的機會來了,若是做的好,往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是難事!”


    牛進財愣了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教我!”


    心中狂喜,以至於掩飾不住!身體在不斷的發抖,一個念頭毫無征兆的升了起來。那孩子完了,鐵定是這樣的,如若不然這人怎麽忽然就上門來了?


    “你是個明白人,也是個聰明人,看來用不著我多說你就清楚該怎麽做了!這樣也好,免得我還要給你說說事情辦砸了的後果。”對方的眼神陰厲了起來,道:“中丞大人保不了你,那麽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牛員外該是清楚這個道理,往後的俸份該給誰,心裏有個數,免得做錯了事死的不清楚,明白了?”


    “是是是,小人清楚,小人……”


    “行了,忠心這東西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牛員外,好自為之。”


    說完,那人將一遝紙放在了桌子上,重新裹上厚厚的衣服,轉身就走。牛進財這才起來,連忙將那些紙拿了起來,一看之下,心中狂喜!


    竟然是所有牛家村的契約?


    不!還有那娃建設起來的一些屯田,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牛進財可是很清楚的,那邊建立起來的水利係統,以及各個工坊加起來,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忽然之間,就變成了自己的?


    可以說,在長安城百裏之內,就憑這個,他牛進財將會一飛衝天,成為最大的地主之一。


    財帛動人心,失而複得之下,牛進財淚流滿麵,對著那人離開的方向,接連叩首。


    “來人,召集莊丁,咱們走一趟,嗬嗬……”


    牛進財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的猙獰,當初楊芳那個賤民是怎麽拾掇他的,他如今就要怎麽拾掇回來。


    水庫之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有幾個半大孩子在上麵奔跑著,時不時發出悅耳的笑聲。圍繞著水庫建立起來的屋子錯落有致,磚瓦房在這個世道絕對是稀罕貨,若不是劉華帶來,估摸著這個時代的人,未必能見得著。


    畢竟這不屬於這個時代,牛進財遠遠的看著,眼睛之中全是貪婪!


    良田比想象中還要多,還有塑料大棚,他牛進財真的要發財?


    “把所有人都給奔員外召集起來,我有話要說!”


    牛進財在一幹人的簇擁下,大步流星進了村鎮,一幹狗腿子們奔走相告,將所有在家的人給趕了出來。


    當聚集在空地上時,牛進財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揚了揚手中的地契,喝道:“你等給本老爺聽好了,自此以後,這地方就是咱的,你們就是佃戶,種老爺的田,就的給老爺我交稅,聽到了沒?”


    宣示自己的所有權,然後耀武揚威,可出奇的是,站在下麵密密麻麻的人們,都不曾說話,甚至所有人帶著的表情是,平淡!


    牛進財感覺事情有些不對,指著一個孩子嗬斥道:“你聽見了沒有?”


    那娃狠狠的吸了一下鼻涕,有些害怕的往自己母親的懷裏鑽,卻被幾個凶神惡煞的莊丁給拉扯了出來,罵罵咧咧的說道:“老爺和你說話,你沒聽見?”


    “大老爺,既然牛家村都是你的了,還幹嘛和一個孩子過不去?我們按時交租,按時交不成麽?”


    孩子的母親有些慌張,連忙表態。


    “好,那先將今年的租子交了!”牛進財一句話,就讓下麵怨聲載道,開什麽玩笑,大災之年,還要租子?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麽?


    不過,牛進財根本不管這些,他覺得合情合理,畢竟牛家村是富有的,富有的讓人嫉妒,他這個當老爺的如今日子不好過,憑什麽讓你們一群賤民過的比自己還要滋潤。


    “老爺,情況有些不對!”


    忽然,一個壯丁湊了過來,小聲的提醒道:“這裏人不少,可男丁咋地這麽少?”


    “嗯?”牛進財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掃視了一圈,心裏咯噔一聲,道:“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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