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背著唐皓去了附近的中央醫院,申請了走廊裏最差的床位……


    以陳簡或唐皓的權限,本來可以申請到醫院最高規格的病房的,但是陳簡沒有那樣做。


    唐皓過的不舒服,陳簡心中就舒暢了幾分,盡管他自知沒什麽意義,頂多算是一點小小的惡趣味。


    陳簡重重地將唐皓扔在病床上,病床架發出了“咯吱”的一聲聲響,似乎快要散架了。


    這一來吸引了不少過路病人的注意力,陳簡並不在意。


    唐皓的骨頭斷了許多根,需要做接骨手術……不過已經這裏沒有陳簡什麽事了,一會兒自然會有機器人將唐皓推入手術室,並由手術機械為其進行手術。


    如今醫院的醫療模式都是如此,但這樣無人化的醫療時常會使人感到不安與孤獨,因此也有的人願意額外花費信用點去私人診所看病。


    機械能夠取代人的勞動,卻無法真正取代人。


    陳簡沒有為唐皓繼續浪費自己時間的打算,轉身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陳簡忽然感到有人虛弱地觸碰了一下他的後腿。


    唐皓不知何時竟然醒了過來。


    陳簡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唐皓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謝謝你……救……我……”唐皓氣息有些微弱,說完這麽短短的一句話,竟然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陳簡沒想到唐皓想要跟他說的僅僅隻是一句感謝的話,沉默了數秒。


    陳簡不知自己為何沉默,片刻後冷冷地說道:“不足伯爵掛念。”語氣冰冷而又決然。


    陳簡丟下那一句話,轉身離去,醫院走廊的白熾燈光打在他看上去有些單薄的背上,顯出幾分孤獨與疏狂。


    唐皓或許是沒什麽思考的力氣,對於陳簡的話沒有半點反應,但迷離的目光始終注視著陳簡的背影。


    唐皓心中忽然感到有些疑惑,他似乎曾在哪裏見過這個少年。黑色與金色混雜的短發、暗金色的雙眸、疏狂的眼神以及不可一世的身姿。


    唐皓嘴角強擠出一絲苦笑,心中漸漸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那個人絕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他是人類最強的機動甲禦者,十歲就被授予將銜,指揮了數十場與上古遺族之間的戰爭,十五歲時被任命為南都統領,成為一座自律都市的最高統治者。


    想到這裏,唐皓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他曾經有過一個不為人知的夢想,就是要成為有資格與那個人並肩作戰的男人,那時唐皓十歲,年少輕狂。


    身體的劇痛突如其來,將唐皓僅有的意識熄滅,令其再次昏迷了過去。


    ……


    陳簡走出中央醫院的大門,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中央醫院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商業街,陳簡閑來無事想去走走。


    這座城市看起來很平靜,如同一隻沉睡著的巨大的怪獸,馬路上車來車往,引擎聲轟鳴,像是怪獸沉重的呼嚕聲。


    看到街道上的車輛,陳簡不禁有些懷疑,這個世界的時間是從何時開始停止的呢?


    一千年前的交通方式竟然時至今日仍未被淘汰,街道上無人駕駛的汽車也好,地下的真空管道交通也好,甚至是定向的量子位遷,人類現有交通方式都差不多是一千年前兩三百年間的產物了。


    陳簡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一片陰霾,細長的雨絲從天而降。


    陳簡微微搖了搖頭。


    科學止步,終究是因為人類失去真正的天空。


    人類在很早以前便擁有了在宇宙中探索的能力,就在人類以為更加廣闊的世界已經展現在他們的麵前時,意外驟然而生。


    人類組建的星際艦隊在太陽係的邊緣似乎撞上了什麽,但是艦隊沒事,艦隊裏的人卻死光了,甚至連人工智能都喪失了意識。


    人類世界震驚,十年的傾力探索使得人們逐漸對此有了成熟的猜想。


    太陽係的邊緣存在某種人類肉眼看不見的薄膜,那層薄膜會抹殺一切試圖穿過的意識體,從某本出土的文獻中,人類得到了有關那層薄膜的線索。


    “逆龍降生之時,翼蔽十方天空,溝通文字者,皆殞命其雙翼之下。唯無欲無念之物,可以通行。”——《上古史詩》


    溝通文字者……指的大概就是意識體的意思,至於“文字”究竟是指什麽,人類的學者至今也沒有破解。


    然而記載僅僅隻是記載,一千多年前人們就明白了封建迷信不可信,一切封建迷信都是邪魔外道——既然十方天域是逆龍的雙翼,那麽我們空間遷躍你總沒辦法吧。


    然後人們建造了世界上最大的量子位遷儀,將其目的地定位在太陽係外。


    探索者們滿懷信心地啟動了量子位遷儀,試圖將自己傳送出太陽係……然後無一人幸存。


    人們終於明白,十方天域並非是他們所理解的事物——時間、空間、能量、物質、反物質……人類已經掌握的任何一個領域的知識都無法解釋十方天域的存在,或許能夠解釋其存在的知識,需要人們更深一步理解宇宙這一偉大的存在。


    那麽問題來了——逆龍又是什麽?


    ……


    陳簡不知何時竟然逛到了商業街的廣場上,廣場上,人群圍在巨大的屏幕下,沉默無聲地注視著屏幕,有的人竟然微微顫抖著痛哭起來,悲痛這種情感無聲彌漫在雨中。


    發生了什麽……


    陳簡擠入人群中,看向屏幕,屏幕上播報著新聞。


    幾個猩紅的大字鑽入他的眼中。


    急報!素有南都之稱的第三自律都市於今日傍晚淪陷,數千萬人被困!


    “阿爾法區已緊急整頓兵力,嚐試收複。阿爾法區議會宣稱,南都的淪陷是南都統領的失職,為此阿爾法區將對南都統領其人進行問責。”新聞播報人說完,良久地沉默著,似乎是在為南都被困的數千萬人默哀。


    人群沸騰了,有的人震驚,有的人哭泣。


    人類已經有數百年沒有被占領過自律都市了,人們心中早已將十座自律都市認作是固若金湯的堡壘,而一則新聞將人們從酣睡夢中驚醒,這無疑令人開始懷疑起來,自己所在的自律都市,真的是固若金湯嗎?


    而與人們的情感不同的是,陳簡心中感到有些惆悵,又有些憤怒……


    惆悵在於他自己就是南都統領……


    而憤怒在於阿明澤撕毀了與他的約定——在他離開南都期間,不會率軍進攻南都。


    但陳簡感到有些奇怪,他知道阿明澤是個守信的人,更何況占領南都不利於他們童年時最初的那個約定。


    就在這時,陳簡忽然感到手上的電子手壞震動起來,顯示有一條未知來電。


    陳簡思考了幾秒後,連接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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