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花撐著手肘看著那老婆子,那種帶著玩味和漫不經心的神色叫人覺得心頭一哽,仿佛自己就是一個有趣玩意兒,是被拿來供人觀賞逗樂的。


    老婆子清了清嗓子:“我兒如今已經是臥病在床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今日來這裏,就是為了討回公道,你若是不給出個交代,我老婆子也定然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一番鏗鏘有力的聲討,叫周圍的人也愈發的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黑心商家和無辜可憐的老婦,總是會有人更加偏向更可憐的一方。


    於是心懷憐憫的人也愈發的對白小花看不過眼了。


    “這都是什麽人啊!如今竟然連買魚的也這樣囂張,看看人家一把年紀了,多可憐啊!”


    “他們家的魚吃了竟然有問題?如今有人找上門來了,做派還敢如此囂張?”


    “瞧著年齡不大,倒是凶得很,至少也應該對上年紀的客氣些吧!”


    守在白小花身旁的小禾沉下臉,抬腳上前一步,正要上去爭辯,卻被白小花一把拉住。


    “乖乖待著就是,我在這裏,還不需要你一個小丫頭衝在前麵。”


    白小花理了理衣裳,抬起了頭,朝向人群:“既然都敢放話了,那也不需要躲在人群之中了,走出來直接和我說道就是了,何必當藏頭的王八?”


    頓時那多嘴的幾個人麵色便紅透了,神色閃躲閉嘴的有,也有那自詡正義之士的站了出來。


    “我說了又怎麽了?是不是你先欺負人的?人家吃你家買的魚出了毛病,你卻百般推卸責任,還大罵這老婦人......”


    白小花:“誒!說話可是要講究證據,我從頭到尾可沒有指名道姓的罵什麽難聽的話,她如今這狼狽模樣可沒有我半分關係的。”


    那人憤憤:“你如何沒有罵她,那一聲瘋婆子......”


    白小花:“瘋婆子這詞可不是罵人的!瘋癲是一種病,這老婆子無緣無故跑到我的鋪子前頭又哭又鬧,豈不是狀若瘋婦?”


    “那也是因為......”


    白小花:“因為什麽?因為她兒子快要死了,還是吃了我家的魚?”


    白小花嗬嗬冷笑一聲:“這位嬸子,你怕是都不大清楚吧?昨日我這攤子上賣出了三四百條魚,少說那魚也進了數百人的肚子了,怎麽偏偏這個沒在我家買魚的,卻出了問題了?”


    那人呆了呆:“但是她也說了,吃的就是你家的魚,是從別人手頭買的。”


    白小花:“大娘?她說是就是?那我說不是你怎麽就不相信了?是因為你覺得長得醜的都老實嗎?說話更可信些?”


    那人頓了頓,也找不出什麽言辭。


    白小花:“你錯了!醜人多作怪!說的就是這瘋婆子這樣的人!”


    “聽風就是雨,還不明白苦主是誰就幫著伸張正義,你當你是什麽東西?覺得自己是青天大老爺,一句話就能斷明公道?”


    白小花冷笑著:“還真覺得自己是仗義執言了?是人間大善人了?覺得自己是在扶貧憐弱格外高潔了?我囂張些怎麽了?對於出言誣陷胡亂攀咬的,我就囂張了怎麽了?”


    “人家都要打我的臉了,我還得巴巴的湊上去成全她才叫好?要是您真是這麽認為的,你今兒能做到,我大可收斂了脾氣,心平氣和的和她掰扯!”


    那人咬了咬牙,還想要說什麽,卻又被身旁的人連忙勸著拉了回去。


    白小花眼瞧著人走了,才轉身坐回凳子:“她兒子有沒有什麽事我尚且不說,就算是有事,是不是因為吃的我家的魚,我也暫且不論。”


    “老太婆,你是打別人手上買的魚,焉知不是你平日裏頭橫行,霸道太過了,叫人生了恨意,故意下了藥?”


    老婆子怒而奮起:“放屁!那魚是我侄媳婦親手轉贈給我的,怎麽可能有問題,一定是你!是你們往那魚裏頭放了髒東西!才叫我兒吃了得病的!”


    白小花:“轉贈?三五十文的魚平常人家嚐個鮮都舍不得,能大方的轉贈給你?你說你那侄媳婦轉增的,那為何不將人給叫過來?當麵對質也好啊,有理有據,卻非要這樣撒潑打滾......”


    老婆子微微轉頭,避開了白小花的視線。


    轉贈自然是不可能的,也是她當初看著侄媳婦家的魚,厚著臉皮拿回家自己做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吃一條魚又怎麽了!


    白小花:“無話可說了?還是那魚也不是轉贈,而是你硬搶回去的?”


    老婆子驚訝的抬頭:“你怎麽知——隻知道胡說八道!就......就是轉贈!我侄媳婦孝敬我的!”


    白小花頓了頓,抬眼看見那老婆子身邊兒的婦人的神色,勾了勾唇:“看來你身邊兒的那一位也想要說些話呢。”


    老婆子抬著頭,正看見一雙怒火烈烈的眼,她心下一慌,忙道:“弟妹,這......”


    “好啊!我就說為什麽萱兒不跟著你來,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是,你聽我說......”


    “大嫂,三五十文一條的魚啊!不是那幾文錢的便宜家夥,我家萱兒是買回去養身子的,她一個大著肚子的,就是想吃些好玩意兒,你......你怎麽就這樣狠心呢!”


    白小花饒有興味看著這一出好戲,不過以那老太婆的臉皮,恐怕這一位好性兒些的不是對手呢!


    果然老婆子叉著腰便開了嗓子:“我就是吃一條魚又怎麽了?我家遠兒是秀才公,日後要是高中了,是要拜相封侯當大官兒的!到時候我們家能忘了你?”


    說道那個秀才兒子,老婆子的底氣便足了許多,那婦人也弱了些勢。


    “即便是如此,也不應該搶我媳婦兒的魚,她坐著胎,也是要為我們錢家繼承香火的。”


    老婆子冷笑一聲:“她那肚子裏頭是男是女還不一定呢!再說了,我兒子這一次是替你們家那媳婦受了罪!我都還沒有和你說道呢!你如今反倒怪上我來了。”


    “如今我兒臥病在床,你那兒媳婦卻安然無恙,我看這事你家裏頭也算欠我兒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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