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花看著那張紙上像是雞爪子劃拉出來的筆墨痕跡,沉著臉將毛筆啪的一下甩在桌子上:“哪裏來的這麽多毛病?簽字畫押就對了,若是我未達成約定,雙倍賠償。若是你到時候不要了,定金不退。”


    天知道,她一個多月前還是個知識分子呢!如今都快成半文盲了!


    “對了,誰簽字誰負責,這東西得你到時候親自來取,別人就算是拿著條子過來,我也不認。”白小花抖了抖信紙。


    寧馨郡主執起筆,在那紙上簽了名字,還摁了手印兒。


    瞧著那上頭娟秀的小字,和另外一旁自己的自己做對比,白小花更覺得紮心,心下打定主意回頭定要好好練字!


    不過嘛……


    “照著約定,十日之後,你再過來取那花露水吧!”白小花彎著眉眼,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已經看到那沉甸甸、閃亮亮的金銀被捧到了自己的麵前!


    將宣紙上的墨跡吹幹了,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收了起來。抬眼一看,一旁的寧馨郡主竟然和他做著相同的動作。


    寧馨郡主略微有些不自在,收好了契書輕咳了一聲:“咳咳!不……不錯,你方才用的那些胭脂水粉,全都包上一份送本郡主府上吧!”


    白小花麵上的笑意更加的情真意切:“等等!我再給你挑一點兒!這幾個單調的顏色怎麽夠使!”


    說著,又點了好些出來,吩咐一旁的掌櫃:“將這些都包起來,送到郡主的府上吧!對了,剛才見你們也在那出抄寫我說的上妝技巧,你也一並抄了一份送過去。”


    明星寧馨郡主這才微微滿意,使人付了銀子,滿載而歸。


    掌櫃瞧著賬本子上上千兩的銀子流水般地進來,捧著賬本子的手都微微發著顫。


    卻聽一旁又有夫人開口:“老板,你剛才點了哪些,也原模原樣的給本夫人包一份送到本夫人府裏。”


    “老板,我家姑娘也要一份,送到戶部尚書府上!還有那花露水!”


    “對對對!本夫人也要預訂那花露水……”


    頃刻之間,便有無數的夫人小姐擠上前來送銀子。


    白小花一個一個的指點著分別選了些合適的,一旁便有黃衣侍女記下來包裝好。


    眼角著不遠處有家姑娘怯生生的不敢上前,白小花又走上前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你也想要這花露水?”


    小姑娘穿著月白的裙子,臉小小的五官倒是精致,發間就插了根碧玉簪,相比各個綾羅綢緞,珠玉爍爍的世家婦人和小姐,看著倒有些樸素。


    “我沒有……”


    白小花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有什麽問題隻如實說就是。”


    小姑娘這才點點頭,細聲細氣的說:“想的,隻是那花露水太過珍貴,小女子……囊中羞澀,實在是不敢奢望。”


    白小花對著那小姑娘微微一笑:“這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能看上這花露水,那隻能說你眼光好!”


    把小花轉過身去,麵向眾人:“這樣吧!這一瓶花露水想必過於價高,不少貴賓雖有心青睞,想必一時之間也有周轉不開的時候。既然如此,我們雅閣便再推出一些袖中珍。”


    有人疑惑:“何為那袖中珍?”


    白小花舉起那瓶花露水:“便是能藏於袖中的花露水,含量大概是這一瓶花露水的十中之一的一半,按照價錢來說,那邊應該是五十兩白銀。”


    “這袖中珍又能藏在袖中,雖說量少,卻是方便攜帶,出門亦是可以隨身帶上,而且,也算是讓諸位試用一番,若是不滿意,便當少花了那部分冤枉錢!”


    此話一出,馬上便有人趕著要預訂了。


    千兩白銀確實是拿不出來,但是踏進雅閣的,區區五十兩白銀,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白小花眼瞧著圍上來的賓客,連忙提高了聲音:“若是要預訂袖中珍的,便直接去櫃前登記交定金便是!”


    賓客們紛紛散去,朝著結賬的櫃台前湧去,白小花這才算是脫了身。


    一旁的莫逸豐提起茶壺續了一杯茶水奉過去:“了不得,了不得啊!逸豐自做生意以來,見過捧著錢求那些奇珍異寶的人,倒是第一次見這種,還未曾看到東西,便上趕著捧著錢送上來的!”


    白小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將杯子遞了過去。


    莫逸豐輕笑一聲,任勞任怨的再一次為白小花蓄滿茶水。


    白小花又囫圇喝完一杯,到了第三杯動作才放緩了,抿著清茶:“這做生意嘛,自然是不能隻瞧著眼前的銀子,得要將以後的也叫他們心甘情願的掏出來,那才算是真本事!”


    莫逸豐瞧著白小花眯著眼睛得意的小模樣,不自覺有一些寵溺:“是是是!聽白大老板一席話,逸豐簡直是自慚形愧,這十數年做生意,到還真不及您呢!”


    白小花瞥了他一眼:“可別說這些酸化了,我隻不過是同為女人,抓住了女人的心思罷了。賣東西自然不能單看著銀貨兩訖,要盯準客人心裏想要的是什麽,你賣出去的也不單單隻是一個物件兒,而是客人的需求!”


    “就像是你那袖中珍吧?”莫逸豐搖了搖扇子,“你這一番言論,倒新鮮。”


    白小花輕哼一聲:“自然,你相不相信,到時候那袖中珍賺來的銀子恐怕比那平常的花露水賺來的還要多!”


    莫逸豐朗笑出聲:“哈哈哈!那到時候就先預祝白大老板日進金鬥,財源滾滾了!”


    白小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我也祝你莫大老板同喜?”


    日暮西垂,煙霞滾滾如烈,涼風微撫,道旁草木瑟瑟,一輛不起眼的黑黢黢的馬車從道上軋過兩道淺淺的車轍。


    駕著馬車的黑衣男子折皺眉頭望著不遠處高聳的山峰,還有那山顛之上掛著的一輪圓圓的明月,神色之間帶著一絲憂思。


    而後,他拉扯了一下韁繩將馬車驅到一旁的小路上去。


    咯噠咯噠,漸漸隱沒在彎曲的鄉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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