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花眯了眯眼,對方私底下的潛台詞他們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可是他算就算錯在,以為白小花借不來比秦國公和安陽大長公主還大的勢!


    白小花仰著腦袋:“本鄉君要狀告秦國公世子秦嵐,清寧候三子吳文濤,薑家次子薑崇君等四人,在湯山腳下草菅人命,以人為畜,追趕逐獵,實在是罔顧人倫——”


    “等等!”京兆尹抬手,“白鄉君,你的意思是你來替她們狀告?這……”


    白小花冷冷道:“這難道有什麽不可以的嗎?本鄉君路見不平,上公堂檢舉告狀,大啟的哪一條律法說了不成?”


    京兆尹坐下來,邊捋著胡子,眉頭擰得緊緊的:“不……鄉君此行並無不妥。”


    若是白小花這般的劍走偏鋒,倒確實是不怎麽好辦了!


    京兆尹心下思忖著,也微微有些打退堂鼓。


    說實話,他能摻和此事,已經是給了秦國公府和安陽大長公主麵子,如今不但沒有擺平,反而惹了一身騷。


    可說到底了,他也是盡了些心力的,在如何在那兩位麵前也能有交代了。


    若是白小花用這樣的法子,他暫時也無計可施了。


    京兆尹又開口:“隻是你若是檢舉的話,這狀子……”


    白小花看了一眼京兆尹手頭的狀子:“百姓打不起官司,這一紙訴狀也就隻能作廢了,不過,若是大人實在是需要,本將軍在現場現擬一份如何?”


    京兆尹沉聲道:“罷了,你且直接敘來,這堂下自然有筆錄,會將你的陳詞記下來。不過,本官以為,鄉君你也隻不過是旁觀者,如今心中又有所偏頗,還是要請旁人前來同你的陳詞對證才行。”


    白小花勾了勾唇:“好啊!人還在外頭呢!大人是想將秦國公世子一人請來,還是想將其餘的人都請上來?”


    京兆尹皺了皺眉:“自然是全都請上來。”


    白小花眯著眼轉身看著衙役下去押解,片刻之後,卻又白著臉轉回:“大……大人!”


    京兆尹一愣:“怎麽回事?”


    他抬頭看了一眼白小花,“難不成是有人阻攔公務?”


    衙役開口道:“不……不是,是人實在是太多了!”


    京兆尹皺了皺眉:“多?”一共不就隻有那幾個公子哥兒嗎?


    “共有幾個人啊?”


    衙役道:“看著像是有百十來個,全在外頭被一群凶神惡煞的壯漢守著呢!”


    白小花笑道:“大人無需著急,嚴嬤嬤,你陪著這位拆大哥走一趟吧。該傳什麽人有用,我身邊的這位嬤嬤全都清楚。”


    京兆尹無法也隻能沉著臉擺了擺手:“罷了,你們去吧!”


    少頃,秦嵐和幾個公子哥們被請了上來,而那阮將軍也在其中。


    京兆尹看著身披甲衣的阮將軍,眉梢一顫:“這又是誰?”


    白小花勾了勾唇:“大人您別著急呀,方才的那些陳詞我還沒有說完呢!待我一一詳述,大人您便明白了。”


    京兆尹咳了咳,轉頭看了看渾身萎靡,眼底發青,精神恍惚,腳步也虛浮不定的幾位公子哥,再看看白小花嫩嫩的還帶著笑意的臉,莫名的心尖兒有些發顫:“說吧。”


    白小花道:“先前狀告秦國公世子一行人,除了馮將軍府上的馮淙錚其餘四人草菅人命,以獵人取樂,大人此刻便可以問問他們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京兆尹皺了皺眉,看著已經快要趴到地上的幾位公子哥兒,歎了一口氣:“如今他們似乎有些神誌不清,想必問也問不出個什麽答案,白鄉君還是繼續說吧!”


    白小花又道:“那其二,便是要狀告此五人背後家族濫用職權,換楊思病,私自調兵遣將前去湯山圍堵私宅——我要告他們,謀反!”


    鏗鏘有力的兩個字被甩出來,四下噓聲一片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覺得難以置信。京兆尹嚇的一下子就從板凳上直立起來。


    “你你你……你剛才說什麽?你要告秦國功夫,還有安陽大長公主他們……他們謀反?”


    白小花點頭:“若是大人沒有聽清楚,本鄉君可以再重述一遍。湯山是什麽地方?大人您應該清楚吧?這一位阮將軍,便是被派過去說是要我交出這四位公子哥,順便說一會兒捉拿我,給他們後頭的主子出氣的。”


    京兆尹哆嗦著腿坐回去,若真是如此,他就是再有神通廣大的本事,也不敢摻和進來了!


    這哪裏是兩家孩子鬥氣啊,這分明就是神仙打架!


    京兆尹撐在案幾上,看著白小花低聲又問了一次:“你確定你所言屬實?你可知道他們背後都是什麽人?秦國公府,安陽大長公主府,還有馮家,單單是馮家就不可能了!”


    馮家世世代代為大啟駐守邊關,誰都能謀反,馮家也不可能造反!


    還有安陽大長公主,人家已經是皇親國戚了,如今也已經安享晚年了,又何必去謀反?


    白小花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位阮將軍說他就是封了馮家老太君之命,專程過來擒我的。”


    京兆尹皺著眉頭:“即便是如此,那最多也算是私人恩怨。鄉君動用私兵確實是有不妥,但也不能說是謀反……”


    他也是知道馮家的背景,馮家軍可以自己私掌一隊私兵,那也是早在太祖時期就已經定下來的恩賞。


    白小花又道:“原本說隻是如此,我自然是不會提及的。這私下裏頭打架鬥毆的事拿到公堂之上來說也沒什麽意思,這是大人有所不知,據我先前試探,這一群人名義上雖說打著馮家的旗號,但實際上卻是來曆不明的。”


    白小花笑道:“這麽一群來曆不明的人偏偏借著這一件事情找到了湯山……大人,您說這事是不是巧極了!”


    京兆尹如今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了。


    前者都還隻是算是小事,可這後者突然多出來一隊來曆不明的私兵,又去的是湯山那樣的地方,這裏頭的彎彎繞繞那可就多了?


    京兆尹抬眼看著白小花,心下思忖:是哪一位神仙在借東風?還是本就有人盯住了白家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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