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兩個小姑娘一幅小呆鵝的模樣,我知道肯定是問不出什麽結果,那就還是別為難她倆了。


    我換了個話題,吩咐她們去準備熱水,以便晚膳後洗漱。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洗澡便成了一項艱巨且工程浩大的工作。隻是煮熱水就已經很耗時耗力了。而在鄒姨母入府主事之前,我連喝口溫水都很艱難,更別提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了。也正因如此,我愈加從內心深處感激鄒姨母的到來。


    再比如這晚膳,從清湯寡水的番薯粥到人參山藥燉烏雞,簡直就是實現了質的飛躍啊。


    我砸吧砸吧嘴唇,由衷的發出了滿足的歎息聲,倒是引得杜鵑笑出了聲:“甕裏還多著呢,小姐不必舔嘴巴。”


    “你懂什麽?”我抿著嘴笑道:“這叫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是是是。”杜鵑果真又遞給我滿滿一大碗,道:“小姐現在可以繼續回味啦。”


    我摸著吃飽喝足圓滾滾的肚子,笑嘻嘻地看著她:“就算這湯再美味,可我也不是飯桶啊。不如,你替我喝了吧,也好多長幾兩肉。”說罷,便捧著湯遞到杜鵑嘴邊。


    她瞅著屋裏沒有別人,也學著我的模樣抿著嘴嗦著湯,發出了更加由衷的讚揚:“嗯,王府來的廚娘果然好手藝。”


    我忽然想到方才與春花、春蓉的一番對話,立刻問道:“這廚娘是從王府裏分派來的,還是臨時從莊子上買來的?”


    杜鵑深吸了一口湯,想了想道:“這麽好的手藝,像是王府出身。”


    “要不,你抽空去跟著學一下吧,順便問問。”


    杜鵑隻當是我嘴饞,便應承下來了。


    古代社會晚膳過後,實在沒什麽夜生活,而我又吃的太飽了,不能立刻去泡澡,隻好歪在床上繼續看書。


    今晚翻的是一本叫《傳聞錄》的雜書,裏麵恰好記載了佛教東傳入中土的故事,還有這金閣寺的由來。


    原來,數百年前,有一法號慧覺的高僧攜一百零八卷經書自西域藩國而來,途經九九八十一難,總算抵達中土京都郊外。於是,慧覺大師開壇設閣、講經普法,超贖罪之身,渡有緣之人。漸漸地,信徒廣布天下,居然有了雲集而響應之勢。


    恰好有一日,信徒們正圍坐在經閣四周,聆聽大師說法。忽地一道金光閃過,慧覺大師就地坐化。之後,居然又金身不毀不滅。信徒們皆道大師已修成正果、脫離輪回之苦了。從此以後,這慧覺大師講經之地就變成了金閣寺,年年供奉,歲歲香火,四季不停。


    我瞧的很是有趣,不覺脫口而出:“這金光來的倒是很及時,卻不知是什麽光?”


    “什麽?”杜鵑正在整理碗筷,想必沒聽清,隨口就接了一句:“小姐是說燭光不夠亮嗎?”


    這話接的妙。


    我笑嘻嘻的看著她,信口胡謅了一段打油詩,調侃道:“我問金光,你接燭光,此光非彼光,卻也都是光。咣當咣當咣,你要什麽光?”


    本就是胡言亂語,卻不曾想,杜鵑放下手中的碗筷,很是有些認真的說道:“小姐這詞兒,怎麽聽起來與觀音品上那些士子們說的一個樣兒?”


    啥?


    “觀音品?”


    品鐵觀音我就知道,這觀音品又是什麽?而我這胡說的詞兒怎麽就和士子們說的一樣了?


    “是呀,說起來明天正好就是十九了,正是金閣寺辦觀音品的大日子。”杜鵑一拍巴掌,眼神裏閃著星星般的光芒:“到時候京都內外的風流才子們都會齊聚一堂,在金閣寺內的六榕塔下品評詩文、坐而論道。”


    這算是大型選秀現場嗎?


    我一時有點懵,搞不清楚狀況。按理說,這佛門乃是清淨之地,講求四大皆空,怎麽會舉辦功利性質這麽強的集會?況且,我正打算明天去金閣寺查一下白菌菇的線索,卻又趕上什麽觀音品?那到時候人多眼雜的,萬一被人認出我就是“抗旨不遵”的趙靜姝,豈不麻煩?


    這麽一想,看來明日金閣寺一行還是改期吧。


    我剛準備開口,杜鵑緊接著來了一句,立刻令我打消了念頭。


    她說:“聽說平南王世子每個月也都會參加觀音品......”


    “世子為什麽會參加?”


    “這...我就不清楚了。”杜鵑抓了抓腦袋:“那小姐,你明天還去嗎?”


    “去,當然要去啦。”


    終於可以見一見我那未婚夫的模樣了,怎麽可以不去?


    我心中愉快的盤算著:若是能成功地給他留下一個差到極點的印象,說不定,我就可以順利被“休”了。


    要知道,婚前的印象至關重要,甚至能決定婚後生活的幸福和諧程度。隻可惜,在這個時代,婚姻大事通常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男女婚前能見麵的機會可謂少之又少。現在,有個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我怎能不珍惜?怎能不好好把握?


    隻要能在這次觀音品上給他種下深刻的壞印象,那我婚後就可以避免與他同房,更不可能會有孩子。到時候夫妻感情不睦,而妻子又無所出,那離婚簡直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期待離婚的了。


    哦,不。


    這個時代應該叫“被休”。


    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搶先一步,為將來擺脫王府生活埋下了伏筆。


    一想到這麽妙的如意算盤,我簡直要仰天大笑了。


    杜鵑有些奇怪的看著我,不明所以。


    我也決定不與她說的這麽清楚,免得又震碎了她的三觀。


    “咳咳。你方才說,我剛剛那段詞兒與觀音品上士子們所說的差不多?”


    “嗯,就隻是覺得很押韻,具體怎麽像,我也說不上來。”


    “那咱們明天就去瞧瞧這觀音品。”


    我本以為杜鵑會很興奮,誰知,她竟然有點拘謹,道:“可...可...觀音品都是士子們參加的,咱們都是女...怕是...”


    末了,她給出了意見:“不如,咱們在後院的山上遠遠瞧一眼?”


    這有什麽意思?


    這個時代既沒有望遠鏡,又沒有擴音器,遠遠瞧一眼能瞧到什麽?豆丁大的影子那麽一晃,都不知道誰是誰呢!


    況且,我可是打定主意要讓平安王世子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怎麽著也得創造條件實現這一目標啊!


    我很認真的想了想,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你能搞到男裝嗎?咱們明天扮成公子哥兒去金閣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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