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顧不上與杜鵑多說些什麽,趕緊上前推門。


    誰知,那木板門是從裏麵反鎖的,外頭完全無法打開。我再三嚐試,依舊如此。


    怎麽辦?


    那院牆雖然不是很高,但問題是我如今的身量也很矮啊。翻牆進去嗎?可那院牆上頭斜插了一些碎瓦片,擺明就是防盜賊用的。再瞅瞅我這一身的細皮嫩肉,算了,咱不是幹這粗糙活兒的命。


    更何況,就算是上輩子,我也是循規蹈矩的良好市民,可從未沒幹過這麽“雞鳴狗盜”的勾當,無論是從良心上還是從技術上,咱也都不過關啊。


    正苦惱地想法子呢,杜鵑湊上前,拉住我,有些不解地問:“小姐,你幹嘛呢?”


    我歎了口氣,道:“這屋裏怕是沒人了。”


    “咦?”杜鵑不相信,也推了幾下門,自言自語道:“還真是,這門都鎖了。難道是出門去了?”


    說罷,她又抬手拍門,大聲呼喚李媽媽。


    可是,仍舊沒人響應。


    “還真是出門了。”杜鵑下了結論:“那我們改日再來?”


    改日再來?


    我搖搖頭,道:“這門是從裏麵鎖的。”


    杜鵑有些不解,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冷氣,聲調變了樣兒:“怎麽會?”


    是啊,外出之人,又怎麽可能從裏麵反鎖院門呢?


    “你瞧四周,家家戶戶炊煙嫋嫋,都是在準備晚膳。唯有這李媽媽家,不見絲毫動靜。而門,又是從裏麵反鎖。”


    不及我話音落地,杜鵑早已轉身,對著院門又是一通猛拍。


    她手掌本就不大,情急之下用力過猛,雙手霎時紅腫。


    我將她攔下:“不必了。我們在門口折騰了許久,也不見人出來。隻怕.....”


    話雖未說完,但我的心卻一絲絲冷了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愈發濃厚,無法抑製的湧了上來:“隻怕,我們是再也尋不到李媽媽了。”


    “不...不會吧?”她瞪著雙眼,很是驚恐的看著我。


    我心情沉重的仰頭看著院門上灰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長著枯草,在冬日泠冽的北風中搖曳,很是蕭瑟。


    若是最好的打算,屋裏沒人,李媽媽一家不知所蹤;


    但若是最壞的打算,屋裏麵怕是......


    唉!


    心底歎了口氣,始終不願讓杜鵑直麵這樣殘忍的事情,尤其是李媽媽是她熟悉之人。而我自己,在想到最壞的一種可能時,也是汗毛豎起,雞皮疙瘩沿著脊椎爬上了頭頂。


    我也不想、也不敢去麵對啊!


    “還是,報官吧。”


    “報官?”


    我想了想,道:“就說李媽媽偷了咱們趙府一件值錢的古玉,如今潛逃,請官府來開門拿人。”


    “這...這如何使得?”


    “這門,你我都打不開。況且,裏麵形勢未明,不如請官府來定奪。若是李媽媽一家還在屋內,那我們便說是誤會一場,到時候多付一些車馬費給差役,想必也是無妨。但倘若屋內...沒人,那也可以借官府之力,助我們尋得李媽媽的下落,總好過在這裏胡思亂想。”


    我耐心的解釋,隻隱去了最壞的一種打算不與她說,那就是:萬一,屋裏麵的是李媽媽一家子的屍體,那你我也可以避開,交由官府查辦,想來也能有所突破。


    杜鵑聽我這樣說話,也覺得有理,剛準備去報官,又有些猶豫的回頭,期期艾艾道:“小姐,這...報官...”


    “怎麽了?”


    “我...我...沒報過官。”


    天啊,你沒報過官,那我就更沒有啊。


    讓你去,是因為你比我更懂這個時代應去哪個衙門、尋哪個差役。更何況,若是有什麽變故,我在這裏應付也總比你強啊。


    我內心嚎叫,但仍麵帶微笑,鼓勵道:“一回生、二回熟。你隻管去,我在這裏等著。對了,巷子口的馬車還在,你坐馬車去。快去快回。”


    這般動員之下,她終於下定決心,自己給自己打氣:“好,那小姐等等我。”


    說罷,她便轉身欲跑。


    如果,所有的事情真如心中所想那般,不出意外,按部就班,那會順利許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個世界上,出乎意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比如,現在。


    我背對著李媽媽家的院門,目送杜鵑前去報官的背影,還正揮著手,臉上尚且掛著笑,一句“拜拜”才喊了第一個字。


    “咚”的一聲,後頸被重重一擊。


    瞬間,腦袋發暈、眼前發黑、渾身沉重、站立不穩。


    在閉眼倒地的一刹那,恍惚中,一個身影撲向杜鵑。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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