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水和著解暑藥下肚,薑黎的狀態恢複了不少,她環視周圍,發現張奇他們幾個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盯著她看。


    見狀,薑黎皺皺眉,低頭就發現她麵前的飯菜上不知道被誰吐了濃痰和口水。


    淡黃色的濃痰粘在飯菜表麵,看上去既顯眼又惡心,薑黎一陣惡心,也不顧周圍還有巡邏的人,直接起身將飯菜倒進了泔水桶。


    鐵盤被薑黎用力丟在張奇麵前,發出咣當一聲脆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意思嗎?”


    直到這時,薑黎才想起來,之前下樓伸腳絆她的那個人也是張奇。


    見狀,張奇嘿嘿一笑,張口便陰陽怪氣:“不就是一口痰嗎?我不小心吐上去的,沒看到,再說了你不是馬上就能回家了嗎?還稀罕這種破玩意兒?”


    張奇甚至不願意遮掩,直接承認就是他吐的痰。


    幾句話之間,張奇就挑起了眾人內心的不滿。


    如果說之前的種種,都是大家在憋悶著使陰招的話,那現在所有人算是撕下了麵具,臉上對薑黎的排斥毫不掩飾。


    “就是!本身看你就不爽,憑什麽你能回家?我家裏還有三個孩子,為什麽不能讓我回去?”


    一位婦女情緒激動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站了起來,指著薑黎的鼻子開罵。


    這一聲怒罵,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嘶吼著表達他們的不滿。


    薑黎賺夠一個億就能回家,確實是不爭的事實,即便就連薑黎自己也不知道宋霆究竟能不能信守承諾。


    麵對數十人聲淚俱下的控訴,薑黎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見薑黎不說話,背後眾人臉上憤怒更甚,幾乎把他們被騙到這裏所遭遇的一切都算在了薑黎頭上。


    在一邊巡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蕭紅暗中支走,隻留下了幾個蕭紅信得過的小弟,坐在一旁邊吃西瓜邊看熱鬧。


    “你說話啊!憑什麽就你能離開?我們誰不想走?我一個公司高管,我憑什麽要跟這群垃圾在一起生活?”


    “我的人生就這麽被你毀了!都怪你!為什麽離開的不能是我?我早就賺夠了五百萬!”


    薑黎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唯唯諾諾的人現在都麵目猙獰,伸手撕扯著薑黎的衣服,仿佛這樣他們就能獲得回家的機會。


    “你們能不能回家不是我能決定的!”


    薑黎奮力嘶吼,聲音都變得喑啞,可並沒有一個人聽她解釋。


    見事情快要控製不住,一邊看熱鬧的小弟終於扔掉西瓜皮,抬手直接朝天花板放了一槍。


    人類對軍火的恐懼是天生的,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閉上嘴抱頭蹲下。


    薑黎也被嚇得失了神,幾乎不敢想這一發子彈若是打在她身上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直到這個時候,薑黎才明白過來,在這裏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隻要他們想,隨時可以用一顆子彈結束薑黎的生命,再把她送去割器官。


    薑黎手指顫抖著,全然沒了吃飯的心思。


    剛才抱團擠兌薑黎的人們蹲在地上,抖如篩糠,好一會兒之後才敢緩緩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埋頭吃飯。


    看著薑黎起身重新去打飯,孫泉咳嗽一聲,衝對麵蓬頭垢麵的女人使了個眼色。


    這女人比薑黎他們被騙來的早,因為有幾分姿色被留了下來,下場就是成為園區誰都能上的公交車,身上也早已染了花柳病。


    女人會意,拿起藏在袖子裏的裁紙刀便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隨後將血跡抹在了薑黎桌上的西瓜上。


    花柳病是怎麽傳播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孫泉嘿嘿一笑,衝女人豎了個大拇指,隨後把他碗裏的雞腿丟給女人,算作交換。


    殷紅的血珠被抹在同色的西瓜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薑黎端著飯碗回來,特意檢查了座位上有沒有被放圖釘,可出乎薑黎意料,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自己的位置居然沒有被動手腳。


    重新坐下之後,薑黎隻覺得被幾道目光死死盯著,似乎大家都很期待薑黎接下來的動作。


    薑黎不是傻子,這幾天她頻繁被下陰招,即便是再遲鈍的人,現在也應該有所察覺了。


    目光挪到桌上的西瓜上,薑黎心中登時警鈴大作——在她離開的期間,隻有西瓜離開了薑黎的視線。


    謹慎應對總歸是好的。


    這麽想著,薑黎便隔著紙巾捏起了小小一瓣西瓜,裝作要吃,實際上卻在仔細端詳。


    紙巾被西瓜汁液浸濕成淡淡的粉紅色,可一縷不太顯眼的殷紅逐漸順著西瓜紋路流下,吸引了薑黎的注意。


    之前替宋霆處理傷口,薑黎一眼便認出這抹殷紅是人血。


    薑黎頓時恍然大悟,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這群人居然已經陰毒到想要把花柳病傳染給她!


    孫泉眼看著薑黎又把西瓜放下去,忍不住歎氣,不耐煩地催促開口:“磨磨蹭蹭的,是因為馬上要回家了所以看不上這裏的西瓜?”


    原本薑黎是打算回去後再觀察是誰想把花柳病傳染給她,卻沒想到孫泉這樣愚蠢,直接跳了出來。


    聞言,薑黎順著孫泉的方向看去,便發現孫泉對麵坐著的女人正是園區裏有名的“公交車”,她碗裏還放著本該是孫泉的雞腿。


    薑黎心中已經了然,知道是孫泉指使染了花柳病的女人去傳染自己。


    這一次,薑黎自然不打算隱忍,畢竟是孫泉做的太過分了。


    她微微一笑,暗自慶幸剛才的謹慎,發現了西瓜上的異常。


    隨後,薑黎捏著西瓜,起身徑直來到了孫泉麵前,將西瓜遞到他嘴邊試探:“對,我是看不上,要不賞你吃?”


    在園區,西瓜這種水果自然是比金子還珍貴,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盯著還冒著冷氣的西瓜。


    隻有知道真相的孫泉避之不及,肥胖的身軀連連後退,卻根本不敢接觸西瓜半分。


    “滾啊!你神經病吧!不吃就扔了,打發叫花子呢?”


    孫泉自然是害怕西瓜上女人的血,眼看著薑黎快要把西瓜塞進他的嘴裏,孫泉一下子站起身,抬手想打掉西瓜,卻又懼怕地縮回手。


    “為什麽不吃呢?在這兒水果很少見吧?是因為這西瓜上有什麽傳染病嗎?”


    薑黎收起臉上的笑容,一字一頓地強調著傳染病三個字,隨後動作一轉,直接大力捏住了孫泉對麵女人的手腕。


    薑黎當然知道,隻是普通的肢體接觸,花柳病是不會傳染的。


    手腕吃痛,女人忍不住驚叫出聲,手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就這麽露了出來。


    事情演變成這樣,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孫泉的險惡,剛才還盯著西瓜想據為己有的人頓時對薑黎敬而遠之。


    食堂發生的動靜吸引了葉濤,他站在二樓,阻止了想要下去控製局麵的小弟。


    從剛才開始,葉濤就已經注意到了薑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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