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就說自己怎麽突然就冒出這麽個族叔來了。


    剛剛他這族叔陳航把陳仲的思緒搞得有點亂,讓他沒有想透。


    但直到嚴鬆一出現,他就已經明了了。


    郾城不少百姓是見過嚴鬆的。


    之前嚴鬆來過郾城一次的,雖然上次來的時候他們做過偽裝,但是因為後續發生的一些事情,讓嚴鬆的身份已經泄露了。


    這也是這次他來郾城為什麽喬裝打扮的原因。


    但今天他卸下了偽裝,就是要來惡心陳仲的。


    路上他想了很多事情,想著一定要陰陽怪氣的對待陳仲,讓陳仲惡心。


    可是看到這個把他兒子的屍首掛在城牆上,又害的他從一個堂堂左相到現在隻能寄人籬下的普通人,他的怒火就不由躥到了麵上。


    他看陳仲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殺意。


    不過他還是強壓著怒火,他今天要讓陳仲成為眾矢之的。


    陳航一看到嚴鬆,便馬上激動了起來。


    “左相大人救我!救我!”


    “廢物!”嚴鬆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


    他剛接觸陳航的時候還覺得這人可能有兩把刷子來著,沒想到卻是如此廢柴的一個人!


    指望他還不如指望自己。


    被罵是廢物,陳航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心裏嘀咕著:“對,我他媽的是廢物,但老子好歹是陳仲的族叔,可看看你,叫你一聲左相是老子不想掉麵子。”


    他在心裏狠狠地把嚴鬆罵了一遍,可神情上卻隻是憨憨的縮了縮脖子。


    嚴鬆罵完了他,才又重新把目光轉向了陳仲:“陳大人,好硬氣,對自己的族叔都能這麽冷漠,我嚴某人真是大開眼界。”


    陳仲並沒有得到嚴鬆進入郾城的消息。


    在他的城池還能讓他不知道嚴鬆進來了,這背後的人了不得。


    想起太平公主被殺的時候的景象,陳仲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數。


    嚴鬆說完,陳仲便是冷冷一笑:“我已經說了郾城法令如山,誰來了也不行。”


    嚴鬆等的就是陳仲的這句話,便道:“這天是大魏的天,那麽人主魏武帝來了也不行嗎?”


    陳仲道:“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違反法令,我陳仲照抓!照判!照殺!”


    額???


    嚴鬆頓時一個愣怔。


    他本來是想用這話來搞陳仲的。


    嚴鬆想的是,陳仲肯定沒有那膽量敢說魏武帝的事情。


    畢竟普通人說魏武帝的不是,魏武帝可以不在乎。


    但是這些官吏說他不對,魏武帝可能就要起殺心了,要是扣上一個造反的名頭,株連九族都是輕的。


    而陳仲卻一口就把嚴鬆給噎住了。


    陳仲連魏武帝都敢抓,他這個已經被處理了的大雍左相就更是如此了。


    要是陳仲把他抓了,女帝不但不會放了他,還得殺了他。


    他不僅要丟了麵子,還要丟了性命。


    他可不是以前的大雍左相了。


    不知道的人叫他一聲左相,他這個身份對自己有利的人叫他一聲左相,剩下其他人誰會把他這個左相放在眼裏?


    嚴鬆的嘴角抽搐著。


    雖然嚴鬆在極力壓製,可陳仲何等的精明?他這會沒有直接跟自己辯駁,而是嘴角一抽一抽的就已經讓陳仲猜到他遇到什麽事情了。


    於是陳仲便冷笑了起來,問:“怎麽,你這個左相大人這麽能忍了?”


    陳仲這麽一問,嚴鬆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都是當官的,陳仲這話的弦外之音他會聽不出來?


    明顯是陳仲已經開始懷疑他現在的地位了。


    不過他不能讓陳航被抓。


    陳航是他手上的一顆棋,能壓製陳仲的一顆棋,要是他保不住,以陳航的尿性,就算日後真的把陳仲折騰的不輕,也不會再被他這個左相所用。


    他想在大魏站住腳,不落得個跟他兒子或者太平公主一樣的下場,他就得抓住這根繩不放。


    想到這一點,嚴鬆收斂了心神:“我怎麽樣與你陳仲無關,今日來這裏,我隻為一事!”


    他說完,將手中的馬鞭指向了陳航一行人:“他們是我大雍人,我身為大雍左相,現在,我要帶他們走。”


    周圍的百姓們憤怒了。


    “這個嚴鬆好牛的口氣。”


    “憑什麽?豈能是他說帶走就帶走的?”


    “看他那趾高氣昂的模樣,真讓人想吐。”


    一眾百姓斥責著嚴鬆。


    嚴鬆卻全然不顧,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陳仲。


    他要用氣勢和身份壓陳仲一頭。


    當然今天他隻要帶走陳航,就算是壓了陳仲一頭了。


    他也就撼動了郾城所謂不動如山的法令。


    他就不信陳仲真敢不讓他帶走。


    “嗬嗬……哈哈哈!”


    豈料嚴鬆剛剛裝完逼,陳仲就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大笑了起來。


    他這笑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嚴鬆一個愣怔,他想過陳仲聽到自己這番話的種種反應,唯獨沒有想到陳仲會蹲下身大笑。


    “你……你笑什麽?”嚴鬆怒斥著。


    陳仲瞄了他一眼說:“你一個手下敗將跟我要人?我的嚴大人,你怎麽有臉的?”


    “???”


    隨著陳仲的一句話,嚴鬆的老臉瞬間漲的通紅。


    不過郾城的百姓也一個個不是“省油的燈”,聽陳仲這麽一說,這些百姓也都跟著熱鬧了起來。


    “哈哈,可不是麽,陳大人不說,咱們都給忘了。”


    “對,十萬人打一萬人,結果十萬人損失殆盡,嘖嘖,我給你們說,別看我是個老農,讓我指揮,我都不會把仗打成這樣。”


    “哈哈哈,你們說這嚴鬆也是不害臊,都丟臉成這樣了,還敢來我們郾城晃蕩。”


    嚴鬆可是左相!


    哪怕他已經從自己的職位上下來了,可他也是做過左相的人。


    誰見了他就算不叫左相也得叫一聲嚴大人吧?


    這郾城曾經還是他的侄子嚴子成控製的地方,這些百姓竟然敢……敢這麽羞辱他?


    嚴鬆隻感覺眼前一陣暈眩,險些從馬上摔了下來。


    他的喉頭也像是被憋著一股惡氣一般。


    可陳仲卻絲毫沒有憐憫他,繼續說:“我看,你現在未必是大雍的左相了,對麽?嚴大人?上次失敗,你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了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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