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婚禮的前一天晚上,碧波帶領一群年輕人在鐵柱家裏貼喜字,布置房間,擺糖果拚盤,忙到晚上十點鍾才結束。


    婚禮的細節真是不弄不知道,一弄就是很多忙不完的活兒。


    碧波走的時候,鐵柱又發現了遺漏的重大問題,一元兩元的紅包忘記了包,至少要包兩百個,碧波把這事兒交給了田野菲,讓田野菲回家連夜包紅包,讓兩個孩子好好休息,尤其小娟挺著六個月的身孕,更需要休息。


    碧波本想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參加婚禮,她還是主婚人。


    剛從鐵柱租的房子走出來,二愣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碧波,你快點來吧,我媽夠嗆了。”


    碧波聽了,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不禁暗暗祈禱,老太太千萬別死,好歹挺過明天的婚禮,不然,前前後後的人都通知好了,再過幾個小時各就各位了,老太太卻要咽氣了。


    碧波趕到醫院,見院長都過來了,二愣子媽被二愣子扶著,坐了起來,但明顯的嗓子裏有痰咳不出來,憋得眼珠都翻了過去,隻剩下大片眼白,加之瘦骨嶙峋,有點近似恐怖片裏的女鬼,很是嚇人。


    院長緊急吩咐著,告訴主治醫生打什麽什麽藥,不巧的是,鄉鎮衛生院藥物稀缺,沒有這種藥,二愣子脫不開身,碧波這才想起清揚來。


    從京市回來以後,朱書記沒少給清揚安排工作,清揚還要兼顧沈巍的旅遊項目投資中各種數據統計,她忙著鐵柱的婚禮,兩個人自從回來就沒見過麵,甚至微信都沒怎麽聯係。


    “我這就去縣裏的藥店買藥。”碧波想著要給清揚打電話,這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鍾,想必清揚早就睡下了。


    院長急忙強調,“縣城藥店也沒有,這種急救藥並不貴,但隻有醫院才有,有的醫院都不一定有,你們趕緊去縣醫院碰碰運氣。”


    換做別的時間還能給縣醫院認識的醫生打電話問藥,這個時間,誰都休息了,隻得跑一趟碰運氣了。


    清揚接到碧波電話的時候,他剛好關掉電腦,要回家,他在鄉政府忙到這個時候才弄完令人頭疼的數據。


    鄉衛生院距離鄉政府兩百多米,清揚開車接了碧波,一路向縣城醫院殺去。


    很顯然,兩個人都是一臉疲憊,幾日不見,清揚消瘦了許多,顯得愈發的棱角分明,愈發帥氣到勾人心魄,看一眼都想靠近他。


    碧波有點不似真實的感覺,這麽帥氣的男人,居然是她的男朋友,想著把手伸了過去。


    黑暗中清揚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拉著碧波的手,他的手大而溫暖,滿滿的踏實感,這種感覺石磊就沒給過她。


    “清揚,我給鐵柱張羅婚禮也當是練手了,等——等咱們婚禮的時候,什麽都輕車熟路了。”


    碧波說完便有點後悔,他們還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男生都沒提結婚,她怎麽就說出這種話,黑暗遮住了她羞紅的臉。


    “碧波,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什麽都不需要做,你隻做好我的新娘。我什麽都不用你張羅,太辛苦了。”


    黑暗中傳來清揚好聽又溫柔的聲音,一下子軟化了碧波的心,拂去了連日來的勞累。


    一路上兩個好久沒見的小情侶說著纏綿的情話,感覺時間過得飛快,到了縣城先去了f縣醫院,很不巧,這種藥已經賣沒了,需要的話,要等到明晚才能進回來。


    f縣還有兩家醫院,中醫院和康複醫院,跑了中醫院,仍是失望。


    剩下最後一個康複醫院,那是一家小醫院,不見得有,二愣子的電話也打過來,老太太憋悶得不行,藥再買不到,怕是真夠嗆了。


    碧波告訴二愣子,兩家醫院都沒找到藥,二愣子那邊急得心裏都著火了。二愣子的喊聲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媽,你挺住,千萬挺到明天把鐵柱的婚禮辦完,一定要成全你大孫子啊!”


    碧波趕到了康複醫院,還好,這家醫院有藥。拿了藥,飛一般地開了回去。


    二愣子媽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早晨三點半終於平穩下來,翻過去的眼珠也正了過來,隻是眼睛變得血紅,仍舊很嚇人。


    接著,二愣子媽進入了深度昏迷的狀態,醫生擔憂道:“這老太太拔掉氧氣,活不過一個小時。”


    碧波和二愣子等人回到小烏村也就是休息了兩個小時,便開始起床張羅婚禮,幾個人等於一宿沒睡覺。


    碧波給鐵柱各種節約和拉關係讚助,包括全魚宴的用魚,都是赫哲族漁民到江裏打的魚,加之快馬加鞭地緊趕慢趕,終於又圓滿完成了一場赫哲婚禮。


    雖然沒有上省台報道,但f縣電視台也是大肆宣揚了一把,碧波把婚禮錄像放到了網上,還有些年輕人開通直播,直播了這場婚禮,同樣的熱鬧,又節約,不比尤麗婭的婚禮差,花了最少的價格,辦了一場經典的婚禮,二愣子一家人很滿意。


    但大家被婚禮和二愣子媽折騰得身心俱疲,尤其是碧波和二愣子,轉天都想好好休息一下,卻更是不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許二愣子媽知道孫子要結婚,也是硬挺著,直到洞房花燭夜結束,清晨,七點多鍾,二愣子全家都在醫院,包括那新婚的小兩口也一早跑過來看奶奶。


    這個早晨,一直守在床邊的二愣子上火牙疼,他去找大夫開藥打算掛水,就這麽個工夫,他沒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忽然睜開眼睛,看了眼身邊的二愣子媳婦,還有鐵柱和小娟,之後,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二愣子媽到底挺過孫子的婚禮,就去世了。


    碧波正在村委會睡覺,朦朦朧朧中聽到走廊裏一陣喧嘩,傅強的大嗓門說著二愣子媽去世的消息,碧波哪裏還能睡得下去,幹脆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直奔鄉衛生院而去,她要二愣子辦赫哲葬禮。


    二愣子覺得憋屈,他一直盡孝道守在老母親身邊,兒子的婚禮,他都缺席了,完全是從直播視頻裏看的兒子婚禮,他的老母親早不閉眼睛,晚不閉眼睛,他就去開個藥的工夫,她永遠地長眠了。


    當地有個說法,老人去世,誰在身邊,最後看到誰,就是得了誰的繼。


    二愣子這個冤!


    有點像一個人努力種了一顆白菜,被別人收割了。


    連日來,二愣子的神經一直繃著,也是硬挺著不讓自己倒下,當他的老母親去世後,他繃著的神經也鬆弛下來,整個人垮掉了一般,沒了氣力,暈倒了。


    鐵柱和小娟既要忙二愣子還要準備葬禮的事情,偏偏小娟動了胎氣,肚子疼,她可能要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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