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求之不得。”


    朝陽的初光,從少年的身後而來,勾勒起一圈淡淡的金邊。


    老道士笑了。


    他抬手一揮,一個玉瓷瓶落到了張長靈的手中:“這是為師煉製的辟穀丹,一瓶十丸,每顆都能頂三天。”


    “你且用著。”


    “另外,你爺爺的情況,為師也詳細檢查過了,他身子骨太弱,雖然寒瘟已去,但太早醒來,對身體而言不是好事。”


    “為師已用純陽之氣助其沉眠,修補身體元氣,大概明早便能痊愈蘇醒。”


    “謝師父。”張長靈行禮道。


    “嗯,你準備準備,酉時末,太陽落山,我們再出發前往白蓮教駐點。”老道士看向張長靈:“有件事忘了和你說。”


    “我等道門修士,盡量不要在平民百姓麵前,使用超出世俗的手段,否則容易引起恐慌,這是我道門與大盛王朝的約定。”


    “嗯……當然,這是大盛王朝開國時立下的約定了,三百年滄海桑田,現如今,道佛儒三教大多也隻是表麵遵循,真遇到了事,該出手就果斷出手,不必顧忌什麽。”


    “弟子明白。”張長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懷遠城,城東。


    近日來,因為祖祠出事、家主和管家雙雙遇害而鬧得沸沸揚揚、大門緊閉的林府,從今早開始,卻敞開府門,請來城中最好的酒樓風仙樓的主廚掌勺,宴開百席,全城鄉紳官宦俱至。


    直到下午,客人才陸續散去。


    笑意滿滿的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懷遠城的縣令大人,林新開轉過身時,眼中已滿是陰翳。


    他穿著考究的長裳,戴著襆頭,眉眼細長,嘴唇略薄,加上鷹鉤鼻,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作為林家的長子,在父親和老管家去世後,他責無旁貸的扛起了家中大旗,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內心無比惶恐。


    家中之事,涉及神話靈境與仙緣,林新開自然清楚。新開,新開,他的名字,不就寓意著林家全新的開始麽?


    但為何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林新開想不明白。


    明明事情一直非常順利……直到本該收獲的前夕。


    林家主和管家的雙雙死亡,使得一切真相,都被埋葬。


    即將到手的仙緣不翼而飛,林新開心頭的恨意,傾盡三江五湖都無法洗盡,但眼下擺在他麵前最大的難關,是如何度過慈母教的問責。


    林家這一脈,高祖時,曾是魔門弟子,但時過境遷,這麽多年下來,林家無人成為修士,僅靠他們之力,根本無力覬覦神話靈境,故而在知曉了白蓮教的某個訴求後,選擇與白蓮教合作。


    由白蓮教提供秘法,而林家負責實施,並盡量避免被三教門人察覺。


    依照約定,白蓮教眾在香主的帶領下,如期而至,可林家,卻無法依照約定,提供該有之物……


    好在,白蓮教眾的到來,也不全是壞事。


    林家主和老管家死後,林家陷入動蕩,而城中另外幾個大家族,見此情形,蠢蠢欲動,試圖趁機瓜分林家財產,如今白蓮教眾入駐林府,並宴請全城,倒是好好震懾了一番這些人的狼子野心。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林新開很清楚白蓮教的凶名,是一柄雙刃劍,震懾他人的同時,也可能傷到自己。


    “還是得另謀出路才行……”


    青年心事重重的向著後院白蓮教的駐地而去。


    跨入後院時,林新開的臉上已轉變為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他來到院中,看向今日搭建起來的高台處、那被層層帷幕包圍在其中的蓮花台座,恭敬道:


    “香主大人,賓客皆已送走。”


    “嗯。”幾秒後,帷幕後傳來了一道不鹹不淡的應聲:“林少爺,按照貴府與我教的約定,神話靈境開啟後,我教應有三個進入的名額。”


    “隻是今日我聽聞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不知林少爺可有什麽想解釋的?”


    話音落下,高台四周盤坐在地的所有白蓮教眾,都睜開眼,那一雙雙死人般的淡漠眼睛,讓人心裏直冒寒氣。


    這一幕,嚇得林新開下意識的咽了咽喉嚨。


    作為合作者,他很清楚,白蓮教的香主,與一般的教眾完全不同,每一位都是真正的“仙人”,擁有著凡人無法企及的力量。


    同時,這也是他本該擁有卻莫名失去的力量。


    與這樣的存在交談,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方話裏那隱含的惡意。


    “我……”就在林新開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


    “吱呀……”


    後院被反鎖的大門,被人從外向內推開。


    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當即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注意。


    清冷的月光下,一灰衣少年漫步走來。


    他腰佩長劍,戴著鬥笠,頭發於腦後隨意紮成一束


    對於無數白蓮教眾凶狠的目光,他視若無睹,隻是朝著高台處步步走去。


    他是誰?


    林新開感覺少年的身影有些眼熟,似乎自己曾在哪見過,可如此超凡脫俗的氣質,若自己見過,又怎會想不起來?


    就在他愣神之際,高台周圍的白蓮教眾已全部站起身來。


    他們的身體略微前傾,猶如即將脫籠而出、向前猛撲的野獸。


    “道友不請自來,可是有些失禮了。”一道平和的聲音,從蓮花台座的帷幕後傳出。


    層層淡白帷幕,在一股無形之力的作用下,向著兩側掀開。


    一麵相陰柔的中年男子從中走了出來,


    他身穿白袍,胸口處,繡著一個銀色的蓮花標記。


    隨著陰柔男人的現身,四周的白蓮教眾呼吸愈發急促,身體隱隱膨脹,手部有向著利爪轉化的趨勢。


    “鄙人白蓮教香主,賈貴。”


    “道友來此,若是為了尋求幫助,不麻煩的話,我教便幫了這個忙。”


    “可如果道友來者不善,我白蓮教,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白蓮教香主賈真的話,看似毫不客氣,實則隱含試探之意。


    他能察覺到,這灰衣人是與他一樣的煉氣初期修士。


    但煉氣初期隻是他沒立刻動手的前提,接下來是否動手,還要看對方身後的師門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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