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4:旭日東升(9)


    隻有出現在屏幕上的宣傳模特才會永遠保持那副相當標準的身材,麥克尼爾捏著肚子上愈發明顯的贅肉,開始抱怨上帝沒給他一個怎麽吃都不會發胖的軀殼。即便是拍攝那些電影的演員,也隻能在拍攝期間保持體型,更不必說生活很不規律的士兵了。士兵也許是世上最自律的一批人,他們平日可以過著一種相當可控的生活,就像準時運作的鍾表一樣完美。一旦戰爭爆發,這些規律便不複存在,敵人可不會挑選對於對手有利的時機發起進攻。不僅晝夜顛倒成為常態,飲食的不規律也會逐漸體現出來,這些對身體相當有害的生活方式總會在若幹年之後折磨那些逃離戰爭已有幾十載的老兵們。比起發作較晚的後遺症,ptsd等精神疾病的出現帶來的負麵影響更為明顯,使得那些官員們不得不將士兵的心理健康列為需要考慮的重要因素之一。


    麥克尼爾失望地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衣,本打算就這樣披著外衣直接出門,他的右手已經抓住了門把手,那時他產生了片刻的猶豫。他們最近的日子過得相當糟糕,且不論麥克尼爾被日本的魔法師家族抓走審問,其他三名被亞當·希爾特派去調查研究所的隊員也遇到了神秘的怪物,即便是希爾茲上尉也沒有能力協助他們解決那個難題,最後他們隻得選擇倉皇逃離現場。這片土地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古老意味著蘊藏在規律中的細節是外人無從分析和理解的,這些雖然落伍卻依舊行之有效的思維方式還在影響著生活在日本列島上的人們。他們的失利一定已經給nffa帶來了不利影響,也讓亞當·希爾特在和魔法師家族的交涉中失去了更多的籌碼。


    nffa的真實目的並不為人所知,麥克尼爾曾經試圖推測亞當·希爾特對日本的態度。如果nffa所說的內部整頓不可避免,合眾國將會在那場變革到來後暫時喪失對外界的影響力。這不是那些認識到國際關係複雜性的學者和理論家們願意看到的,整頓和後退是為了更好地出發,不是原地打轉,不是躲到自己的老家去逃避現實。這就是說,nffa需要找到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以防止合眾國在所謂的內部整頓期間失去幹涉外界的窗口。日本是通向東亞的大門,合眾國必須牢固地控製這裏才能確保對太平洋的支配地位,隻要亞當·希爾特在日本找到足夠強大的盟友,這些為了利益而奔走的大人物就會自動地在可見的未來內成為nffa利益的代言人。


    希爾茲上尉站在門前,手中端著一個平板電腦,也許是在收看新聞。


    “換件衣服吧,你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流浪漢。”上尉毫不留情地對麥克尼爾的裝扮給出了評價,“最好同時換一款香水,我是認真的。不然,駐日美軍那邊的代表會認為nffa真的從垃圾堆裏撈出了一個調查員去解決問題。”


    麥克尼爾尷尬地笑了笑,轉身退回房間,按照希爾茲上尉的建議換上了另一套衣服。他身上的大部分傷口都是在突襲過程中造成的擦傷,影響不大,唯一能夠讓外界察覺到異常的是他臉上的淤青。亞當·希爾特曾經建議聘請專業的化妝師幫麥克尼爾解決這個問題,這一慷慨的提議受到了眾人的反對。見過他們真麵目的人已經夠多了,再把更多的無關人員卷進來,對他們並無好處。


    戰友們的意誌總是讓麥克尼爾驚訝,他們可以在遍體鱗傷的情況下逃到橫濱,希爾茲上尉甚至還打算和麥克尼爾一起去勘察森田勇的自殺現場。等到他們終於返回酒店之後,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徹底崩潰了,他們像殘疾人一樣躺在床上一連數日不出門,隻是偶爾允許亞當·希爾特秘密聘請的醫師前來處理傷口。麥克尼爾至今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在隸屬於第七研究所的地下設施中被一個疑似鬼魂的東西追殺——還被對方弄得渾身是傷。恐怖故事或恐怖片中的鬼魂,似乎隻會從精神意義上殺死某人,而不會造成實際上的損害。就是說,人們大概隻會看到某人被鬼魂困住後以奇怪的姿勢倒斃,至於所謂的殺人慣犯作案後的場景,恐怕不會出現。這無法解釋他們為何會受傷,傷勢看起來十分恐怖,卻又並不致命。


    邁克爾·麥克尼爾重新走出房間,背後傳來清脆的響聲。希爾茲上尉還在外麵等待著,他見到麥克尼爾的打扮變得得體,滿意地點頭,領著麥克尼爾來到了亞當·希爾特所在的房間。希爾特顧問一直很忙,他有時會和潛在的合作者討論生意,,有時會和白川社長繼續探討未來的投資方案,所剩無幾的私人時間則被他用在冥想上。這種奇怪的生活方式一直不被麥克尼爾和stars小隊的其他人所理解,假如坐在自己的房間中放任思維發散就能理解世界的真理,那麽人和人之間的聯係看起來簡直是個笑話。


    他們正巧遇上了打算出門吃早餐的亞當·希爾特,後者一本正經穿著西裝的形象依舊讓麥克尼爾渾身不自在。這副樣子會讓他產生做述職報告一樣的不適感。


    “看來你們已經了解當前的情況了。”亞當·希爾特並未停下腳步,一直向著餐廳的方向前進。兩側偶爾有其他住在酒店內的貴客經過,其中有日本人,也有長著歐洲人麵孔的外國人,他們當中也沒有任何人額外地關注這三名正從走廊穿過的客人。能夠被白川社長招待的貴客,沒有蠢貨,他們都知道自己應該放棄對某些事物的好奇心。


    得益於白川雄二精明的經營策略,酒店麵向的客戶群體得到了嚴格控製,這足以確保那些管不住自己這張嘴的家夥沒資格到這裏享受應得的服務。麵對他人的秘密,時刻保持謹慎和尊重,是博弈開始前的基本修養。


    和往常一樣,亞當·希爾特隻拿了一些蔬菜沙拉,兩名軍人站在他對麵,注視著這位聖會顧問一板一眼地咀嚼著蔬菜。


    “他們不會允許我們直接去調查,對吧?”


    “準確地說,不是他們不允許,而是我擔心你們在剛剛引起本地魔法師家族警惕的情況下又一次成為目標。”亞當·希爾特一連吃了幾大口,才意識到眼前的兩名得力手下還站著,他終於發言允許他們坐在自己身旁,並走到餐廳一側拿來了更多的蔬菜沙拉。坦誠地講,麥克尼爾不是素食主義者,他隻會在認為有必要調整飲食結構的時候轉為以素食為主。像亞當·希爾特這樣在生活的各個方麵都保持克製,實在是太難了。每當麥克尼爾在腦海中設想素食主義者的生活時,他都會因為想象力匱乏而放棄思考。


    飲食也算是人生一大樂趣。


    “如果我們不能進入現場,又怎麽能查清真相呢?”希爾茲上尉同樣表示懷疑,“先是陸上自衛隊的軍官在橫濱自殺,後來又是駐日美軍的軍官在同一天也遇害,想要找出真凶的人太多了,我們就算主動暴露自己,也不一定會成為直接的攻擊對象。”


    “上尉,軍隊隻答應提供線索,也就是說麥克尼爾先生充當的是場外調查員的角色。”亞當·希爾特很紳士地擦了擦嘴,把餐巾放在一旁,“調查人員一定會成為幕後黑手重點監視的目標,而麥克尼爾先生能夠憑借身份的特殊性來躲過這種監視。他是個不存在的調查員,沒有人能夠證明他接受了任何委派,相關的文件也從來不存在……我這樣說,你們懂了嗎?”


    早餐結束後,背著背包的麥克尼爾離開酒店,沿著附近的街道步行前往他選定的第一個地點。和森田勇在同一天遇害的美軍軍官名為卡特·懷特(carterwhite),是個平日並不起眼的黑人軍官,此人和同事的關係並不好,以至於他當天失蹤後竟然沒人在乎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更為諷刺的是,最先發現屍體的還是警視廳的巡查人員。如果不是由於駐日美軍方麵要求封鎖消息,這件事早就登上各大新聞網站頭版頭條了。


    駐日美軍中的【合作者】也隻能為nffa提供他們已知的情報。懷特少校在去年(2045年)還在歐洲服役,後來他自願調往駐日美軍,據稱是因為他的家庭關係出了問題(麥克尼爾不無惡意地猜想懷特少校一定是離婚了)。從那以後這位空軍軍官的意誌便十分消沉,經常酗酒,雖然他的不良生活習慣從未被長官當場目擊,相關的傳聞已經在基地中傳開。誰也沒有想到懷特少校最終的結局是死在了日本,空軍還在忙著構思一個合理的解釋,以免他身在合眾國本土的家屬在衝動之下犯錯。


    臨走之前,麥克尼爾想辦法從亞當·希爾特那裏得到了對方的照片。他把一個耳機放進右耳中以便獲得新聞報道中的消息,左手拿著平板電腦,雙眼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這位空軍少校的生平事跡。那也算不得什麽事跡,甚至可以說是不光彩的證明。他的同僚曾經舉報稱卡特·懷特涉嫌犯罪,但調查最終不了了之,沒有任何結果。


    “根據我們獲取的最新消息,昨夜淩晨1點左右,東京發生一起入室殺人案,死者共兩人,分別名為森田若葉……”


    麥克尼爾險些把平板電腦丟在街道上。森田這個姓氏總是讓他想起那個隻和他見了一麵的陸上自衛隊軍官,戴著眼鏡又顯得弱不禁風的森田勇卻以無比堅定的語氣向他們表達了要與黑暗鬥爭到底的決心。已經真正見識到什麽才是黑暗的麥克尼爾很欣賞對方的勇氣,盡管這份勇氣往往隻能葬送當事人的性命。世上不會有那麽多巧合,他更願意相信一切事件之間存在的普遍關聯性。森田勇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不僅隱晦地向外傳遞消息,這名軍官身邊的熟人恐怕也得知了對應的情報。想要防止情報泄露,賄賂和要挾都不夠用,隻有死人才能實現絕對保密。


    第一個目的地出現在了眼前,卡特·懷特在死亡當天的上午曾經來到這家商店,並因為某些事情而和商店中的其他日本顧客發生了爭執,幾乎演變成為鬥毆事件。主要的調查員沒有掌握這些情報,這是附近的居民和碰巧路過的目擊者提供的關鍵證詞,而nffa似乎決定封鎖消息。麥克尼爾拿起手機,手指輕微滑動些許,調出了亞當·希爾特為他提供的那個號碼。憑借著nffa的強大勢力和震懾力,亞當·希爾特說服駐日美軍中的部分軍官提供對應的資源,隻要麥克尼爾要求他們向著某個方向調查,他們就必須盡快給出結果。否則,長官也許不會責怪他們,nffa是一定會找機會報複的,沒有人能在nffa的報複中生還。


    時間還早,麥克尼爾和其他行人一並站在十字路口,等待著紅燈變成綠燈。那個電視節目的主持人還在向觀眾介紹與殺人案有關的最新進展,殘酷而冰冷的證據令麥克尼爾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不僅是森田勇死了,他的妻子和兒子也在一起詭異的入室殺人案中遇害,警視廳下屬的相關人員一籌莫展,誰也找不出凶手。他們當然找不出,即便找出了也無法定罪。


    麥克尼爾出離地憤怒了,他抬起頭看著紅綠燈標誌上的人形,紅色的人像忽然長出了犄角和尾巴,仿佛地獄中縱火焚燒罪人的魔鬼一樣,正手持鋼叉等待著審判的到來。他自以為自己和戰友們作為nffa的打手已經足夠不講良心了,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堅守著最後的底線,甚至不惜瞞著亞當·希爾特而將伊莎貝爾·布蘭科的大女兒送到合眾國境內的孤兒院撫養。雖然這些舉動完全出自薩拉斯中士那泛濫的愛心和長期見不到兒女的思鄉情,麥克尼爾也願意衷心地感謝薩拉斯中士的想法維持了他們這個小團隊內最後一絲人性。無論如何,他們是戰士,是軍人,或許也可以是燈光下的英雄,是陰影中的殺手,但不會是魔鬼。


    他們知道自己為何而戰,有些人則不知道。


    “看在上帝的麵子上,那可是孩子啊。”麥克尼爾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連孩子……你們都下得去手?你他*的,你們這群怪物已經不是人了……”


    憤怒不能懲罰罪人。紅色的魔鬼消失了,麥克尼爾跟隨著身旁戴著口罩的行人,穿過街道,來到了商店門口。這些24小時開設的便利店過去曾經為市民的生活提供許多必不可少的服務,眼下困擾著經營者的主要問題不是收益,而是人手不足。最終,他們不得不選擇雇傭留學生和其他因某些原因而滯留日本的外國人,商店內的外國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聽清店員所說的話之後,麥克尼爾有些後悔他認識王雙的時候沒有認真學漢語。


    “嘿,我來這裏找我的朋友……”


    多虧這些設備的幫助,麥克尼爾可以通過隱形眼鏡看到他所要說的內容在對應語言中的發音,唯一的副作用是他說出的外語簡直和機器發音沒什麽區別。


    店員聽懂了麥克尼爾的蹩腳漢語,雖然他很好奇這個看上去和遊客沒什麽區別的美國人到底在哪學來如此古怪的發音,本著不給商店帶來更多麻煩的想法,他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麥克尼爾。


    “有個長得像猩猩一樣的人走了進來,他肯定不是來買東西的……”


    “猩猩?”麥克尼爾也笑了,他並不歧視任何人,隻是卡特·懷特少校的相貌確實令人難以恭維。


    “看上去就是這樣。他躲在角落裏打電話,中途被其他顧客打擾了,於是表現得非常憤怒……”店員回憶著事發時的經過,“然後,好像是他的手機又一次響了,這時他顧不得繼續爭吵,非常慌張地離開了這裏。”


    森田勇趕往橫濱之前,也接到了一個電話,並且在那之後迅速地決定請假以便獲得前往橫濱的機會。麥克尼爾已經準備好了兩種答案,在當前手段不能確定通話中另一方身份的情況下,也許兩起事件其實是同一件事——假設參與通話的隻有他們兩人,首先是懷特少校給森田勇打電話以通知森田到達橫濱後會麵,而森田勇匆忙地抵達橫濱後並未見到懷特少校,或許這時懷特少校從對方的通話中察覺到異常,但為時已晚。倘若有三人甚至更多人出現在通話中,那麽麥克尼爾就完全不知道各方之間的關係了。


    “謝謝。”麥克尼爾用漢語回答道。


    在對方麵前說對方的語言或許能夠拉近關係並促使對方加深對自己的信任,麥克尼爾得意地想著。隻要有這套設備在手,他就能成為通曉所有語言的天才。美中不足之處是,目前想要輸入待翻譯的英語,隻能依靠手動輸入或語音輸入。


    他向著身份保密的駐日美軍軍官發送了兩條消息,其一是請求對方繼續調查和森田勇、卡特·懷特通話的人到底是誰,其二則是希望駐日美軍給出橫濱的可疑之處。森田勇不會莫名其妙地跑到橫濱去自殺,那裏一定有值得這位二等陸佐在意的地方。


    駐日美軍的辦事效率果然和麥克尼爾預想中的一樣高。雖然他們暫時沒能調查出那兩個神秘人(也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的身份,有關橫濱的情報著實讓麥克尼爾感到吃驚。簡而言之,那裏是流亡者目前的據點之一。這些人住在日本的土地上,也決定向日本宣誓效忠,可他們的出身依舊成為最大的問題,以至於一些改用日本姓氏和名字的流亡者依舊受到責難,甚至被指責為間諜。


    這一信息很重要,卻不是麥克尼爾認知中最重要的內容。有一些疑似從羅森公司的實驗設施中逃出的實驗品在經曆重重磨難後成功地返回了自己的家鄉,他們正是在橫濱登陸,從這時開始他們已經成為了自衛隊和魔法師家族追殺的目標。駐日美軍給出的情報中對此隻字不提,這引發了麥克尼爾的懷疑。


    按理說,陸上自衛隊的一舉一動都在駐日美軍掌握之下,美軍沒理由不知道自衛隊調集第一師團大隊人馬圍攻逃跑的實驗品。


    “唉,博士,雖然我很感激你主動為我提供了人事關係上的便利,可你自己現在也沒法和外界聯絡了。”麥克尼爾迫切地希望和埃貢·舒勒見麵,隻要他們二人能夠麵對麵地談一談,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了。到時候,他也能立刻得知這些來到日本的實驗品究竟經曆了什麽。對了,背後或許還有羅森魔工的影子,羅森公司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死全部的實驗品以毀滅證據。


    思前想後,麥克尼爾決定再委托那位神秘的美軍軍官調查和橫濱附近港口有關的情報。雖然亞當·希爾特告訴他可以隨便使用駐日美軍的情報資源,麥克尼爾終究還是有些膽怯的,他知道對方畏懼的是nffa而不是他本人。假如那些軍官暗地裏反感nffa,就會連帶著記恨他這個隻負責照章辦事的打手。


    得到的最新答複讓麥克尼爾有些失望。按照對方的說法,從2046年1月開始到現在為止,橫濱除了偶爾出現偷渡和走私之外,並沒有什麽所謂的危險物入境。


    這時,如芒刺在背一般的錯覺促使他收回手中的平板電腦,轉而將目光投向了背後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行人一刻不停地流動,藏在口罩下的麵孔各自掩蓋著不為人知的內心,他們麵向著麥克尼爾,而麥克尼爾在人群中儼然成為了唯一的逆行者。有人在注視著他,依舊有人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麥克尼爾現在無比相信自己的判斷。


    手機來電鈴聲響了起來。


    “到橫濱來,按照這個地址……”


    僅憑這句話,麥克尼爾是無法找到對方真實身份的。這聲音經過了處理,使得外人無法憑借聲音來斷定對方的性別、年齡和口音。


    “我憑什麽聽你的話?”


    “這是交易的一部分,你可以這麽理解。”


    電話的另一頭響起了有規律的噪聲。麥克尼爾放下手機,轉過頭,眨眼間湧入了人潮之中。他要加快腳步,如影隨形的危機感鞭策著他前進,後退就是落後和死亡,曆史不同情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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