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4:戡亂(13)


    忙於逃命的吳蘇拉這一次真心實意地表示懺悔,並計劃著在他返回安全地帶之後立即實施報複——當然,是在不引起他的競爭對手們的注意的前提下。對於指揮著眾多東盟軍作戰部隊的吳蘇拉來說,要不是這一次他被眼前的利益暫時蒙蔽了心智,敵人就算用無人機也找不出刺殺他的機會。


    直到那幾座化為廢墟的房屋徹底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中、連道路兩旁的植被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之後,心有餘悸的眾人才開始互相指責並推卸責任。執意在切斷合作關係前完成最後一單生意的吳蘇拉頓時成為眾矢之的,即便是平日由於他的威嚴而不敢反對他的幾名軍官也七嘴八舌地將他們遇險的根本原因歸咎於吳蘇拉的貪婪。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無疑激怒了吳蘇拉,他看得出這些手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並不想在這時候強行為自己辯解。


    不管責任最終被推到誰的頭上,大家不約而同地達成了共識,那就是過去遊走在灰色地帶牟利的群體將被日漸激烈的衝突不斷地擠壓其生存空間,直到這些大規模誕生於特殊時代的人們退場為止。


    幾乎忘記了暈車是什麽滋味的軍官和士兵們在公路上狂飆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抵達了附近的一處據點。車子剛停穩,眾人紛紛爭先恐後地從車上跳下,然後在哨兵們詫異的目光中狼狽地開始嘔吐。最後一個下車的是迪迪埃·博尚,他強行忍住了也當著眾人的麵吐個七葷八素的想法,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總算擺脫了死到臨頭的危機感。心情稍微平複後,他準備聯絡麥克尼爾,把剛才的遭遇告訴對方並催促麥克尼爾盡快采取行動。


    不料,他等了好一陣也沒能得到麥克尼爾的答複。心知大事不妙的博尚不聲不響地結束了還沒開始的通話,轉過頭來安慰被嚇得不輕的軍官們。見博尚仿佛安然無恙,幾名臉色發白的軍官也振作起來,勉強向博尚辯解說,他們隻是因為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遭遇了危險而變得慌亂,若是戰時他們提前有著心理準備,絕對不至於像現在這麽狼狽不堪。


    “麥克尼爾,你又跑到哪裏去了?”博尚有些著急,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和麥克尼爾馬上取得聯係。再說,麥克尼爾或許還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他們必須合力編織將敵人困住的大網。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博尚勸吳蘇拉加強警戒、以最快速度返回基地,在更安全的地方指揮對敵人的反擊。


    博尚的猜測與實情相差無幾,麥克尼爾不是正在忙就是趕往忙公務的路上。幾個小時之前,他還在按照沈行健招供的地點進行排查,以便找出那些可能被敵人暗殺的知情者。連日的奔波讓麥克尼爾的精神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但他的鬥誌燃燒得愈加旺盛。隻有當他必須休息時,他才會允許自己暫時失去意識,而那時彼得·伯頓將會接手他的工作。


    “如果我們不是隻在這個世界生活幾年,而是要度過完整的一生,這麽大量地攝入咖啡因會對我們的身體造成無法逆轉的損害。”伯頓不知何時突然在乎起了身體健康,他也經常勸麥克尼爾多休息一會,“我說,雖然咱們總是樂觀地估計這些病症會在老年時發作,但也不能排除它提前到來的可能性。”


    “那就是我們和敵人賭誰的壽命更長的時候。”麥克尼爾頂著兩個黑眼圈繼續開車,好在這輛大貨車的駕駛室中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並無第三個成員,其他陪同麥克尼爾執行任務的國家憲兵都在大貨車的車廂裏待命,“不過,我們追查了這麽多地點,除了把大量可疑人員送去老穀縣或是新加坡、香巴拉浮島進行關押之外,實際的進展幾乎為零。不僅如此,我現在仍然對敵人表現出的兩個特征表示懷疑。”


    前方出現了一輛碰巧正在巡邏的警車,警察們見到了麥克尼爾的車牌號,沒敢多加阻攔,隻是簡單地檢查了麥克尼爾和伯頓的駕駛證,就將這輛載有大量不明人員的大貨車放走了。為他們自己的身份帶來的特權感到高興的同時,麥克尼爾也隱約擔憂敵人同樣能用類似的方法逃避看似天衣無縫的檢查。城市的輪廓離他們越來越近,下一個目的地近在眼前。


    “哪兩個疑點?”


    “第一,假設我們此前的推斷是正確的,即敵人正試圖清理那些知曉他們罪證的證人,那麽這會帶來一個無法解釋的難題:敵人到底是怎麽得知這些隱居避世的人們的躲藏之處的?”麥克尼爾連連打著哈欠,當他在手邊尋找廉價的濃咖啡瓶子時,伯頓警覺地拿走了最後一瓶咖啡,速度快得像麥克尼爾搶走他的酒瓶一樣,“……這說不通,如果他們真的徹底切斷聯係、躲藏起來,就不會有人能準確地知道他們的住處。”


    “第二個……你不會說是這裏吧?”伯頓自己擰開了濃咖啡飲料的瓶蓋,“但這很合理,不是嗎?那個姓沈的給我們的大部分地點都分布在金三角附近的農村中,可是總會有人以為躲在城市就是最好的隱居,那麽敵人偵察到城市隱居者的住處也是情理之中。”


    麥克尼爾猛地踩下了刹車,把腦袋靠在方向盤上。


    “你說得對——我先睡個十分鍾,時間到了再叫我。”


    說完,他一聲不響地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被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的伯頓不得不在麥克尼爾的鼾聲中告訴貨車車廂裏的其他國家憲兵先等候新的指示而不是擅自行動。他們正處在這座城市的邊緣地帶,鱗次櫛比的低層樓房和遠處金光閃閃的佛寺使許多第一次來到萬象市的國家憲兵們感到驚奇不已。他們當中有些人一直住在大城市,另一些人則身處偏遠的農村,從未有機會遊覽不同的風光。


    正當伯頓猶豫著自己是否需要按時間限定要求叫醒麥克尼爾時,麥克尼爾的腦袋準時地從方向盤上滑下,短暫的美夢也就此告終。清醒過來的年輕戰士告訴自己的戰友,他們能否在敵人的槍口下保住了解詳情的重要人物,就看這一次的行動了。


    這由不得麥克尼爾掉以輕心,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了解【蘭芳赤子】和鍾複明的過去的重要人物,可是事與願違。幾乎精神失常的沈行健向他們供出了許多重要情報,此人的利用價值已經耗盡,而麥克尼爾手下的國家憲兵每一次都比對手晚一步趕到現場,被他抓獲的疑似知情者又無法給他提供真正有用的情報,以至於他私自設立的俘虜營和【矯正中心】正麵臨著不小的批評。


    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略帶歉意地和被他撞到的市民們微笑著打招呼,邁克爾·麥克尼爾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他以為自己成為老穀縣的縣議員便是獲得了棋手的身份,想不到那也隻是他真正參與這場博弈的開始,而對局卻已經臨近終點。對潛伏在水下的一切渾然不覺的市民們不會意識到這些離他們太遠的危險的存在,他們也最好永遠不知情。


    信任實在是脆弱,麥克尼爾不禁這樣想著。他願意給他的朋友、他的戰友、他的合作夥伴以充分的信任,哪怕失敗兩三次也無所謂,他仍然願意和他信得過的人一同合作。想讓別人接受這個規矩則是不可能的,陌生人之間的利益交換關係隻存在一次接受考驗的機會,失敗就等同於失去一切。不過,這或許是正確的,那些因利益而決裂的【朋友們】無不是在向他說明僅存在利益關係的人們不適合交友的事實。


    穿著便衣的一行人在一處大廣場前停下了腳步。在他們的正前方,是氣勢恢宏又更像是佛寺的凱旋門;廣場的右側,潔白的四層辦公樓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們,這和右側那棟正有不少市民出入的商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站在這中軸線的起點上,麥克尼爾絲毫沒有能夠見識到這座在中南半島的混戰中得以保全的城市而生發出的感慨,他隻是茫然地重新審視那幾個坐標參數,連他身邊的伯頓也有些冒冷汗了。


    “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伯頓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知道。”麥克尼爾拉著伯頓走到行道樹下的陰影中,裝作是來訪的遊客,“沈行健的那單生意原本是幫助【蘭芳赤子】尋找對應地點的可疑人物,隻不過他的效率太低了,所以他才會成為敵人的打擊目標。這附近的建築中一定有幾棟具有特殊意義的目標建築,要麽是某人的住所,要麽藏著某些東西。趕快想辦法把附近的建築探索一遍。”


    “……喂,超市還好說,但辦公樓和民宅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伯頓歎了一口氣,“我們還是通知本地的警察和血盟團吧。”


    “這不是一場應該浮出水麵的戰爭,伯頓。”麥克尼爾堅決地否定了伯頓的想法,“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是東盟內部的敵人被秘密地處理掉,而不是像自由南洋聯軍那樣掀起另一場公開的叛亂或是起義。是的,這個結論和咱們這種人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價值觀都不符,可是東盟太需要和平了。再見不到和平,東盟的公民們就會把最後一代人淹沒在鮮血中。”


    “行吧。”伯頓興致索然,他一聽到麥克尼爾對這些看不起他們的亞洲人施加同情就有些窩火。亞洲人用不著他們來同情,他們在這裏沒有居高臨下地施舍同情的立場。想來想去,他隻能把這種差異歸結為兩人不同的人生經驗造成的思維模式上的區別。


    好在附近的市民們沒有過多地關注這些鬼鬼祟祟的家夥,隻把他們當成了從外地趕來旅遊的旅客。借著冒充旅客的機會,邁克爾·麥克尼爾混進了人群中,開始對附近的建築進行搜查。他挑選了其中一棟居民樓,趁著其中一個居民出門時輕而易舉地混進了建築物內部,然後開始進行逐層搜索。直到他到達頂樓為止,他也沒有找到任何蹊蹺之處。從頂樓向下張望,兩輛報廢的工程車輛沮喪地並排躺在四層白色辦公樓附近的圍牆外。


    難道是他搞錯了?也可能是沈行健裝瘋賣傻、故意在關鍵時刻向他們提供假情報。這樣說來,他不得不佩服沈行健的心計,至少麥克尼爾是做不到在恰當的時刻蒙騙敵人而在其他時候又乖乖認輸的。


    他離開居民樓,來到那棟辦公樓圍牆外,正撞見幾個人在附近聊天。


    “把工程車輛隨便丟在這座廣場附近,顯然會影響城市的形象啊。”麥克尼爾一本正經地和他們交談起來,“將它們拖走應該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誰知道呢?”其中一名已經換上了半截袖襯衫的市民用不太熟練的英語對麥克尼爾說道,“其實聽說是開車的駕駛員生病了,而且是連續好幾個都生病了。本地的官員覺得不吉利,所以暫時把工程車輛丟在這裏……”


    麥克尼爾又打了個哈欠,他告別了聚在牆外討論市政的市民,從眼前的圍牆拐角繞過去,那兩輛工程車輛便出現在了他眼前。就在這時候,活像是貓爪亂撓一樣的噪音清晰地鑽進了他的耳朵,麥克尼爾條件反射地去尋找噪聲的來源,卻發現噪音來自口袋裏某個裝置。拿出來一看,是他第一次和沈行健見麵時從對方身上沒收的蓋革計數器,那是他少數願意保留的戰利品之一。


    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懼席卷了全身。麥克尼爾僵硬地沿著原路退回,正撞見那幾個很可能是本地官員的家夥還在議論著。


    “……這工程車以前是幹什麽的?”麥克尼爾的心髒隨時會從嗓子裏蹦出來。


    “唉,一看你就沒有經驗。”剛才那個願意和麥克尼爾聊天的市民哈哈大笑,“還能做什麽?當然是裝修了,給廣場上的建築做裝飾……這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耽擱幾天也無所謂。”


    年輕的縣議員點了點頭,快速地遠離了這棟辦公樓,而後馬上給伯頓發送了一條消息,讓伯頓提高警惕。他放慢自己的腳步,一麵留心附近居民的神情,一麵在萬象市的相關新聞中搜索有關廣場裝修的消息。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鍾,他就找到了關於市容整理的幾份新聞稿,而其中捐贈資金用於維護城市樣貌的那位大人物的相貌格外顯眼。


    或許連那人自己都意識不到會有真正認識他的人把他和這些不起眼的細節聯係起來。以國家重建最高會議的行業代表身份出現的鍾複明隻有名字而沒有公開媒體資料,當他選擇用自己的真麵目或偽裝的麵目出現在他人麵前時,又會盡量使用其他名字。很不巧的是,麥克尼爾恰好認識幾個了解鍾複明真實身份的人,他永遠也不可能忘掉這張臉的特征。容貌會變,麵部骨骼結構卻不會變,舒勒的分析結果永遠可信。


    手機像個催命符一樣在他手裏振動起來,差點把手機投擲出去的麥克尼爾接通了和伯頓的通話。


    “……到底怎麽了?”


    “我現在總算明白沈行健隨身帶著個蓋革計數器的原因了。”麥克尼爾咬著嘴唇,“看來他的合作夥伴們之前用過不止一種方法要害他……先不說這些,你的建議是正確的,這不是我們自己能解決的事情。趕快通知本地的警察和血盟團組織,讓他們把廣場封鎖起來。”


    伯頓匆忙地返回麥克尼爾身旁,並從麥克尼爾這裏得知了對方剛才的新發現。同樣被令人震驚的事實嚇得進退兩難的伯頓馬上建議麥克尼爾盡快對廣場各處的主要建築進行排查,以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邁進新的陷阱。從新聞中了解到了可能被進行重點裝修的建築物之後,麥克尼爾逐一靠近這些危險建築物,同時讓伯頓負責記錄自己的位置。


    試探性地靠近了幾個危險地點後,麥克尼爾自己也害怕了。他身上沒有任何防護設備,讓他和這些同樣缺乏準備的國家憲兵去單槍匹馬地解決這個問題,無疑是另一種自殺。


    “猜都不用猜,那個凱旋門上肯定有更危險的東西。”麥克尼爾望著前方以尖頂佛塔作為其特征的凱旋門建築,“我們現在也做不了什麽,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把情報盡量委婉地告訴當地的警察局,再換一個渠道通知血盟團。唉,這一回我敢打賭他們要麽不信、要麽就反應過度。”


    兩人躲在安全地帶休息了一會,偷偷地通知其他負責漫無目的地進行搜索的國家憲兵馬上到他們附近集合、盡量避開被標注的危險建築物。確認所有人安全返回後,麥克尼爾正準備下令撤離廣場、把這裏交給當地警方和血盟團,卻猛地看到凱旋門另一側有一輛大型工程車輛緩緩駛來、停在了凱旋門旁。他隻能模糊地看到雲梯緩緩升起,上麵似乎有什麽人正在和下方的同伴打招呼。


    “哦,不。”麥克尼爾喃喃自語著,“工程車都棄置不用了,本地的官員也說不著急施工,他們這時候又額外派來一輛……伯頓,讓其他人後撤,該咱們上了。”


    彼得·伯頓咬牙切齒地瞪著那輛工程車,轉身跟隨麥克尼爾返回他們的大貨車附近,他從大貨車上取下了步槍,隨即迅速地埋伏在角落裏,免得被廣場上的市民們發現。邁克爾·麥克尼爾坐在駕駛室裏,雙手握緊了方向盤,他眼裏隻有那還在攀升的雲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汽笛鳴叫,一輛大貨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進了廣場,沿途的市民們紛紛驚叫著散開,以免被這輛發了瘋的大貨車撞得粉身碎骨。車子暢通無阻地飛越過廣場,連負責維持廣場秩序的警察都不敢靠近,他們是在見到了從大貨車上走下的人竟然手持步槍時才終於下定決心決定采取行動的。但是,沒有人能來得及阻止麥克尼爾,他剛剛能夠勉強安全地從車子上跳下,讓車子借著慣性撞擊另一側的工程車輛,而他自己忍受著骨骼傳來的抱怨聲,舉起步槍瞄準了爬到了約有7層樓高的凱旋門建築上方的那名可疑的工人。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哪怕代價是成為東盟公民們心目中的罪人。子彈筆直地飛行,貫穿了那名工人的腦殼,失去了動力的軀體開始向下墜落。然而,還沒等被麥克尼爾擊斃的可疑人員的軀體完全從凱旋門上方的邊緣處掉下,震耳欲聾的爆炸就在麥克尼爾的頭頂上響起。巨大宏偉的凱旋門建築被炸得粉碎,滾落的石塊像雨點一樣砸向附近的居民和其他建築物。不顧蓋革計數器的瘋狂鳴叫,邁克爾·麥克尼爾鑽進自己的大貨車,強行頂著其司機已被撞死的工程車向另一側逃竄,趕在殘餘建築轟然倒塌之前將車子開到了安全地帶。


    “麥克尼爾——”


    “我真希望他們現在能重視我的警告,要不然我寧可讓他們把我抓起來送給鍾複明邀功請賞。”麥克尼爾打開了錄像設備,並恰到好處地把後方的混亂場麵也拍攝到了畫麵中,“致萬象直轄市的各位官員、興亞會幹部:本人謹代表東盟國家憲兵隊,為我們未能阻止今天的慘案而由衷地感到遺憾。但是,想要阻止悲劇蔓延,為時不晚。正如你們所見,自稱名為鍾複明並同時持有多個假姓名的犯罪組織首領因他對東盟公民的極端仇恨而策劃了這起襲擊,眼下正有成千上萬的東盟公民受到核輻射的威脅。”


    麥克尼爾坐在駕駛室裏想了想,他預感到他發送給當地警方和血盟團的這份通知會被別人攔截或是被第三方勢力所知,於是繼續補充說道:


    “對那些完全不知情的人們來說,你們該做的是盡力減少損失……如果你們懷疑我所說的話,那麽你們隻需要到現場做個調查就能搞清真相;然後,對於那些本應該知情但選擇了無視的人,你們剛才有充足的時間封鎖廣場,所有因你們的無能而受害的人的血債都要算到你們的頭上。哦,我差點忘了,還有那些策劃這起慘案的人,如果你們也在聽,那就豎起耳朵認真一點——”


    他停頓了兩秒,從側麵的後視鏡裏看到了被倒塌的建築掩埋著的半死不活的市民。


    “thisisanofficialderationofwar,yousonofbitch.youbetterpraythatyoucanalwayshideinasafekennel,ori''llcutoffyourf**kinghead.”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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