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2:尼布甲尼撒(4)


    麥克尼爾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強敵時,彼得·伯頓率領著其他士兵小心翼翼地從建築的另一側進入。他的目標和麥克尼爾相同,即抓住那個鬼鬼祟祟地潛入大樓內的可疑人物並將之抓回基地以供審訊。不管他們對自己的戰果持有樂觀還是悲觀的態度,有一個事實是容不得他們抵賴的,那就是缺乏相關情報嚴重地製約了他們的行動能力。


    “大家聽好,盡量抓活的。”伯頓向著在場的士兵們簡要地分派了任務,“雖然我們隻見到一個人進入這建築內,但也不排除他們在大樓裏埋伏了其他人手的可能性。如果情況危急,還是要以保全性命為優先事項。”


    同麥克尼爾的想法一樣,伯頓計劃優先確保監控室等存放著重要記錄的地點處在他的控製下。於是,他要求其他人在出入口附近布防,而自己則帶領一名士兵向上前去尋找監控室。壯碩的青年士官讓自己的同伴跟隨在後方,免得新人遭遇突發情況時措手不及。


    翻卷起的灰塵刺激得伯頓打了個噴嚏,他從樓梯上到二樓,從樓梯間向外麵望去,隻見走廊的地麵和窗台上遍布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稍微對自己的工作環境多在意一些的人都不會允許類似的情況發生。伯頓沒心情關注這裏的庫爾德人平時做什麽工作,他隻猶豫了片刻,便繼續向上邁出腳步。


    然而,在他接近三樓時,樓梯上方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個穿著短袖襯衫的中年庫爾德男子,神情呆滯而漠然,行動時的動作也有些僵硬。見到這渾身上下像死人多過活人的家夥朝著他們走來,伯頓當機立斷瞄準對方的頭顱開火。那人頭在他們兩人麵前炸碎了一地,無頭的屍體徑直順著樓梯跌落下來,一直滾到了下方的平地上才停下。


    “長官,咱們是不是惹禍了?”伯頓身後的美軍士兵戰戰兢兢地後退了半步,“這槍聲會把大樓裏的其他不明敵人都吸引過來。”


    “別說話!”伯頓壓低聲音,“……讓我聽聽這附近的聲音。”


    被伯頓嗬斥的名叫約翰·樸的士兵也不敢說話,兩人心驚膽戰地傾聽著上下左右的動靜。從樓下傳來的密集的腳步聲促使他們再也不敢停留,兩人爭先恐後地向著三樓前進,到樓體盡頭右拐進入走廊並順手關上了樓梯間的門,希望這能有助於拖延敵人的速度。上樓之前,伯頓憑借著驚人的記憶力記下了這棟圓形建築各層的主要房間分布位置,現在他所需要做的隻是按照腦海中的地圖指明的路線前進,而且他肯定能輕鬆地抵達離他隻有幾十米的那間——


    他們的去路再一次被幾個穿著不同衣服但有著一模一樣的呆滯神情的庫爾德人攔住了。


    “見鬼,真是見鬼。”伯頓叫罵著,“起碼讓我們找到監控室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疑似精神失常的庫爾德人的腳步突然變得快捷起來。伯頓身後的約翰·樸見狀,隻來得及向這些人的軀幹和四肢射擊,但敵人卻仿佛絲毫未受任何影響。眼睜睜地看著被子彈撕掉了半條手臂的敵人保持著原來的姿態向著他撲來,伯頓明白,這不是能用常理對付的目標。他眼疾手快地攔在約翰·樸麵前,用步槍上的刺刀捅進了第一名敵人的胸膛,然後立即丟掉步槍轉而拔出匕首,紮進了第二名敵人的眼窩。


    當他接連阻止了兩名敵人的行動時,第三名敵人趁著伯頓轉身的機會嚐試著撲向伯頓,然而似乎心有靈犀的伯頓輕巧地抽身讓那家夥撞翻了他的同夥。與此同時,退後的約翰·樸再次用步槍對準倒地敵人的頭部射擊,這才結束了這場一地雞毛的戰鬥。然而,環形走廊另一側傳來的撞擊聲無疑在警告他們,敵人還在步步逼近。彼得·伯頓撿起步槍,鬆了一口氣。


    “幹得不錯,我一向知道你們韓國人是少數來了美國之後就學著買槍、鍛煉射擊本領、集體自衛的族群。”伯頓想學著往常那樣哈哈大笑,可惜他擔心這為他們引來更多的敵人,“走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伯頓暫時掃清了前方的障礙時,麥克尼爾仍在沒命地狂奔以躲避後方那不知究竟是生化人還是人造人的怪物的追擊。他一想到自己撤退到一樓就會給同伴帶來額外風險,於是根本沒敢在一樓的環形走廊繞圈,隻是順著下一個樓梯口繼續上樓,打算在二樓或是三樓和敵人周旋。剛跑出沒多遠,後方不再傳來那讓他心驚動魄的腳步聲,於是麥克尼爾也放慢了腳步,免得一頭紮進敵人的包圍圈。


    他來到二樓,發現這處樓梯位於二樓的樓梯間大門是鎖上的,而大門另一側還在不斷地傳來某種重物撞擊的聲音。不,憑借他豐富的經驗,麥克尼爾馬上聽出這是人體撞門的聲音,他見過太多被困在某些地方等死的可憐人絕望地尋找出路時的模樣。


    上方傳來的槍聲提醒他,伯頓已經和敵人交火。為了盡快前去支援伯頓,麥克尼爾也立即趕往三樓,然而他剛跑出樓梯間,旁邊的走廊窗戶外突然閃過一個黑影,緊接著便有一龐然大物破窗而入、以雷霆之勢向他砸來。麥克尼爾驚險地躲過了衝擊,那還多虧他上樓的時候快跑了幾步,不然被砸成肉醬的就是他本人。那重物不偏不倚地砸穿了他身旁一扇緊鎖的門,掉進了另一個房間中。麥克尼爾沒有停下來確認敵人狀態的想法,他知道那就是剛才披著鬥篷的擁有金屬軀體的敵人,而他沒自信憑著血肉之軀和這種怪物周旋。


    “伯頓,我身後跟著一個非常危險的家夥,咱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解決它。”麥克尼爾躲在走廊立柱後方觀察著前方的道路,“看樣子咱們都不大可能解決各自的對手。”


    “沒錯,我身後也有……一大群。”伯頓的聲音聽起來不甚真切,哪怕他們相隔不遠,“離目的地隻有幾步了,我們卻要目睹著敵人逃跑嗎?”


    “那就讓能力更強一些的人來吸引火力吧。”麥克尼爾想了想,“向著我所在的方向轉移,把跟在你身後的敵人引過來。”


    幸虧敵人沒有裝備任何槍械,不然即便是麥克尼爾急中生智想出的這個方法也毫無用武之地。不了解麥克尼爾意圖的伯頓別無他法,隻得從三樓中間縱橫交錯的小路轉向麥克尼爾的位置。兩人很快就帶著各自追擊他們的敵人相遇了,望著麥克尼爾身後那個橫衝直撞、不時撞得立柱粉身碎骨的金屬怪物,伯頓馬上覺得自己身後這些精神失常的庫爾德人也沒那麽恐怖了。


    “就是現在!”


    邁克爾·麥克尼爾向著窗外縱身一跳,勉強地躲開了撞擊在一起的兩股恐怖洪流。同一時間向著相反方向轉移的伯頓和約翰·樸也避開了衝擊,他們沒有來得及確認那金屬怪物把追擊他們的一大群精神病人砸得血肉模糊的景象,隻顧著繼續向原定目的地前進。


    “長官,麥克尼爾中士他——”


    “不用擔心,他跟貓一樣有好幾條命。”伯頓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劫後餘生的刺激是其他體驗永遠代替不了的,“別管他了,咱們先管好自己。”


    伯頓說得對,麥克尼爾還不至於提前上演什麽【為戰友引開敵人而英勇跳樓自殺】之類的惡俗戲碼。在軀體上升到最高點時,麥克尼爾敏捷地向著四樓的窗戶發射了鉤索,而後攀附著一旁的排水管,成功地爬到了四樓。他現在無比慶幸監控室在三樓而不是四樓,不然他從四樓跳出去之後很容易真的演砸、把自己摔成地上的一灘肉醬。


    跳進四樓的走廊後,麥克尼爾沒敢停留,他馬上遠離窗戶,因為他懷疑那個金屬怪物會立即從窗外翻上來攻擊他。就在他猶豫著要怎麽返回三樓並支援即便攻入了監控室也可能已經被圍困的伯頓一行人時,視野範圍內所能見到的走廊盡頭一抹與灰白色的地板不同的顏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確定那東西沒有活動的跡象後,麥克尼爾大膽地向前走了幾步,發現那是一個倒地不起的白人。


    他趕忙上前,檢查這名倒地者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微弱的脈搏和有些發涼的軀體都證明此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喂,醒一醒!”麥克尼爾搖晃著對方,“別睡過去……這裏發生了什麽?”


    那人睜開了無神的眼睛,同樣麻木不仁的眼神令麥克尼爾恍惚間以為自己又碰上了隨便攻擊外來者的那些疑似精神失常的家夥。他謹慎地站起來,用步槍瞄準對方的腦袋,但這個胖乎乎的白人沒有突然跳起來向著麥克尼爾撲去,而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好餓啊……”


    隨後,受害者的腦袋向旁邊一歪,整個人再也沒了動靜,胸膛和腹部也不再起伏,隻留下哭笑不得的麥克尼爾站在他的屍體旁見證他離世前的最後一幕。到死還想著吃東西,這人的食欲可能和伯頓對女人的欲望一樣旺盛。


    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他在一生中見識過不少滑稽的死法,但其中任何一幕都不會讓他感到好笑。生與死維係著人類存續的關鍵,若上一代人不能將文明傳遞給下一代人或是下一代人幹脆不存在,人類也就會和過去無數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物種一樣成為曆史本身的一部分。默默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後,巨大的爆炸聲將麥克尼爾從哀傷中暫時吸引出來,他聽得出爆炸聲來自下一層樓,並且推斷是伯頓和敵人又發生了交火。


    “伯頓,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麥克尼爾馬上聯係伯頓,“監控室裏的損壞情況又如何?”


    “……有點混亂,那怪物因為撞上了敵人在監控室裏設下的陷阱,被炸得動彈不得,但是監控室也被嚴重破壞……”伯頓氣憤地喊著,“他現在說不定已經到了四樓,你趕快去追擊他吧。我們這裏還有其他敵人要對付。”


    的確,建築物內還徘徊著不少精神失常後將麥克尼爾等人認作攻擊目標的庫爾德人。這些精神失常的家夥恐怕隻會在控製軀體活動的大腦和脊椎被破壞後才會停下來,不然哪怕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劇痛也會執著地繼續追殺目標。平常美軍進行訓練的時候從來沒要求必須攻擊敵方的頭部,訓練打靶和實戰是兩回事,誰知理論上隻有打靶的時候才用得上的技巧如今竟然成為了在實戰中確保效率的重要因素。如果建築物內部的【夢遊症患者】(麥克尼爾傾向於用這種依賴所謂的科學體係化魔法而製造出的東西稱呼一切類似敵人)全部向著建築底層的兩個出入口前進,單憑隻會火力壓製的那些士兵是根本擋不住的。


    他又不能置其他士兵的生死於不顧。麥克尼爾一向自認為有足夠的能力避免做艱難的取舍抉擇,他聽完了伯頓對戰況的描述後,準備先在四樓搜索一番。路過又一個樓梯間時,裏麵忽然飛奔出一人,正巧和麥克尼爾撞了個滿懷,兩人都重重地跌倒在地。麥克尼爾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顧不上撿起脫手的武器,而是翻身朝著敵人發起進攻。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不速之客穿著黑色的製服和戰術背心,顯然不會是恰好開著大貨車路過的某個司機。


    戴著麵罩的敵人隻堅持了幾秒就被麥克尼爾又一次打翻在地,那麵罩也脫落了。看到麵罩下那張臉的一瞬間,麥克尼爾心中所感受到的震驚超過了一切。他驚愕地站在原地,毫無動作,目送著這個神秘的不速之客撿起麵罩並轉身逃跑。直到這時,終於將心神從震撼中掙脫出來的麥克尼爾使勁地拍著自己的臉,順著敵人消失的方向繼續追蹤,不出意料地發現通向樓頂的小門敞開著。


    邁克爾·麥克尼爾剛跑上樓頂,便隻得自歎行動速度太慢。在他爬上樓頂時還完整地呈現在他的視野中的一架不明型號的直升機僅用兩秒鍾就完全融入了湛藍色的天空中,毫無疑問,敵人已經乘著裝備了光學迷彩的直升機逃之夭夭。他們仍然一無所獲,被敵人耍得團團轉。監控室受到了嚴重損壞,裏麵存儲的資料說不定也早已不翼而飛;唯一能為他們提供線索的敵人逃之夭夭,而且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遍布中轉站各處的屍體還有那些精神失常的庫爾德人,大概也會成為連美軍都會感到棘手的麻煩。


    兩分鍾後,失望的彼得·伯頓從麥克尼爾處獲悉了敵人逃跑的消息,隻得命令守候在下方的人員打掃戰場、清理建築。他吩咐完工作後,來到樓頂,找到了坐在樓體邊緣發呆的麥克尼爾。


    “怎麽了?”伯頓咳嗽了一聲,提醒麥克尼爾注意安全,“……沒事,誰都有失手的時候。你都說了,人是有上限的。”


    “問題不是這個。”麥克尼爾含糊不清地說著,“那是博尚啊。”


    伯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掏著耳朵,滿不在乎地說:“博尚?喂,你肯定是認錯了,長相相似的人多得很……”


    “我對我的視力還是有自信的。”麥克尼爾生硬地駁回了伯頓的異議,“我是認真的,伯頓。那個人就是博尚,我不會認錯的。長得像,可能,但是不可能一模一樣。”


    伯頓還在笑,可是他眼見麥克尼爾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嚇得止住了笑容。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水,伯頓勸麥克尼爾先回到安全位置,至少別坐在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摔死的地方。兩人回到了返回四層的樓梯附近,一同眺望著不遠處那堆積得高聳入雲的集裝箱。


    “是博尚?真的是博尚?我的天哪。”伯頓蹲在地上,垂頭喪氣,“上帝啊,先是之前已經答應和我們共進退的卡薩德不聽使喚,然後就是博尚真的要公然造反……哼,我猜得出他和島田為什麽共同失蹤了,因為他們早就想要拋開我們單幹。島田……島田那家夥確實不可靠,他是個日本人,從骨子裏排斥我們所代表的一切;卡薩德這麽做,我也能理解,他本來就不信任我們。”他不自覺地咬著手指甲,“可是博尚……他是我們的人啊,我們的老前輩……”


    麥克尼爾沒有理睬他——這不要緊,伯頓說這些話本來也不是為了讓麥克尼爾安慰他或是產生某種共鳴,他相信麥克尼爾已經夠煩心了。於是,他又坐在地上,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根香煙,用泛黃的手指夾起來,叼在嘴邊。


    “邁克,要不咱們商量一下……散夥,怎麽樣?”伯頓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一個煙圈,“你看啊,咱們整個團隊所有人一起努力都隻能勉強解決的危機,對於已經陷入了實質內訌的我們來說就是難以逾越的障礙。我沒你那麽多堪稱英雄主義的念頭,也不想改變過去,對我來說啊,能像這樣過日子已經很不錯了。”見麥克尼爾毫無反應,伯頓索性繼續放心大膽地說下去,“你也別這麽活得像是修道院裏的侍僧一樣……我建議你嚐試著找個女人結婚。”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麥克尼爾猛地回過頭。


    伯頓心驚肉跳地彈著煙灰,結結巴巴地辯解道:“呃,我知道像我這麽一個隻顧著玩弄各種各樣的女人卻從來不結婚的人對你提出這種建議有些荒謬,但你和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事實上你更需要一個——”


    “不是這件事,是前一個。”麥克尼爾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另外,關於婚姻問題,你也誤會了。我隻是害怕自己承擔不了那份責任。”


    彼得·伯頓愣住了幾秒,他仔細地從自己的發言中尋找麥克尼爾可能感興趣的話。


    “團隊的內訌?”


    “沒錯。”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你也說了,所有人都明白我們在每個平行世界所麵臨的危機是需要整個團隊合作才能解決的。我想,這是個共識,所有人都明白,博尚也一樣。如果他為了什麽見鬼的團隊領導權或是單純地看我不爽而決定采取不合作甚至對抗的態度,那麽他會連著我們一同邁向毀滅。要是他一直想這麽幹,那麽他在上一個平行世界有無數次機會把我們送進絕路或是幹脆利用伊德裏斯沙阿的影響力消滅我們,可他沒有。”


    幾乎光頭的白人青年吹了一口氣,把香煙又叼在嘴裏。他任由煙霧衝擊著自己的肺部,即便他知道把煙霧憋在肺裏隻會更快地損害他的身體健康。


    “這倒是沒錯,即便他有再厲害的本事也不可能單獨解決危機。”彼得·伯頓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也許可以多給他一點信任,也許他直到今天才發現我們。不過,我們之中其實並沒有任何人真正地深入了解生前那個真實的博尚,不是嗎?就算舒勒也不一定敢說他明白博尚的每一個念頭……假設,我是說假設,博尚真的是那種隻要看著自己的敵人去死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運的瘋子,而且一直把這個真實的念頭隱藏得很好……”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我不認為博尚是這種人,他也沒有相應的動機。”麥克尼爾將目光重新放回遠處的集裝箱群上,“他是個老紳士,一個喜歡白蘭地、勃艮第紅酒和飛行表演的半藝術家。我和他之間既沒有個人情感上的深仇大恨也沒有明確的利益衝突,雖說我確實對他總是擅自行動感到不滿,然而我也沒有真的試圖幹涉。”


    這隻是麥克尼爾的邏輯推敲,伯頓心想。邏輯並不能代表一切,理性也並不總是能在人類文明運行的規律中代替感性。


    “啊,我好像明白什麽了。”麥克尼爾又回到樓體邊緣,踮起腳尖繼續觀察堆積起來的集裝箱,“看到正對著我們集裝箱群了嗎?通向它的這條路靠近管理中心的這一側,就是我當時發現博尚的位置。從他當時的行動來看,他已經進入了完全由集裝箱堆積而成的通道,且不可能是從半路上轉移出來的……”說到這裏,麥克尼爾略有興奮地拍著伯頓的肩膀,“老兄,他當時肯定是剛剛從那一大堆集裝箱上下來,說不定還給我們留下了線索。如果不是我那時太著急,也許早該發現些什麽。”


    喜出望外的伯頓立即下令讓其他士兵在打掃戰場的工作結束後分派一部分人手進入麥克尼爾之前攀爬的那堆集裝箱去搜索,他還要確認監控室中是否有值得在意的殘存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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