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5:朝覲(9)


    “我說啊,你這輩子也就隻能混成這個模樣了。”瓊斯上尉擦著嘴邊的油漬,向著淪落為了俘虜的昔日合作夥伴展示著他健壯的上肢肌肉,盡管這裏除了哈瓦少校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會對此投以額外的關注,“預感到要出現這種麻煩事的時候,你該做的是盡可能地讓自己避免被卷入其中,但你還是像往常那樣盲目地行動……”


    “你可沒理由看不起我,至少我比你高一級。”哈瓦少校反唇相譏,“……我沒別的意思。混了這麽多年卻還原地打轉的滋味,雖然我沒嚐過,大概不會好受。”


    “你——”瓊斯上尉欲言又止,他怒不可遏地站起來,把裝著剩餘飯菜的速熱盒子扔到了地上,“……聽好了,現在你落入我們手中,你的性命全在於我們的一念之間。看在我們曾經是合作夥伴的麵子上,我才願意繼續把你當成朋友、當成和我地位大致相同的盟軍軍官,你最好不要消耗我的耐心。”外麵炮聲隆隆,瓊斯上尉的音調也隨之抑揚頓挫,“哪怕是最體麵的處理方式,落到你們頭上也是致命的。”


    奧馬爾·哈瓦少校那張本來就長得嚇人的臉在他聽了瓊斯上尉的警告後便拉得更長了,這副滑稽的麵容平日定會讓瓊斯上尉哈哈大笑,然而此刻承受著兩種不同考驗的瓊斯上尉沒有半點取笑俘虜的心思。沒裹著頭巾也沒有留大胡子的伊拉克青年軍官用叉子撥弄著盤子中的蔬菜,沒有半分畏懼地說道:“那麽,對你們來說也是一樣的。上尉,想一想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再考慮一下到那時你們會優先選擇把哪些人丟出來吸引火力……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瓊斯上尉勃然大怒,但緊接著落到掩體正上方的一發炮彈就讓他立即打消了所有和哈瓦少校爭吵的想法。伊拉克軍的進攻還在繼續,而穿著庫爾德軍服作戰的美軍絕不能讓這一批名義上的盟友擊潰另一批名義上的盟友。由於不能明目張膽地使用全部武器裝備,美軍有些束手束腳,這讓一些態度激進的指揮官感受到莫大的屈辱。他們集結起來,爭先恐後地向上級建議直接參戰,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重演十幾年前的舊事、不費吹灰之力地殲滅膽敢無視合眾國的意見而擅自行動的伊拉克軍隊。


    用這麽古老的手段作戰,哪怕取勝,美軍所承受的損失也會超出預期。因此,在自己的部隊進入陣地後,瓊斯上尉幹脆利落地將一些最危險的工作全部丟給了真正的庫爾德士兵。他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要是用美軍的方法處理問題,完全不必在陣地上和伊拉克軍隊采用常規方法對抗,立體化的全方位打擊很快就能讓產生了幻覺的伊拉克人認清現實。無奈,不僅駐伊美軍不想輕舉妄動,駐庫爾德斯坦美軍中的空軍部隊也不怎麽積極,既然連瓊斯上尉的長官們都沒法搞定這些事,他一個下級指揮官所能做的也隻有盡力辦事了。


    庫爾德士兵們的對抗手段以多樣性、隱蔽性為主要特點,就連指導庫爾德人建立一支真正的現代化軍隊的美軍都不知道自己的盟友埋伏了多少陷阱,也許有朝一日庫爾德人會把這個國家用地堡填滿。憑借著隨叫隨到的民兵武裝、狡猾多變的靜態防禦,伊拉克軍隊的前進速度無比遲緩,然而越來越多的伊拉克士兵還在朝著北方戰線集結。從美軍手中購買的裝備也好,沒來得及用完的俄軍裝備也罷,一股腦地將那些武器裝備投入前線的伊拉克軍隊根本沒有半點放棄進攻的打算。


    “4排在什麽位置?”瓊斯上尉三步並作兩步躥回了臨時指揮室,麥克唐納中尉正在那裏等他,“我已經命令他們去清除敵人的陣地了……”


    “他們剛剛發來報告說,由於伊拉克人用火箭彈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進行了飽和式打擊,眼下他們暫時沒有反擊的能力。”麥克唐納中尉一絲不苟地讀完了反饋內容,“另外,偵察結果表明伊拉克人的火箭炮部隊疑似是拿民用卡車改裝出來的。”


    “省時省力還方便,好極了。”瓊斯上尉氣得笑了起來,“我早該想到這一點……我應該早一點發現其中的危險。”他知道伊拉克人正在被後勤中斷的問題困擾,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能從本土接收到補給且隻能就地搜集資源的美軍幾乎存在同樣的軟肋,考慮到哪怕從合眾國國內往這裏運幾瓶礦泉水都要花上幾百萬美元,瓊斯上尉有一百個理由相信又是那些黑心商家從中抽成而完全不顧士兵的死活,“……讓1排頂上去,保住4排有生力量。”


    瓊斯上尉不是多麽在乎士兵性命的指揮官。每一位軍人在參軍入伍時都發誓要向合眾國還有它所代表的一切理想效忠,並要隨時做好為這份誓言犧牲的心理準備。哪怕他的a連裏一百多號人的腸子現在全部掛在他的腦袋上,讓他低頭的也隻會是腸子而非生命的重量。


    但是,連日來隻能見得到殘肢斷臂和嚎叫著的傷員的瓊斯上尉隱約感到了一絲驚慌,那是他在麥克尼爾失蹤期間、在剛剛發現麥克尼爾平安無事期間所多次湧現出來的情緒。士兵可以被隨意地替換,然而這支作戰部隊中那些曾經協助過他的人卻具有不可替代性。一旦這些人消失了,淪為孤家寡人的瓊斯上尉也成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不,哪怕這些人都活著,他在上級指揮官的眼裏也是個小醜。伊拉克人賣力地表演著,他也一樣。


    “2排請注意,立即前往舊管道遺址附近阻擊敵人。”瓊斯上尉拿起手邊的通訊裝置,奮力地喊著,“盡快抵達預定位置,敵人正在從側麵接近庫爾德軍隊的防線。”


    “收到。”查理·袁的其中一名同僚接到了命令,並按照瓊斯上尉的指示趕往對應位置。與此同時,瓊斯上尉也必須及時地更換臨時指揮所了,他總不能一直躲在地堡裏,再說一旦外麵的4個主力作戰排承受了較大的損失,屆時就得他這位連長帶著手頭剩下的部隊親自投入戰鬥。


    把這裏的事務丟給伊拉克人、讓來自異國他鄉的美軍能夠回家擁抱新的生活,曾經是瓊斯上尉日夜盼望著的美好願景。多年以來,他在這裏過著無比充實的生活,不論是作為長官向下級展示自己的權力和威嚴,還是同盟友之間的種種交易,都讓他幾乎忘卻了那個已經被當年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他拋諸腦後的想法。


    而現在,新的威脅似乎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如果伊拉克人真的有能力獨立處理這裏的一切事務,乃至公然反抗合眾國呢?那對現有的秩序來說也許是徹頭徹尾的災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的上尉不懂那些宏觀的理論,他隻知道,合眾國若是衰弱了,他就會過著和俄羅斯人一樣的生活,那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


    庫爾德斯坦占據了原伊拉克境內幾乎全部的非沙漠氣候區域,這也讓它的地形具備了一定的多樣性。憑借著這處庫爾德基地附近的有利地勢,美軍接二連三地打退伊拉克軍的進攻,並不斷地讓作為盟友的庫爾德軍隊主動出擊以破壞伊拉克軍隊包圍他們的企圖。盡管如此,雙方的傷亡情況都不容樂觀,誰也沒能完美地達成原先的計劃。


    作為俘虜的哈瓦少校無從了解外麵的戰況,瓊斯上尉願意找他聊天也隻是出於對舊日合作夥伴的尊重,不然他現在應該和其他被俘的伊拉克士兵被關在一起。大部分美軍士兵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招待這些俘虜的任務毫無疑問地落在了以葉海亞·本·艾哈邁德為代表的合作者身上。


    “我實在不懂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見哈瓦少校又被帶了回來,同樣蹲在地堡裏的艾哈邁德連連冷笑。他頭頂的照明燈不斷地搖晃,這並未讓他驚慌失措地鑽到桌子下方或是到處大喊大叫,為美軍服務了將近半年的經曆已經讓他的意誌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磨煉,“這事不可能體麵地收場,你是清楚的。誰挑戰了合眾國,誰就要受到懲罰,不然整個世界都會認為美國人已經失去了維持新秩序的能力。”


    “我有什麽辦法?”哈瓦少校板著臉,“我和你一樣,都是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的小角色,隻得被動地接受他們做出的決定帶來的後果……”他把軍服披在肩上,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方才和瓊斯上尉針鋒相對地辯論時的架勢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那是由於他在麵對自己的同胞時感受到了更微弱的距離感,“別說我隻是隱約預感到了情況不對勁,哪怕我完全了解了整件事的緣由,我也必須裝作自己不知道、必須按照原先的態度做事。”


    哈瓦少校被麥克尼爾俘獲時,葉海亞·本·艾哈邁德剛剛和其他喬裝打扮的合作者一同抵達前線。他來這裏的第一項工作是接手了看守俘虜的任務,而俘虜中有幾個熟悉的麵孔讓他大吃一驚。按捺住內心好奇的翻譯總有忍不住的時候,他選擇了哈瓦少校作為突破口,心想最熱情地同瓊斯上尉合作倒賣物資的家夥一定有許多說不出口的難言之隱。


    結果,哈瓦少校那副一切無所謂的樣子讓艾哈邁德越來越疑惑了。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葉海亞·本·艾哈邁德望著不遠處站崗放哨的士兵,心裏踏實了許多。他弄不懂麥克尼爾是如何將這麽多伊拉克士兵抓回來的,但麥克尼爾創造的奇跡已經夠多了,再多一個也無妨,“隻是你們選擇性地忽略了而已。”


    “對我來說,沒有多餘的選擇,而你自認為存在的那個辦法其實隻是一廂情願。”哈瓦少校縮在牆角,他的人生自被俘獲開始已經算得上一眼看到頭——不管怎樣,美國人和伊拉克人都不會善待他,哪怕這種【冷遇】的前提也是他能活到衝突結束,“……你的夢想,是跑到美國當合眾國的公民吧?”


    “沒錯。”艾哈邁德幹脆利落地承認了。


    “這就是我沒有其他選擇的原因:我想留在這裏。”哈瓦少校歎了一口氣,“繼續衰敗下去,又或者是在微弱的希望中找到了複蘇的機會……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會接受的。跟隨生養著我們的這片土地一起沉沒,就是我的命運,是唯一真神為我們指明的道路,也是先知的教導。”


    艾哈邁德並不指望自己能夠說服對方,他想要借助這種思維的對抗來加深自己的信念。麥克尼爾曾經屢次向他提到身為合眾國的公民所必備的素質,也許艾哈邁德用於無法達到那個標準,但他堅信自己的努力能夠換來對應的匯報。


    外麵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年輕的翻譯扭頭一看,原來是瓊斯上尉又風風火火地帶著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向著地堡外側走去。不必別人提醒,沒什麽軍事經驗的翻譯也明白,外麵的戰況又惡化了。


    如果查理·袁所指揮的a連1排能夠始終堅守陣地,或許瓊斯上尉沒有必要親自趕出去。十幾分鍾前,按照瓊斯上尉的命令在正麵阻擊敵人的查理·袁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他的手下反擊沿著斜坡衝上來的伊拉克人,連續打退了敵人的兩次進攻。平日裏往往在伯頓在場指導的情況下進行指揮的年輕亞裔軍官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自信:沒伯頓,他也能行,這支隊伍裏除了他這個指揮官之外就沒有哪個人是不可或缺的。


    “長官,敵人為什麽非得從這裏進攻啊?”一旁上氣不接下氣地搬運著彈藥箱的美軍士兵疑惑地問道,“他們既然要攻打庫爾德斯坦,完全可以繞道嘛。”


    “是管道。”查理·袁得意地笑了笑,“伊拉克人怕庫爾德人把附近的管道全部炸毀,那樣一來他們接手的就會是一個癱瘓的庫爾德斯坦,況且那些管道一旦被摧毀,伊拉克人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也許我們可以考慮在撤退的時候這麽做。”另一名士兵提議道,“什麽都不給他們留下。”


    “如果長官有明確的命令,到時候照做也不遲。”查理·袁不想擅作主張,他打算一直安分守己地等待衝突結束、上級部門的清查工作告一段落,再考慮做些額外工作,“我們手邊的兵力和資源都很有限,所以我們目前不能再分散精力了。”


    a連1排的士兵們分布在坡地的不同角落,人手一把步槍,除了偵察兵之外的士兵全部投入了戰鬥。如果伊拉克士兵沒能抓住炮擊結束後的間隙及時向上進攻或是幹脆在缺乏火力掩護的情況下貿然衝鋒到了足夠近的距離,擲彈兵會馬上讓這些勇士退回去反省人生或是幹脆去天堂報道。


    反擊過於猛烈,就可能暴露出美軍已經參戰的事實。每當查理·袁回想起這些警告時,他不由得為那些高級將領的膽怯而感到好笑。不用威力更大的武器,他們照樣能把伊拉克人打得頭破血流,丟在附近的那些屍體就是明證。


    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查理·袁剛打算休息一陣,就發現下方的伊拉克車隊又聚集了起來。調動大量車輛參加行動會消耗巨量的燃油,這問題放在別國說不定能引起一場內鬥,但很可惜的是中東地區最不缺的就是石油,就算伊拉克被迫吐出了科威特,它也仍然在分蛋糕的宴席上占據了一席之地。望著密密麻麻的卡車,查理·袁並不感到意外。最近這幾天,伊拉克軍隊的行動有些古怪:他們既堅決地向前進攻,又總是在必要的時刻猶豫不前。


    “這就是沒有實力的下場。”查理·袁嘿嘿一笑,隨即拿起通訊裝置告訴各班馬上投入戰鬥,“注意,敵人又攻上來了。”


    伊拉克人大概會先用炮彈將附近的陣地胡亂攻擊一番,而後再命令部隊進攻。裝甲車到了地勢崎嶇的地方就起不到作用,而伊拉克軍的as機甲在之前的交戰中承受了慘重損失,許多作戰部隊的as機甲被美軍消耗一空(其中不少還是美軍甩賣給伊拉克人的削弱版舊型號),導致差一點把as機甲當成了主力部隊的伊拉克軍猛然間意識到他們在真正需要動用這種戰爭兵器的場合反而拿不出真正的利器。


    盡管如此,那種靈活多變的混搭式運輸車隊已經向查理·袁明確地表現了伊拉克人從那些長期和信仰衛士團纏鬥的民兵武裝身上學到了很多,例如目前還是美軍盟友的黎凡特旅——


    對了,這個奇跡般地起死回生並成為了美軍牽製信仰衛士團的重要盟友的民兵武裝組織這時候在做什麽呢?


    “長官,情況不對勁。”其中一名瞄準正在沿著陡坡攀登的伊拉克士兵射擊的美軍士兵很快發現了敵人的異樣,“這些家夥好像……不是人類。”


    得益於海軍陸戰隊第1/1營和吉歐特隆公司的特殊關係,加之他們時常參加對抗安布雷拉的戰鬥,在這支作戰部隊中服役的士兵多少對那個神秘敵人有所了解,其中一些自認為消息靈通的家夥更是多方打聽到了一些早已不是機密的秘密。還算見多識廣的士兵在發現中彈的敵人完全沒有受影響後,立即判斷藏在軍服下方的軀體不屬於人類而是個機器人。果然,查理·袁剛拿起望遠鏡觀察敵人的動態,其中一名【伊拉克士兵】已經迫不及待地扯掉了身上全部的偽裝並張牙舞爪地向著美軍士兵們撲來。


    眾人見了,盡皆驚恐。他們見過僵屍,見過超大型as機甲,也見過規模隻比常人略大一些的小型as機甲。這樣的一幕本來嚇不到他們,然而簡單的現象背後隱藏著的暗喻卻使得美軍士兵們紛紛產生了恐怖的猜想。發覺伊拉克士兵中混著小型as機甲後,查理·袁二話不說,直接向瓊斯上尉報告了險情,同時組織士兵們集中火力攻擊單一目標而不是漫無目的地掃射。吉歐特隆公司對這種小型as機甲的分析證明它事實上十分脆弱,隻要關節部位被擊中就很容易停止行動。


    言外之意是,打不中關鍵部位的話,這些小型as機甲就會成為難以應付的人形坦克。


    交火不到兩分鍾,數名美軍士兵便中彈倒地,另有多人負傷。完全不顧惜自身性命(假如它們有這個概念的話)的小型as機甲隻顧著向上方進攻,全然無視了射向自己的子彈;但倘若有美軍士兵以為有機可乘並大搖大擺地暴露出自己的位置,那麽等待著他們的也會是迎麵而來並將在下一刻撕裂軀體的機槍子彈。


    “長官……”查理·袁思索片刻,用最簡單的語言表述了戰況的急迫,“……安布雷拉參戰了。”


    瓊斯上尉聽了,拋下手頭全部的工作,讓麥克唐納中尉將連總部預備隊集結起來。他和安布雷拉交手了幾個月,完全了解這些不擇手段且目的未知的家夥的手段。現在,他隻希望查理·袁不要等不到自己趕到前線就全軍覆沒。


    a連1排在查理·袁的指揮下撤出了陣地,向著後方轉移。在嚐試使用火箭筒攻擊目標但一次都未能得手後,憤怒的青年軍官無奈地命令手下放棄無謂的抵抗。他看得出來,不管是安布雷拉製造的食人症患者還是這些小型as機甲,單獨出現時都不是什麽可怕的敵人,但在特殊場合卻總能帶來給他們帶來致命打擊。他自己留在隊伍後方殿後,不停地向最接近他們的敵方小型as機甲開火,希望能夠誤打誤撞地擊中目標的某個關鍵部位。


    緊隨而至的是更加猛烈的轟鳴聲:查理·袁不必回頭也知道那是瓊斯上尉派來的支援部隊。被機槍掃射得步步後退的小型as機甲暫時放棄了追殺正在撤離的美軍士兵的舉動,轉而將注意力投向了新一批不速之客。


    憑著還未完全退化的臂力擎著機槍打出了幾百發子彈的瓊斯上尉見敵人已經被牽製住,不敢久留,隻叫手下盡快撤離現場。他鑽進山坡上的壕溝裏,一刻不停地往回跑,生怕敵人那仿佛長了眼睛的子彈追上他。


    然而,那些殺人機器卻似乎突然停下了腳步,沒有追逐他們的跡象。不僅如此,附近的伊拉克軍隊也停止了進攻,這愈發地讓瓊斯上尉感到迷惑不解。


    一個小時後,他從布寧中校那裏得知了最新情況:巴格達發生了大規模抗議並導致情況失控,起因據說是此前伊拉克未能及時阻止美國人入境、進而導致瘟疫開始在伊拉克境內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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