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刀俎?”


    充滿殺氣的聲音讓張青汗毛倒豎,好像被一頭猛獸盯上了一樣。


    他想都不想,急忙一個前滾翻,抓起自己的扁擔,然後轉身擺出一個防禦的架勢。


    他看見剛才還趴在桌上的任原,現在正端坐在椅子上,一手保持著投擲的動作,另一隻手反剪住一名夥計的胳膊,把他死死壓在桌子上。


    剩下一兩個夥計顯然被嚇到了,躲在一邊不敢上前。


    而時遷,此時正拿著樸刀,規規矩矩站在任原身後。


    “你,你沒中招?”


    張青有些意外。


    “不這麽搞,怎麽能讓你們這對吃人狂魔露出破綻,時遷,把門堵上,今兒這店裏,一個人都跑不出去!”


    任原沒有廢話,甩手就把那個被控製住的夥計衝張青扔過去,他這天生神力,在這時候就特別有用了。管他麵前擋著什麽,直接扔出去!


    張青不敢硬接,隻能狼狽地躲閃。


    畢竟剛才那個叫小三的夥計,被任原一扔,已經快死了。


    張青閃開之後,還想奪門而逃,但時遷的輕功那也是天下無雙,已經搶先攔在門口,伸出樸刀,指著張青。


    “此路不通,回去。”


    張青一看時遷這身手,心裏一時也沒有把握能快速拿下時遷,而背後的任原近在咫尺,他隻能放棄從門口逃脫的想法。


    “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請問閣下是?”


    張青橫著扁擔,看著任原說道。


    “這就是你的遺言?”


    任原懶得理他,拎起一條板凳,大踏步就衝了過來!


    “一起上!”


    一看任原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張青也不裝了,一邊喊著讓剩下的兩個夥計一起上,一邊揮舞著扁擔就衝了過去!


    “就憑你們?”


    任原不屑一顧,整個水滸傳,步戰能和自己並肩的不是沒有,但此刻這店裏,能和自己打的,一個都沒有。


    任原先是甩出手裏的板凳,砸在兩個夥計身上,板凳都碎了,那兩人痛苦不堪,再也不敢上前。


    然後又單手接住張青打過來的扁擔,那手掌就像個鐵鉗一樣,死死把扁擔鎖住,任憑張青怎麽使勁兒,都抽不出來。


    “是你逼我的!”


    張青急了,猛一轉扁擔的尾部,隻聽“哢嚓”一聲,居然從扁擔尾部抽出了一柄短刀!


    “拿命來!”


    張青單手持刀,直刺任原麵門,任原麵露不屑,一個側身躲過,抬手虎爪擒腕,用力一擰,張青手腕發出哢哢的聲音,嘴裏也慘叫出聲,再也拿不動短刀!


    任原乘勝追擊,另一隻手虎爪拿肋,同樣用力一擰,疼的張青整個身體都變形了!


    側步擰腰,任原雙臂發力,將張青舉過頭頂,用力下砸!


    “砰!”


    張青先是重重砸在桌上,但任原力量太大了,去勢不減,不僅桌子被砸壞了,還重重摔在地上!


    鐵臂膀周侗親傳的拳法中,包括了擒拿之法,任原在滿級悟性的幫助下,早就把這一套絕技練得爐火純青。


    收拾張青這種人,再加上任原含怒出手,那真是小意思。


    張青受此一擊,整個人感覺骨頭都散架了,當時就說不出話來,隻能哼哼。


    “我說當家的,你在幹嘛呢,動靜這麽大,快點把那兩個人搬進來啊!磨磨唧唧的!”


    就在任原收拾完張青後,孫二娘帶著三個漢子,手裏拎著把剔骨尖刀,把門簾掀開,又轉了出來。


    一出來,看到眼前的景色,孫二娘就傻了。


    酒店內一片狼藉,桌椅碎片到處都是,那個原本被迷暈的漢子正站在店中間,腳下是縮成一團,被打成死狗一般的自家丈夫!


    孫二娘看向任原,卻發現任原也在看著自己,臉上還露出一種不屑,憐憫的神情。


    這種隻如看向將死之人的目光,孫二娘又怎會不熟悉?她平日裏望向那些被綁在剝人凳上的羔羊們時,便是用這種居高臨下的眼神。


    此時卻被人用這種目光看著,孫二娘哪裏還忍得住火,大怒道:“好家夥,你居然使詐,還砸老娘的店!來啊!給老娘捉了這廝,活剝了他!”


    但接下來她就後悔了,因為任原一腳把張青踢了過來,半空中就吐出好大一口血,同時任原左右手各拎著一張桌子,使得虎虎生風,幾下就打翻了她的手下,然後殺到她麵前!


    重拳擊腹!鳳眼錘直接破膻中穴!


    這是關中紅拳殺招之一!任原上來直接就用!


    孫二娘哪裏躲得開,硬生生受此一擊!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尖刀落地,雙手捂著肚子就倒了下去!被任原同樣一腳踢到她丈夫張青邊上。


    “就你們這兩下子?就敢開人皮客棧?”


    打完之後,任原覺得自己心中的憤怒稍微下去了一點,於是搬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坐下,等著張青和孫二娘。


    而時遷那邊,他不慌不忙從櫃台裏翻出繩索,把那些夥計都綁起來。


    “咳咳,閣,閣下到底兒是,是誰?今日,今日是我夫妻二人,有,有眼,有眼不識泰山,還,還望見諒。”


    張青掙紮著扶著自己的妻子,嘴裏一邊咳著血,一邊看著任原問道。


    “這就是你們的遺言?”


    任原一點和這兩個人交流的欲望都沒有,隻不過剛才打得有點兒上頭,他坐下稍微冷靜一下。


    “此,此番是小店不對,但,但你們也傷了我店中這麽多夥計,傷,傷了我和我娘子。此事就算扯平了,兩位客人便去了罷,都是江湖兒女,我說一句算一句,今日之事我們絕不尋仇。”


    張青稍微緩過來一些後,主動示好。


    這話給時遷都聽樂了:


    “哥哥,聽這話,感覺今兒咱們放了他們,還得感謝他們哩。”


    “放了他們?做夢呢。”


    任原冷笑看著張青:


    “道歉有用的話,要衙門幹什麽?你們搞這人肉買賣,就需知天道好輪回!”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好漢!都是江湖兒女,饒命啊!”


    張青看出任原是真得動了殺心,趕緊磕頭求饒!一旁的孫二娘,也忍著劇痛,陪著磕頭!


    “現在求饒?”


    任原冷笑:


    “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過?肥的做成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張青、孫二娘,你兩視人命如草芥、謀財害命隻如等閑,簡直就是畜生,還敢說什麽自己是江湖兒女?”


    “好漢既然知我們姓名,我夫妻兩人願意投效好漢,願意服侍好漢!”


    張青繼續磕頭,努力想要抓住最後的生機。


    “其實我等也不是那濫殺無辜之人,好漢須知,小人店裏遇到三類人我們不殺……”說到這裏,張青見任原麵無表情望著自己,趕緊接著說道:


    “小人但遇過往僧道不殺,行院妓女不殺,犯罪流配的不殺,這些人衝州撞府,殊為不易,小人憐憫他們……”


    說著說著,隻見他語氣愈來愈堅定,眼神越來越明朗,好像全身上下的傷都好了一樣!


    任原看了都覺得……張青如果在後世,那不是個pua大師,肯定也是個傳銷大佬。


    這時一抹陽光透過殘破的窗戶照在他的臉上,居然烘托得這個謀財害命的黑店老板一臉正氣。


    任原無奈地搖頭,難怪啊,難怪原著中,他能忽悠武鬆。


    固然是因為武鬆那時候沒了親人,內心渴望親情,但張青的表演天賦,確實也起了很大作用。


    久久沒見任原說話,張青心裏也著急,他忍不住朝任原看去。


    以前隻要說出這些話,那些好漢肯定會表示讚同,然後雙方就可以化幹戈為玉帛,這招百試百靈,怎麽這一次不好使了呢?


    “怎滴?還指望我被你鬼話打動,便與你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兄弟?”


    任原看著張青的模樣,心裏十分好笑!不等張青繼續說什麽,他重新站了起來,拿起時遷手裏的樸刀,衝著兩人罵道:


    “你們兩個畜生,殺人隻如兒戲!劫完人錢財還要拿人身體再作糟踐!破壞人倫綱常!這麽多年,你們害人無數偏偏假惺惺到處宣稱甚麽三不殺,真是做禽獸還要立牌坊!我活了這麽久!就沒見過像你們這麽不要臉的又當又立的雜碎!”


    “我且問你,那過路行人便就欠你的,就該給你殺?就該給你做成肉餡賣錢?你張青是閻王麽?還是玉皇大帝?今天我若不取了你兩個的狗命,燒了你這家黑店,老天爺都會罵我!”


    “記住!到了陰曹地府,告訴閻王爺,取你們狗命者,梁山任原是也!”


    手起刀落,樸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帶起兩顆鬥大的頭顱!


    其中那顆男人的,置死都瞪大雙眼,一不可置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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