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後較長的時間,要在禦苑校場進修騎術。”看著起身的眾人,楚淩從攆轎上起身,抬腳朝他們走去。


    “大虞以武立國,朕作為大虞皇帝,不可能連武都不知,如此叫天下怎樣看待朕?讓諸戶萬民怎樣想朕?”


    “所以在此之後,你們勳貴要陪朕在此進修,既然是這樣,那就各自報家門吧,是誰家的子弟,你們認識朕,可朕對你們中的不少卻不熟悉,別到時候鬧出笑話來。”


    禦前站著的一眾勳衛子弟,聽到新君講的這些時,無不是露出各異的表情,甚至有些在隊伍裏,左右看了起來。


    ‘陛下英明啊!!’


    伴駕的李忠聽到新君講的這些,表麵是不動聲色,可心裏卻驚呼起來,‘以此大義熟悉勳衛全體,知曉他們的身份,祖輩父輩是誰,那隻要相處久了,就能通過這些勳衛子弟的表現,繼而看出些他們背後的動向,或許不多,但總比沒有強啊!’


    ‘關鍵是這話講的太漂亮了,即便有些人知曉禦苑校場發生的事,可也挑不出任何理來啊,畢竟作為大虞皇帝,今後要進修騎術,可連身邊伴駕的勳衛,一個個叫什麽,祖輩父輩是誰都不知道,這傳出去豈不啼笑皆非?’


    從決意效忠新君起,李忠的心理就發生改變了。


    他會在很多事麵前,潛移默化的傾向於新君,分析利弊,查明因果,繼而能幫到新君洞察,隻有做了這些,那才能贏得新君的信賴。


    而在虞宮,想掌權,就必須有天子的信賴才行。


    是。


    眼下的新君,手裏沒有任何的權力,但李忠賭的是以後啊,他是在用他的命,他的認知,來賭以後定能飛黃騰踏。


    當然這一前提是新君能掌權!!


    無數次在李忠的心裏,就擔心新君不會忍耐,做事急躁,沒有了解全部情況,就貿然做一些事,講一些話,那樣就完蛋了。


    可今日在內武庫,在禦苑校場,楚淩的種種表現,讓李忠堅定一點,新君不止是早慧那樣簡單,更能沉得住氣,耐得住誘惑!!


    這很難得!


    也恰恰是這樣,使得李忠彷徨的心,開始堅定起來。


    “朕知道你們幾個,在朕入主大興殿時,是你們抬著朕進宮的。”


    而在李忠感慨之際,楚淩見眼前勳衛,一個個都沒有動,臉上露出淡淡笑意,朝孫賁、宗織、昌封、徐彬、上官秀他們幾人走來,伸手對幾人道。


    被楚淩看著的幾人,此刻露出各異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急著站出來。


    “怎麽?”


    李忠見狀,看了眼垂手而立的楚淩,隨即皺眉看向他們道:“對陛下的旨意,有什麽異議嗎?”


    這下,話就挑明了。


    “臣…榮國公嫡子,孫賁,拜見陛下!”在楚淩的注視下,孫賁最先站出來,朝楚淩作揖拜道。


    榮國公孫河,太皇太後的親侄子。


    楚淩聽後,就在心裏暗暗道。


    孫賁,是勳衛子弟裏,年紀最大的,至少看著是這樣。


    “臣…保國公嫡長孫,宗織,拜見陛下!”


    “臣…安國公嫡長孫,昌封,拜見陛下!”


    “臣…慶國公嫡長孫,徐彬,拜見陛下!”


    “臣…江國公嫡長孫,上官秀,拜見陛下!”


    在孫賁之後,宗織幾人紛紛上前,朝楚淩作揖拜道,自報其家門,不過一個個卻講的不過。


    ‘夠謹慎的啊。’


    楚淩看著眼前幾人,臉上沒有變化,心裏暗暗道:‘看來想了解更多,要通過李忠是否願如實講明了。’


    在李忠毫不知情下,他要麵臨的新考驗就有了。


    如果連這等情報,李忠都不願如實講明的話,那就代表李忠的效忠,並不像楚淩想的那樣絕對。


    在楚淩看來,沒有絕對的忠誠,那就等同於不忠誠!


    連忠誠都無法保障,那這個人就不值得信賴與倚重。


    道理就是這樣簡單。


    權力的體現,不就是靠麾下聚攏的人嗎?可聚攏的人太多了,給誰權,不給誰權,總要有個標準的,或是忠誠,或有才能,或有偏好,這總要占一個吧。


    對眼下的楚淩來講,他是沒有權,但他是皇帝啊,而且他現在要聚攏的人,正是在內廷的人,所以才能也好,偏好也罷,亦或是別的,對於楚淩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忠誠!


    倘若連忠誠都沒有,形成牢靠的利益捆綁,那可能楚淩講的話,做的事,就會在楚淩毫不知情下暴露出去。


    那楚淩還有什麽優勢?


    狗屁都沒有!


    “臣…勳國公嫡長孫……”


    “臣…”


    “臣……”


    在楚淩思慮這些時,站著的其他勳衛子弟,一個個都站了出來,朝楚淩作揖行禮,他們講述的,及講述時的神態,乃至是站出的次序,楚淩都記在了心裏。


    這些都是情報啊。


    至於哪些有用,哪些無用,就要等楚淩進行梳理了。


    對於楚淩,眼下的他真不挑。


    哪怕是隻鱗片羽的情報,對他而言都有用,畢竟今後他也能通過了解更多,繼而拚湊出來嘛。


    ‘大虞禮製夠森嚴啊,在勳衛當值的勳貴子弟,超過七成都是嫡子嫡孫,剩下的,哪怕是非嫡,但也是家裏的獨苗,或者是庶長。’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名名勳衛子弟自報家門,楚淩心裏生出感慨,‘除此以外,他們的異母兄弟,全都沒有資格進勳衛。’


    ‘所以當初選我做嗣皇帝,隻怕有反對的不在少數吧,畢竟我這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居然要做大虞皇帝,這把大虞禮製的根都給壞掉了。’


    此刻的楚淩,心情是很複雜的,因為通過這些人的自報家門,他看到了一個禮製森嚴的大虞,最不該做皇帝的人,最後卻做了皇帝,且不管大虞中樞的一個個都是怎樣想的,等到這一消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傳到大虞各地去,隻怕會起一些風波吧。


    畢竟禮製是統治根本,是規矩與秩序的象征,有些人是很認這一套的,不然遊戲規則的製定就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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